凌晨一點多了。
閘北弄堂家裡，趙海帆躺在床上，回憶法租界小洋樓里的情景，以及巴蜀菜館，滅殺軍統上海站叛徒郝辰，以及76號情報特工孫志遠的情景。
他的廚藝震撼了依娜和艾莉絲，他的雷霆手段震撼了吳亦嬋。
但願吳亦嬋不要激動之下密電戴雨農。
眼下，他不想找誰邀功請賞，只想讓以後的行動和生活更順利。
「今晚，法租界巡捕房，有的忙。極司菲爾路76號偽特工總部，有人要暴跳如雷！」
趙海帆抽完一根煙，準備睡覺。
……
法租界。
霞飛路巴蜀菜館老闆和一個身份不明的客人被打死，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霞飛路巡捕房的巡警，封鎖了巴蜀菜館和街道，同時讓另外幾條路上的巡捕房配合，忙了幾個小時，都沒能抓到兇手。
只能先弄走了兩具屍體，然後查封了巴蜀菜館。
整個過程，從多個娛樂場所走出來很多看熱鬧的人。
有人提到了軍統，有人提到了日本憲兵隊和特高課。
甚至有人提到了，正在被日本人出1000大洋懸賞的軍統特工夜鷹。
一個戴著禮帽，抽著雪茄的青年男子興奮喊道：「巴蜀菜館的老闆一定是漢奸，打死他的人，一定是軍統特工夜鷹！」
立馬就有人響應。
「漢奸可恥，抗日光榮！」
「支持抗日，把日寇趕出上海，趕出中國！」
「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聲聲吶喊響徹法租界夜空。
娛樂場所的電炬，仿若都明媚了幾分。
法租界，太多的抗日分子和支持抗戰人士。
目前，法國還沒有捲入大規模戰爭，日本兵不敢明目張胆闖進法租界抓人。
但是，日本憲兵隊的便衣探子，特高課的特工，每天都會在法租界活動。
打探情報，甚至綁架和刺殺。
吶喊聲持續良久，然後漸漸平息。
人們又朝著不同的娛樂場所走去。
一個穿著時尚裙子的女子問身邊的青年男子：「如果法租界的巡警抓住了軍統特工，會如何處理？」
「如果犯了罪，可能會在法租界判刑，如果日本人要人，可能會引渡給日本憲兵隊和領事館。」男子低沉說道。
漂亮女孩對這樣的回答很不滿意，蹦跳著尖叫起來：「法租界也會害怕日本人？」
「也不是害怕，而是……」
男子無法回答，看到女孩的帽子有點歪了，微笑著幫她整理帽子和衣著，微笑說：「最近在大金圓賭場輸掉了五千多大洋，雖然錢是你的，但我也很是心疼。該換個場子了，我們去福熙路181總會。」
女孩苦笑著：「沈凡，最近我們輸掉的錢，夠懸賞五個夜鷹。」
沈凡微微抬頭看著璀璨的霓虹，輕聲道：「夜鷹在天空翱翔，不管是誰，不管出多高的懸賞，都抓不到他。」
「你在祝福夜鷹嗎？」女孩笑問。
「親愛的，我只是在對你說話。」
沈凡和女孩坐進一輛小汽車，離開了霞飛路，去往福熙路。
……
日本特高課。
課長佐藤信村的辦公室還亮著燈。
房間聚集著幾個人。
包括特工山田惠子，憲兵隊閘北隊部少佐小隊長芥川雄。
山田惠子帶著幾個特工，在公共租界尋找瘸腿的夜鷹，但是一無所獲。
隨後，她跑到了越界築路地段極司菲爾路，就遇見了趙海帆。
當時趙海帆看似想去百樂門大飯店舞廳消遣，但是身上錢不多，只能站在街上，貪婪的看著。
隨後走過來一個舞女，與趙海帆一番攀談之後，因為嫌他窮，差點就要喊人打他。
這些情況，山田惠子都說了，但是第二課課長佐藤大佐，依然不認為，趙海帆和夜鷹能有多大的關係。
這時候，憲兵隊芥川雄喝了一杯水，忽然開始劇烈咳嗽。
幾個人都朝著他看過去。
佐藤信村疑惑道：「芥川君，你怎麼了？」
