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謝軒看到古佳涵拿出的酒杯時,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他一臉驚愕地問:
「你管這叫一杯?」
桌上擺著兩個茶缸,一個茶缸足足能裝半斤酒。
「你就說,這是不是一杯?」
「我說的是不超過八錢的杯子,不是這種能裝半斤的。」
古佳涵拉著謝軒的胳膊,不依不饒地說:「現在說晚了,誰讓你一開始不說的,現在必須喝完這一杯,多一滴不給,少一滴也不行。」
「喝酒會誤事呢。」
「今天高興,必須喝。而且,你的酒量,絕對不止半斤,我看你喝一斤都不會醉。」
「好吧,那就多喝點。」
謝軒今天確實很高興,蘇聯紅軍攻克柏林,說明歐洲戰爭很快就要結束。
一旦美蘇從歐洲抽出身,那在中國狂妄自大的日軍,很快就會灰飛煙滅。
謝軒預計,最多半年,中日戰爭就會結束,也就是說,今年,日本人就要滾回去了。
他突然後悔,沒讓麻天再多調換點金子。
剛剛捐贈給日軍的那些黃金珍寶,估計都會被運回日本國內,再想把他們留在中國,基本上不可能了。
而那些汪偽漢奸,得知這個消息後,估計今天晚上都睡不著了。
對他們來說,如果找不到今後的出路,他們大概率要被山城政府以漢奸罪收拾。
「謝軒,你覺得日本還能堅持多久?」
謝軒說道:「快則一月,慢則半年。要看美軍和蘇軍什麼時候才對日軍下手,一旦他們出手,日軍最多堅持三個月。」
「真想看到日軍投降的那一天。」
「那一天你肯定能看到,但是,僅僅看到日軍投降還不夠。我們還要看到中國實現真正的民主和自由,人民當家作主,農民有地種,工人有工作,學生能上課,沒有戰爭,沒有特務,大家都能過上幸福而安寧的生活。」
身處戰爭時期,太渴望和平與安寧了,沒有戰爭就是一種莫大的幸福,如果還能吃飽穿暖,簡直就像在天堂。
「那還不夠,到時候,我們還要看著我們的孩子長大,上學、結婚、生子,等我們慢慢變老,兒孫們長大才行。」
古佳涵手肘撐在桌面上,手背撐著微紅的臉頰,含情脈脈地望著謝軒,水汪汪的眼裡滿是柔情蜜意。
她在聽到蘇聯紅軍拿下柏林後,就在幻想著與謝軒的幸福生活了,兩人不用再潛伏,可以光明正大地向世人說明,他們也是抗日者,為國家和民族的解放,貢獻了自己的青春和熱血。
古佳涵現在雖然也是以謝軒的太太身份生活,可她從旁人的目光里,還是時常能看到鄙夷不屑的神情。
那是對漢奸的蔑視,更是對賣國賊的憎恨。
謝軒舉起茶缸,與她輕輕碰了碰,堅定地說道:「會有那麼一天的。」
「嘀,嘀嘀嘀,嘀嘀……」
古佳涵正要說話時,突然聽到電台發出的嘀嗒聲,她扔下茶缸就往樓上跑。這說明,有電台正在呼叫她的電台,必須馬上回應。
無論什麼時候,工作永遠都是第一的。
謝軒迅速抽出手槍,子彈上膛,負責警衛。
越是快到勝利的時候,越是要警惕。
果然,古佳涵剛上樓沒多久,客廳的電話又突然響了起來,謝軒一愣,隨後走過去接聽了,電話那頭傳來了憲兵隊大木佑理的聲音:「謝先生,很抱歉,這麼晚還打擾你。」
謝軒問:「大木君有什麼事嗎?」
「今天蘇聯紅軍攻克柏林,德國元首自殺的消息,你聽說了嗎?」
「是的,真的太遺憾了。」
哪怕再興奮,也不能當著日本人的面表露出來。
「你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見一面,或者我來府上拜訪也行。」
「怎麼能讓大木君移步呢,我過來就是,你在哪裡?」
謝軒不知道大木佑理找自己幹什麼,兩人約了個地方,他等古佳涵收完電報後才出門。
這個時候上級突然發來電話,一定是有很緊急的命令。
果然,上級首先向他們通報了歐洲戰況,這說明中日戰爭很快也會結束,為了防止日軍最後的瘋狂,城工部希望謝軒能通過關係,營救一批被日軍關押的中共黨員。
因為那批中共黨員,直接關在日軍監獄,沒有通過特務系統,謝軒以前是插不上手的。
可現在情況緊急,只能通過謝軒想辦法了。
古佳涵擔憂地問:「怎麼辦?南京日軍監獄的同志,你能救得出來嗎?」
上級既然提出這樣的要求,想必那些同志非常重要,而且也很危險。
最近我軍開始主動反攻,日偽軍也感受到了強大的壓力,他們只能後退,一旦退到他們無法再退的地步,一定會狗急跳牆。
「不管能不能救出來,都要想盡一切辦法營救。正好大木佑理找我喝酒,我去一趟,說不定能找到機會。你給上級回電,保證完成任務,讓他們給出名單。」
目前這樣的形勢,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他可以利用的資源也特別多。
日軍監獄裡,關的有共產黨員,但國民黨的人也不少,可以打著山城政府的旗號,給周海和成博安施壓嘛,也可以通過收買日軍,甚至直接與日軍談判,這些都是有可能的。
大木佑理沒等謝軒來,早就已經喝起來了,今天的消息,對他來說,無異於在他的小心臟上重重地敲了一記鐵拳,打得他眼冒金星,差點當場就昏倒在地。
「謝先生,謝謝你能來,我敬你一杯。」
謝軒勸道:「大木君,事情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說不定還有別的辦法。」
大木佑理喝了口酒,說道:「除了不斷地為天皇效忠,不可能再有別的辦法了。只有流盡帝國的最後一滴血,才能做到無憾。」
可是,又有多少人,會為帝國流盡最後一滴血呢?
謝軒緩緩地說道:「日軍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體面的結束這場戰爭,你覺得呢?」
大木佑理微微一愣,問:「體面的結束這場戰爭?怎麼個體面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