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李涯
「老師,現在有很多買賣見不得光,李涯來了會不會……」吃瓜固然有趣,可洪智有更擔心財路受阻。
「我知道你的意思。
「但我也沒得選啊,我這個老同學現在急著培養自己的勢利。
「走的是戴老闆的老路。
「但凡是個芝麻粒的衙門,他都要搞個鐵血團成員進去臥著。
「而且他是新勢力,未來多半是要上位的,又接觸過布爾什維克理念,在思想、精神上對成員的灌輸比軍統還徹底。
「這幫鐵血團成員對他很忠誠,指哪打哪。
「津海這麼重要的城市。
「建豐不可能完全信任我,派個李涯過來,名義上還是我的學生,我是推無可推啊。」
吳敬中亦是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明白,就像前不久的陳繼承急調北平警備司令部,這是鑲釘子來了。」洪智有點了點頭。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上邊的事我們管不了。
「底下的事,悄悄的干,我會替你打掩護的。
「還有他們現在需要能跟美佬說上話的人。」
「這次跟美佬打交道,軍火做成了,以後很多事情他們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人家要的是權利,就咱們這三瓜兩棗心裡跟明鏡似的,屁股擺正了,別出風頭就不會有事。」
吳敬中指了指牆上的畫像道。
「有老師您這話,我就放心了。
「那就讓這尊佛來吧。
「大不了燒點香供著他。」
洪智有笑道。
「去辦差吧。」吳敬中道。
洪智有快步走了出去。
「燒香晉佛,只怕不好使啊。」吳敬中看著他的背影,有些發愁的自嘆道。
出了門。
陸橋山正在通往地下與一層的廊口等著了。
「老弟,謝了啊。
「這次要沒你,李宗仁准得削了我的腦袋。」
陸橋山兩手握著洪智有的手,用力晃了晃。
「山哥,你太客氣了。
「將來有天你飛黃騰達,別忘了我就行。」洪智有道。
忘了,大嘴就請你吃槍子。
沒忘,你就還有得活。
「苟富貴,勿相忘。
「你是我親兄弟,等著吧,我會報答你的。」陸橋山很認真的回答。
「馬奎的事想好對策了嗎?」洪智有問。
「有。
「馬奎伺機謀殺我,老五為了救我,開槍射殺了他。
「老弟覺的這個計劃如何?」
陸橋山拔出配槍,咔嚓上了膛。
「妙。
「不愧是南昌調查科時期的大師兄!」洪智有豎起了大拇指。
「嘿,哪裡。
「我這也是沒轍了,走了啊。」
陸橋山笑著擺了擺手,往地下刑訊室走去。
來到刑訊室。
馬奎頭往後搭聳在電椅上,暈乎勁還沒完全過去。
「給他醒醒神。」陸橋山吩咐。
老五一盆涼水潑在了馬奎臉上。
馬奎迷迷瞪瞪的醒了過來,一晃腦袋嘟噥了起來:
「臭婆娘,腿勁還挺大。
「她要不是游擊隊長,老子馬字都能倒過來寫。」
「馬奎,我們又見面了。」陸橋山扶了扶眼鏡,蔑然笑道。
「我要見毛局長。
「我昨晚在來福里賓館附近的胡同,錄到了余則成、左藍的談話。
「余則成就是峨眉峰!」馬奎道。
「嘴都撕爛了,還敢在這胡言亂語。
「馬奎,你現在就是個屁。
「從你這張臭嘴裡冒出委座是紅票,我也絕不會稀奇。
「沒營養的廢話還是少說吧。」
陸橋山喝了口茶,眉眼充滿諷刺意味的看向馬奎:
「實不相瞞,毛局長親令,務必讓你消失。
「待會你就要再次踏上去京陵的火車。
「高興嗎?」
「毛局長要殺我?」馬奎眉頭一皺,不敢相信的大叫道。
他知道毛人鳳已經拋棄了他。
但要說殺自己,那是萬萬不敢信的。
想當初在日占時期,自己出生入死可沒少給毛人鳳辦差、保護他。
「馬奎,用你拙劣的豬腦子想想,你可是峨眉峰,是三姓家奴,毛局長救你幹嘛?
「讓你這張臭嘴跑到國防部去說,他是怎麼撈一個叛徒的嗎?
「就你這種害的大家連覺都睡不安穩的蠢貨。
「除了閻王爺,誰能受得了你?」
陸橋山極儘可能的諷刺、打擊馬奎。
他要激怒馬奎。
只有這樣,計劃才能順利實施。
「啥也別說了。
「送我上京陵吧。」馬奎道。
「送京陵之前,有些話還是要跟你說的。
「劉全發你知道吧?