「千尺雪的思維已經走進了可怕的誤區，在我看來，閘北巷子裡的趙海帆，和軍統特工夜鷹，沒有任何關係！」芥川雄鏗鏘有力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佐藤信村似乎輕輕點頭，但是沒說什麼。
山田惠子很不高興，冷聲道：「芥川少佐，你是大日本帝國的軍人，你很勇敢，立下了一定戰功，但你不是特工，沒有接受過特工方面的嚴格訓練，所以你沒資格質疑我！」
「我不是特工，但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和頭腦。一個人腿部的槍傷，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好起來，一點痕跡都沒有。大日本帝國，乃至西方國家，都沒有這麼神奇的藥物。」
芥川雄面色陰冷，說話的時候，也用手指著自己的腦袋。
然後，芥川雄看向了佐藤信村，滿是焦慮道，「佐藤大佐，今天是第二天。」
「是的，留給我的時間，只有六天了。」
佐藤信村坐到了椅子上，目光狠辣看著牆角，似乎希望夜鷹能從牆角蹦出來，撞到他的身上。
聽到了敲門聲。
佐藤信村吼道：「進來！」
門開了。
走進來一個衣冠楚楚，戴著禮帽的男子。
這也是第二課的特工，名字叫吉岡邦彥，平時主要在法租界活動。
佐藤信村讓芥川雄先離開了。
然後問道：「吉岡君，法租界霞飛路的刺殺，到底怎麼回事？」
吉岡邦彥嘆息道：「76號方面死了兩個人，但是刺客跑了！據說刺客的行動速度非常之快，開槍射擊和撤離的速度，像是飛。」
「像是飛……」
佐藤信村瞟了山田惠子一眼，似笑非笑道，「難道，又一個夜鷹出現了？」
山田惠子面色焦灼，緊鎖眉頭沉思著……
佐藤信村歪著腦袋，大步子來回走動，然後給76號偽特工總部副主任老李撥了電話。
「李副主任，你地，什麼進展？」
「佐藤大佐，在法租界巴蜀菜館被打死的人，是我這邊第一處情報組的組長，很有能力的特工……」
「很有能力，為什麼被打死了！你地手下，大大地不行！」
「佐藤大佐，話可不能這麼說，難道特高課就沒死過人？」
老李脾氣不小，因為偽特工總部搬到極司菲爾路76號之後，實力大增，就連日本領事館都非常的認可76號。
「李君，你地有點暴躁，但是我地不會生氣。在你看來，刺客什麼地幹活？」
「一定是軍統特工，具體是誰，暫時無法確定。目前大概能肯定的是，這個行動速度快到讓人難以想像的人，不是來自軍統上海站。」老李的話語，彌散著陰森的氣息。
「血海隊的幹活？」佐藤信村吼道。
「很有可能，一旦我這邊有新的進展，會及時與特高課溝通。」
老李掛斷了電話。
佐藤信村氣得咬牙切齒，又開始來回踱步。
經常在法租界活動的吉岡邦彥說道：「76號死了人，讓76號自己去查，我們不用花費心思。」
佐藤信村沉重嘆息：「你說的好像沒錯，但是，我們不花費心思，接下來被刺殺的，可能就是特高課的人。」
山田惠子疑惑道：「法租界的刺客，會不會是趙海帆？他先在法租界殺死了巴蜀菜館老闆和76號特務，然後快速逃離，跑到了越界築路地段，極司菲爾路？」
「山田桑，你說的這種可能，只有10%，我只剩6天，先不要在趙海帆身上浪費時間。」佐藤信村高度器重山田惠子，哪怕心裡如螞蟻爬鐵鍋，可對山田惠子的稱呼依然親昵。
「嗨！」
山田惠子離開了課長辦公室。
佐藤信村開始吩咐吉岡邦彥，大概意思是，讓他繼續在法租界活動。一旦發現了軍統特工，不要逞能，要及時匯報。
等吉岡邦彥走出去之後，佐藤信村開始醜態百出，像惡狗一樣狂吠，然後躺到了地上，微微閉眼猜測自己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