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憲兵隊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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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江路十八號的正堂大廳里,二十多個特務和漢奸頭子圍坐在一張長桌前。

  這些人推杯換盞,你來我往。

  有穿警服的,有穿便衣的,有戴禮帽的,有戴氈帽的,有踩著千層底的,有蹬著尖頭鞋的……

  總之,至少在今天這個時候,在座的大多數人還墮落在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中不能自拔。

  忽然,一個梳頭油頭,格子西裝一絲不苟的三十多歲男人看著在場的人,疑惑了一聲:

  「怎麼沒看見賀副處長呢,他不會是沒收到消息吧?

  李科長喬遷新居這種大喜日子,怎麼能不來慶賀一下?」

  沒錯,這個穿著格子西裝的男人就是翻譯處剛上任的副處長,侯永新。

  長桌下首,孟凡升聽到這兒,已經捻著自己的高腳杯站了出來:

  「我們賀副處長手頭上有一個大案子,這兩天實在是騰不出身來。

  所以就只能讓我給李科長陪個不是了……」

  「哎呦……」

  原本酒宴的氣氛還很融洽,可就在這時候,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忽的響了起來:

  「人家西村處長有公事不來,還有情可原。

  賀副處長每一次都說自己有案子,可也不見他正經抓幾個人來啊?」

  聞到這麼濃的火藥味,在場的所有人一下子全都停下手頭的動作,就連李岩都放下了手中的餐盤,向著聲音的來源方向望去。

  那是一個穿著警服,大咧咧扯開衣襟露出胸膛的男人,這人在座的所有人也都認識,正是穆凌峰手下頭號心腹,第一行動大隊的隊長賈老八。

  見到賈老八給高腳杯子倒了滿滿的一杯紅酒,這才一飲而盡,在場的人全都皺了皺眉頭。

  原本還心情不錯的孟凡升看見這麼個東西,頓時就沒有什麼胃口了。

  他媽的,當初老子怎麼就投降了呢。

  每天被日本人羞辱,被老百姓戳脊梁骨這還不是最頭疼的,最讓人頭疼的事情是,每天上班的時候,都要面對這麼一群讓人無所適從的蟲豸。

  他真的有些怕了,不是怕死,而是怕死了之後,之前的那些戰友看到他曾經和這麼一個東西共事,質疑他的品味。

  眼見賈老八步步緊逼,把火燒到了賀子恆的身上,曾經出身軍情處的那些人終於不能忍了。

  「姓賈的,你抓的人多,可你抓的人裡面有幾個是真的?

  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們早就已經和臨時看守所的沈家興達成協議了,一個赤色份子二十塊錢。

  就這兩個月,賈大隊長你一個人就收了三千多吧,我就不明白了,難道全上海的紅黨都排著隊的跑到你那兒去自首了?」

  「我……」

  這番話可謂是把賈老八給逼到了牆角上。

  也幸虧在場的人揭露,要不然李岩都不知道,這傢伙竟然光這一條門路就能搞到這麼多灰色收入。

  只是可憐了那些被抓進看守所的人了,平平白白的就遭了這無妄之災,如果這些人中再有些有姿色的女孩子,嗨……

  ……

  酒宴到這裡,已經有了些不歡而散的意味。

  不過和外廳的男人們不同,裡屋的女人們絲毫沒有因為男人們的對立,就劃分成了幾派。

  這是由於社會屬性所決定的,中國社會的女人從小就被教授三從四德,不爭不搶,所以遇到這樣的事情,她們自然也沒有那麼敏感。

  更何況,她們中的有些人還是剛剛從妓女轉變為闊太太的,一時之間根本就適應不了與自己地位相匹配的身份。

  裡屋也準備了不限量的西餐,紅酒和飲料,當然現在這些太太們普遍也才剛剛進入狀態,能夠一下子就適應過來紅酒的終究是少數,所以大多數人只是淺淺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飲料。

  侯永新的妻子在看到玉秀的那一刻,就像是見到了失散多年的親生姐妹一樣,連忙把所有她不習慣的東西都介紹給了她。

  侯太太是出國留過學,見過大世面的,所以她清楚的知道,這些因為長相貌美一下子變成闊太太的人,也終將會因為長相被自己的男人所拋棄。

  在關鍵時候,這些男人連自己的國家和信仰都能拋棄,更何況是一個女人呢?

  只有像玉秀這樣的人,和李岩這樣在權力鬥爭之中從不選邊站的人,才能夠更好的遠離旋渦,活得長久。

  吃完了飯之後,裡屋支起了麻將,外面則是打起了撲克。

  太太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玉秀本來是不想參加這樣的麻將活動,但奈何侯太太非要拉著她,不讓她離開……

  很快,麻將桌上,各位太太們開始聊起了八卦。

  因為這些人中基本沒幾個識得大字的,所以到最後,眾人的話題往往也都是轉向哪家店的衣服好看,電影院裡面又上了什麼新電影,誰家最近又取了第幾房姨太太。

  在這中間,玉秀也只是靜靜聽著,直到這中間侯太太忽然道:

  「玉秀妹子,明天我家老侯要去一趟憲兵隊,所以我就只能來你家蹭飯了……」

  「憲兵隊……」

  正摸著牌的玉秀微微怔住,就算是老百姓,也知道憲兵隊是個什麼地方。

  侯永新能這樣自由的出入憲兵隊,想來身份是不簡單的。

  就在這時,一邊一個身材瘦瘦的,下巴尖尖的婦女給他遞過了話來:

  「妹子你還不知道呢吧,咱們侯副處長在憲兵隊裡可是有背景的,只要你和侯太太的關係處好了,到時候讓你們家李科長動一動,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嗎?」

  說話帶著這位正是二科科長盧康德的妻子,玉秀打量她一眼,就不由的皺了皺眉。

  只因為這位雖然長相白淨,但實在是有些太過瘦弱了,與他那三層下巴的男人,可以說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聽到這裡的時候,侯太太則是連連擺手,能夠看得出,她對於自己丈夫有這樣的一個關係還是十分自得,不過,他還是趕緊擺了擺手,自謙道:

  「沒你們想的那麼嚴重,我家老侯也就是認識憲兵隊的一個中尉小隊長,他們兩個在日本的時候是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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