「他一直喜歡你太太,前兒被站長開除了,我告訴他你太太回上滬了。
「當天晚上,劉全發就買了去上滬的火車票。
「我記得你在上滬有套宅子吧。
「如果所料不差,劉全發這會兒躺在你舒服的大床上,懷裡抱著美人兒。
「上好的宅子啊。
「上好的美人。
「統統都成劉全發的了,馬奎,你說你拼死拼活為啥?
「到頭來還不都姓了劉。」
陸橋山很陰損的乾笑道。
「啊!」
馬奎像野狗一樣猙獰咆哮:
「陸橋山,你故意的是嗎?
「你故意讓劉全發去搞我老婆。
「小人。
「我去你十八代祖宗。」
陸橋山搖頭輕笑:「談不上故意吧,只能說成人之美。
「站里誰不知道你老婆騷,那大屁股一扭真是勾人心魄啊。
「劉全發在寢室床板上,還刻下了你老婆的名字。
「每天晚上做夢想的都是她。
「反正你廢了,別占著茅坑不拉屎,讓美人兒守活寡。
「我這也算是積德行善了。」
說到這,陸橋山笑容更燦爛了。
「無恥小人。
「姓陸的,你不得好死!」
馬奎額頭、脖子青筋突起,咬牙憤然詛咒。
罵了幾聲,他忽然仰頭大笑了起來。
「馬奎,你笑什麼?」陸橋山臉一沉,喝問道。
「你知道孫科要來津海嗎?」馬奎道。
「知道。」陸橋山點頭。
「詹清河是保皇派後人,他一定會殺了孫科。
「他一死,你和吳敬中日子也不會好過。
「嘿嘿。」
馬奎笑道。
「你怕是暈糊塗了吧。
「昨晚他刺殺失敗了,這是今早的報紙,你可以看看。」
陸橋山拿起報紙遞給了他。
馬奎一看,兩眼圓睜:「怎,怎麼可能,詹先生天下無敵……」
「再無敵,也沒十幾把槍好使。
「來吧,把這份勾結詹清河刺殺孫院長的口供簽了。
「峨眉峰同志!」
陸橋山冷笑道。
「你,你們……」
馬奎瞬間面色慘白如紙,像鬥敗了的公雞,徹底焉巴了。
「簽啊。
「再不簽,老子打死你。」
陸橋山拔出配槍,咔嚓,上膛拍在了桌子上。
他走了過來,抬手給了馬奎兩個耳刮子:
「這是教你下輩子做人的。
「記住了,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的。」
馬奎怒火中燒,牙關咬死死的:
「陸橋山,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放心,有機會的。
「不過你做鬼也是個沒蛋的,可悲啊。」陸橋山再狠狠拉了一波仇恨。
「押走。
「火車押運,票匪二次劫車。
「馬奎,這回應該沒人救你了吧。」
他乾笑一聲,擺了擺手。
老五和另外兩個壯漢上前扣住馬奎,押著就要往外走。
馬奎知道人生已經到了倒計時階段。
一想到陸橋山故意引劉全發去上滬找阿娣。
以及飽受無蛋羞辱之苦。
他心頭的那股怒火瞬間騰了起來。
不行。
不能就這麼白白死了。
就算要死,也得拉上一個墊背的。
陸橋山欺人太甚。
今日正好拉他陪葬,也算是不虧了。
想到這,馬奎暗中奔騰的血液化作了無窮的氣力。
離審判桌越來越近了。
那把上了膛的槍,就在眼前了。
馬奎勇由膽邊生,猛地用肩膀撞開老五。
閃電般竄了出去。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馬奎已經拿到了手槍,直接對準了陸橋山。
「馬隊長,別,別衝動。」陸橋山忙舉著手,驚駭賠笑道。
「陸橋山,你別亂來。」
老五等人同時拔槍對準了馬奎。
「呵呵,知道怕了!
「陸橋山,你屢屢辱我。
「不是想讓老子變鬼嗎?
「老子先讓你去見閻王爺!」
馬奎猙獰一笑,沒有再絲毫猶豫,扣動了扳機。
啪!
一槍打出。
傳來清脆的空轉聲。
不好!
馬奎意識到不妙,那邊精神緊繃的老五已經扣動扳機。
砰砰!
瞬間,馬奎胸前綻起了血花。
「你,你……」
馬奎渾身一顫,雙目滾圓瞪著陸橋山。
「馬隊長,一路好走。」
陸橋山嘴角浮起一絲冷意。
噗通!
