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天一直從事特務工作,對時局的任何細微變化都瞭若指掌,他看問題,有自己的角度。
「特工部也好,政保局也罷,大部分都是軍統和中統的人,有幾個是共產黨過來的?從這一點看,共產黨就比國民黨靠譜。而且,從我們抓到的共產黨來看,他們更加堅強,有著堅定的信仰,不是國民黨那些軟骨頭能比的。要我說的話,這天下以後必是共產黨的。當然,不管誰贏,我都會跟著老大,你去哪,我就去哪。」
麻天的分析,確實有著猜到的見解。
國共之爭,他更看好共產黨,國民黨就算坐天下,也是坐不穩的。
「這麼說,跟著共產黨更有出路呢?」
麻天笑嘻嘻地說道:「在我看來,跟著老大才是唯一出路。」
謝軒笑罵道:「你小子,是不是意有所指?今天就我們兩人,有什麼說什麼,不要顧忌和避諱。」
麻天突然壓低聲音問道:「老大,你在山城那邊,是不是找到門路了?」
謝軒沒有隱瞞:「當然。」
麻天問:「前幾天你去了浙江,不會與山城的人見面了吧?」
他與謝軒都在申浦,自然很關注謝軒的行程,謝軒離開申浦多日,還調動了政保局的人,他馬上就猜到,謝軒肩負秘密使命。
他以為謝軒只到了浙江溫州,哪想到謝軒竟然到了江西上饒鉛山。
「你小子,倒是很精明,我去了趟江西鉛山第三戰區司令部,還與他們的司令長官見了面,主要是談雙方合作剿共之事。」
「談攏了?」
「原本我們就堅決反共,山城那邊也是積極反共,大家都有共同的目標,自然能談攏。」
麻天急道:「可是……」
但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有些話還是太敏感,就算是謝軒,他也不好多講。
「可是什麼?你這裡沒裝監聽囂吧?不要說話留一半。」
麻天一咬牙,說道:「以後要是共軍贏了,我們可就沒有退路了。」
「看來你對共產黨很有好感嘛。你不會已經成了共產黨吧?」
「有好感是真的,他們不會,也不會來拉攏我加入。而且我的態度很堅決,一直跟著老大走,你去哪,我就去哪。」
謝軒突然鄭重其事地說道:「我剛才都說了,共產黨以後可能會贏。所以,我們不能把雞蛋都放到一個籃子裡,要是有一天籃子壞了,豈不是一場空?所以,我允許你,有條件的話,可以加入共產黨。」
麻天一臉驚愕:「讓我加入共產黨?」
他怎麼也沒想到,謝軒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其實,這也是他心裡的願望,只是他覺得,共產黨未必會要自己這樣的人。
「日本快完蛋了,我們得兩條腿走路。你去參加共產黨,我跟山城保持聯繫,以後不管誰贏了,我們都能立於不敗之地。」
「那樣的話,我就不能跟著老大了。而且,我的身份,共產黨未必會要我。我還是跟著老大,一起去山城政府吧。」
謝軒問:「你殺過共產黨?」
麻天搖了搖頭:「那倒沒有。」
李君世當特工部主任時,對共產黨好像就有特別的照顧,特工部很少抓共產黨,就算抓到,要麼是送憲兵隊,要麼直接就是關起來,很少有專門針對共產黨的案子。
謝軒成為軍委會政治部次長後,共產黨就更加沒怎麼進入過政保局的視線,搞得麻天以為,共產黨好像沒有在申浦活動了。
事實上,他知道共產黨的活動,比軍統、中統那幫所謂的特工要頻繁得多。
申浦幾乎每個月都有工人運動,不是罷工,就是要求漲薪,可以說,每家工廠,都有共產黨活動的影子。
只不過,上面沒有要求嚴查,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就沒問題,你找機會先過去。這個時候,如果你能加入他們,下半輩子就穩了。」
他知道麻天的想法,這是在變相試探自己呢。
「老大,我聽說共產黨的規矩特別多,紀律也很嚴。我真要是加入了他們,以後未必能……經常跟你在一起了呢。」
謝軒笑罵道:「你小子,是不是有人接觸你了?還是你已經加入共產黨了?」
他之前給申浦工委領導的警察局支部提供過一份名單,除了譚飛之外,麻天也在名單之列。
在他的影響下,麻天其實為我黨是做過不少事情的,只不過麻天自己並不知道。
比如說,當初掩護吉慶茶樓,還有保護古佳涵,麻天都發揮過作用。
從他對麻天的觀察,發現麻天對日偽早有不滿,要不然,也不會一直只想跟著自己。
「確實有人接觸我了,但我還沒表態,想跟你匯報之後再定。」
「其實,你不用告訴我的,要不然,你的那個組織,就要批評你,甚至要拒絕你加入了。」
「對對對,他們就是這麼說的,一定要保密,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兒。」
「那你還告訴我?」
「可你是我的老大,我誰都可以不說,但一定得告訴你。」
「從這一點看,你就還不是一個合格的共產黨。」
麻天堅定地說道:「我寧願當一個不合格黨員,也要告知老大。」
謝軒拍了一下他腦袋,罵道:「你小子說得這麼漂亮,是在試探我對共產黨的態度吧?」
他相信,以麻天的嗅覺,應該有過懷疑,只不過麻天從來不問,他也沒說過而已。
麻天接到了共產黨的邀請,他自然也想把謝軒拉過去,這從剛才他分析以後的戰局就能看出來,麻天已經站到共產黨那邊了。
可謝軒又怎麼會違反組織紀律呢?只有麻天成為眼科情報組的一員時,他才有可能知道謝軒的真實身份。
「我怎麼敢試探老大的態度呢?我只是覺得,沒必要兩條腿走路,跟著國民黨,跟現在沒什麼兩樣,他們最多崩達幾年,只有共產黨才能救中國。」
謝軒正色地說道:「我跟你是不一樣的,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不用管我。」
他還有軍統的身份,抗戰結束後,還不能回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