馬奎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兩眼圓睜,死不瞑目。
陸橋山快速上前,在馬奎的脖子上一探,確定沒了生機。
「馬奎啊馬奎,就你這拙劣的智商跟我斗,還差的遠了點。」
他暗暗蔑然一笑,轉過頭來,起身照著老五就是一巴掌:
「蠢貨。
「誰讓你們開槍的。
「我這槍里沒子彈,他殺不了我。」
「我!」老五人傻了。
沒想到救人好處沒討著,還惹上禍了。
「聽好了,馬奎是毛局長點名要的人。
「馬上給我寫一份報告!
「回家好好拜一拜你們的老祖宗,祈求毛局長能饒了你們吧。」
陸橋山指了指老五和那幾個刑訊員,夾著文件快步而去。
出了審訊室。
「吁!」
他心情愉悅的舒了口氣。
馬奎死了。
鍋也有人背。
完美!
陸橋山徑直上車,去找柳雲琛。
……
次日。
京陵。
委座手持拐杖,在後花園徐徐踱步。
臨江的潮濕。
歲月的侵蝕。
讓這位元首的步履也漸漸變的沉重了起來。
「委座。
「津海站剛遞上來的報告。」
陳布雷快步走了進來,厚厚眼鏡下的雙眼儘是不滿。
「德鄰勾結保皇餘孽刺殺孫科?」
老頭子皺了皺眉,看向一旁的建豐:
「你什麼意思?」
建豐看了一眼,淡淡道:「孫院長今早剛回京陵,這調查會不會太草率、太倉促了。」
「吳敬中是你的老同學,你很信任他。
「這像是一個老資歷上將所為?」
委座反問。
「不像。」建豐很畏懼父親,涉及孫院長,不好直接點明。
「委座。
「先不說調查,光這封密信就漏洞百出。
「德鄰的字我是熟悉的。
「這個人模仿雖然有幾分神似,但一些細節處,如德鄰提筆的習慣尾筆留鉤子,但這個則較為平滑。
「很明顯這是有人刻意偽造的。
「目的就是為了嫁禍德鄰,只是手段太過粗俗,令人可笑。」
陳布雷頗為氣憤的說道。
委座沒回答,緩步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
一般甲種站的情報不會直接送到侍從室。
而是上交總部。
經由毛人鳳處理,事關重大再上報。
顯然,這是自己兒子建豐轉進來的。
「連生性子急了些。
「很多事不是一蹴而就,現在不合時宜啊。
「告訴連生,此次平津之事,我已經知曉,他無須自責。」
喝了口茶,委座淡淡道。
「父親,那這封信?」建豐問。
「既然是偽信,銷毀就是,此事到此為止。」委座道。
「是,父親。」建豐恭敬領命。
……
辦公室。
電話響了。
孫科眉頭一跳,以最快的速度接了電話:
「是。
「是。
「知道了。
「建豐,謝了啊。
「好。」
掛斷電話,他擦了擦額頭的虛汗,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這一次平津聯誼會,開的極其失敗。
李德鄰的底子太深了。
根本撼不動。
孫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他知道手段很拙劣。
像吳敬中這種老油子肯定能看出來,也絕不會照辦。
不會真正引起大亂。
但他必須這樣做。
因為老頭子可以接受他聯誼失敗,但態度是一定要鮮明。
眼下美佬不斷施壓,很多元老蠢蠢欲動。
朝野之上已是暗流涌動。
老頭子向來愛猜忌,很可能懷疑他故意出工不出力,這封信就是他出力,表明與李絕不同流的最好證物。
現在看來是僥倖過關了。
「無怪能深受建豐和戴笠、鄭介民器重了。
「吳敬中的確是能臣幹吏啊。」
孫科望向窗外,欣然長嘆。
……
次日。
津海站。
洪智有、余則成正和吳敬中吃新鮮瓜果。
「則成啊。
「吳泰勛的事辦的咋樣了?」吳敬中問。
「還是嘴巴很硬。
「想走馬漢三和北平駐軍的門路。」余則成道。
「手段還是不夠狠。
「戴老闆已經死了,馬漢三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用跟他客氣啥。
「他過去跟鬼子勾結的事一抓一大把。
「直接扣上漢奸帽子。
「敢不老實就上狠活,槍斃了他。」
吳敬中皺眉道。
「是,老師。
「是我太顧忌吳家的名頭了,現在就去抓人。」余則成道。
「吳家有什麼名頭?
「現在早不是軍閥爭霸的年代。
「舊軍閥之子,像他和盧小嘉之流早就不容於世。
「去抓人的時候,把他夫人也抓上。
「那可是朱啟鈴的女兒,家裡東西肯定少不了。」
吳敬中不屑冷笑。
「站長,事情已解決,老五把馬奎殺了。」陸橋山遞上報告道。
吳敬中抬眉看著他。
陸橋山尬笑不語。
「殺了就殺了吧,報告發給京陵。」吳敬中收回目光道。
「站長,紅票女代表左藍說想把峨眉峰的屍體要回去。
「您看?」
陸橋山又問。
「他們倒是不吃虧。
「一個佛龕,換了兩個大活人,現在連死人都要。
「給她。
「峨眉峰,紅票的烈士啊。」
吳敬中冷笑道。
「是。
「指不定墳前還會堆滿鮮花,歌功頌德一番。」
余則成附和笑道。
「則成,總部發的改組公函你看了嗎?」吳敬中問道。
「看了。」余則成點頭。
「好。
「洪秘書,去把各科室的負責人叫到會議室開會。」吳敬中說完,當先走了出去。
到了會議室。
各科人員到齊後,吳敬中端坐上首道:
「從今天起,軍統就與世長辭了。
「委座給這個機構改了個名字叫……保密局。」
他轉頭看向余則成:「是叫保密局吧?」
「是。」余則成點頭。
「保密局!
「聽著怎麼也不像軍統這般高大啊。
「名改了,新部門新氣象。
「則成,你給大夥說說吧。」
吳敬中感懷一番,吩咐道。
「是這樣的,根據總部要求,咱們站要裁撤五十個名額,離開的去處也不錯,救濟署,城防局,京陵軍官總隊。
「還有外勤也得縮減八十人。
「一句話,以後站里的經費不會太寬裕,大家可以跟下邊的人說說,看誰願意主動離開。」
余則成對眾人說道。
在座各位頭頭,你看我,我看你,一個個皆是神色哀默。
開完會。
吳敬中回到了辦公室,看著洪、餘二人不禁唏噓感慨:
「兩位,剛剛他們的表情你也看到了。
「都不想走啊。
「軍統,曾經多麼輝煌的存在。
「證件一亮收金收銀。
「誰見了不得畏懼幾分。
「戴老闆這一死,咱們特麼成為給別人保密的了,警備司令部、駐軍更沒把咱們當回事。
「這就是眼下的事實啊。」
「看的出來,他們都不想走。畢竟論福利、好處,沒有比咱們軍統站更肥的了。」余則成笑道。
洪智有給二人泡上茶,笑著附和:
「好花不常開,好景不長留。
「下崗這種事很正常。」
吳敬中嘆了口氣道:
「是啊,在這裡咱們一句話就能決定他們的命運。
「但在國防部眼裡,也能一句話斷咱們的生死。
「各位,好自珍重吧。」
頓了頓,他道:「智有,中午你去找家好點的館子,咱們一塊給佛龕接風。」
「佛龕要來津海了?」余則成故作愕然。
「是啊。
「明面是總部所派過來頂馬奎的職。
「背地裡是建豐派來的監督員。
「專門盯著你我的呢。」
吳敬中嘴角一撇,笑了笑道。
他對佛龕來倒不是十分反感。
行動隊讓陸橋山兼著,總不是長久之計。
津海的地下鬥爭,軍隊腐化問題十分嚴重,既然上邊要動真格的,那就得有真本事的人來挑擔子。
「我認識佛龕。
「跟我一期的,行動班的優等生。
「很受余樂醒的器重。」
余則成點頭道。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跟劉雄情同父子,劉雄是蒼鷹,他這雙眼也早就得到了真傳。
「則成,你以後得當心點。
「小心他私下報復。」
吳敬中提醒余則成的同時,也是提醒自己。
「老師放心,我會有分寸的。」余則成點頭道。
「你們去接人。
「我先休息會,待會在餐廳等你們。」
吳敬中吩咐道。
待兩人離開後。
吳敬中把肖國華喚了進來,沉聲問道:「劉雄那些資料都銷毀完畢了嗎?」
「銷毀完了。
「李涯就算來了,也查不出毛病。」肖國華道。
「余則成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東西,也得清理了。
「我了解李涯,跟劉雄一樣是個狠人。
「另外,你抓緊時間把行動隊的人清一清,把孫興提個副隊長,再安插兩個保衛科信得過的人。
「行動隊過去被馬奎抓在手裡,經常不聽調令擅自行動。
「我不管他是誰派來的。
「這種情況在李涯這,絕不允許再出現。」
吳敬中鄭重指示。
「明白,我這就安排。」肖國華領命而去。
「佛龕!
「就該好好被供起來啊。」
吳敬中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
中午十二點半。
鴻福茶樓。
一大桌上好酒菜上桌。
吳敬中坐在上首。
李涯正坐對面。
余、洪二人分坐左右。
「來,李涯,我給你介紹下。
「則成跟你是老同學就不用多說了。
「這位是洪智有,我的秘書。
「洪秘書,這位就是潛伏延城,大名鼎鼎的佛龕了。」
吳敬中笑著介紹道。
「李隊長。」洪智有探身跟他握了握手。
「慚愧。
「戴老闆對我有過指示,待戰時,建奇功。
「還沒開戰呢,讓人給攆了回來。
「我這大名啊,在軍統局估摸著都成笑話了。」
李涯很自來熟的打趣道。
「哪裡。
「李涯,你比過去憔悴,黃了點。」余則成笑道。
「你們是不知道。
「延城那過的啥日子,天天開荒鋤地,吃的饅頭、窩窩頭。
「大風一刮,那沙子、土啊灌的滿嘴都是。」
李涯搖了搖頭,訴起了苦。
「李隊長真是不容易。
「來津海了,好好享享福。
「這邊可是花花世界,黃土吃不著,酒和肉肯定能管飽。」
洪智有笑著奉承道。
「哪裡,以後都是同事了。
「還請站長和二位多多關照。」李涯笑容滿面道。
「來。
「為我們歸來的英雄舉杯!」
吳敬中適時舉杯提了一個。
喝了兩輪。
李涯也不客氣,酒喝的斯文,吃菜可就是狼吞虎咽了。
「幾位,讓你們見笑了。
「剛回西安時,心頭煩躁、不甘心,吃啥都沒食慾。
「到了京陵。
「總部光嘉獎,不給錢,除了建豐同志請我吃頓大餐,平時兜里光光的,哪下得起館子啊。
「今兒算是托站長和二位的福了。
「終於能飽餐一頓了。」
李涯一邊吃,一邊藉機亮出自己的底牌。
「李隊長,建豐請你吃過便飯。
「嘖嘖,那肯定很豐盛吧。
「就你這待遇,像我等刺殺什麼李海豐、柯成武,那是拍馬也趕不上了。
「頂多只能撈上委座一句『好,好,好』了。」
洪智有淡笑之間,也表明了在座眾人也不是吃素的。
「對。
「二位可是戴老闆和委座嘉獎過的英才。
「來,我敬你們一個。」
李涯看了洪智有一眼,忙舉杯回了一個。
「你們都是青年俊傑。
「只要大家同守一心,津海站就會是鐵板一塊。
「這個馬奎在站里把大家攪的是不得安寧。
「李涯,你做了行動隊長,得引以為鑑啊。」
吳敬中點了李涯一句。
「站長放心。
「只要是有利於黨國的事,李涯義不容辭。
「不利於黨國的事,一絲一毫也不碰。
「這也是臨行前,建豐同志對我的叮囑。」
李涯笑了笑,不著痕跡的頂了回去。
「說的好。
「那就謹以此杯向建豐同志致敬。」
吳敬中不自然的笑了笑。
待吃完飯。
李涯從車裡拿出一個大包,取出禮品道:
「站長,二位。
「我手頭不寬裕,這是京陵的烤鴨,在當地也算是一大特色。
「還請二位收下。」
「李涯,你這太客氣,來就來還帶什麼禮物啊。
「那我就收下老同學這番情誼了。」
余則成笑著接了過來。
洪智有亦是感謝了一番。
回到站里。
李涯沒急著去辦公室點名,喊住洪智有道:
「洪秘書。
「我的房子、配車什麼的,還請行個方便。
「另外我能不能先預支兩個月的薪水?
「實在是兜里空空啊。」
洪智有決定給這傢伙上點強度。
他順手把李涯拉到一邊悄聲道:「李隊長,實不相瞞,我這個總務科助理是個虛銜。
「章子把在情報處的陸橋山處長手裡。
「站里幾個主要科室,都是陸處長扛著的。
「你找我不好使,得找他要。」
「陸處長?
「在總部聽人說過,是鄭局長的同鄉。
「那成,我會會他。」
李涯仰著下巴顛了顛腦袋,眉宇間滿是桀驁之氣。
洪智有看出來了。
李涯呢,明面上比馬奎會說話,懂些人情世故,但不多。
但骨子裡依舊是傲慢的。
至少,對自己的資歷、功績是很自信的。
而陸橋山呢?
又最愛擺架子,在乎臉面。
這倆人碰一塊,能一團和氣才怪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