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我可不是好惹的

  第129章 我可不是好惹的

  到了清風店,交接很順利。

  坐虎山收了十五根金條,人全都給放了。

  錄音機也還了。

  馬奎打開翻蓋,查看了一眼磁帶,瞬間心情大好:「老弟這次真是多虧你了,要不然這十五根金條我是真不知道從哪弄啊。」

  「都是同事,客氣了。」洪智有道。

  「馬奎!

  「你個天殺的,老娘回個娘家,都不得安生。

  「我弄死你!」

  一旁邃里過,頭髮蓬亂的翠平眼一紅,像猛虎般沖了過來。

  「嫂子,別衝動。」

  洪智有連忙一把攔住她。

  馬奎向來是看不起翠平的。

  翠平的一身絕學,日後是必殺神器。

  現在漏了底,後面好多事情不好辦。

  「怎麼想弄死我?

  「回站里,看是誰先死。」

  馬奎揚了揚磁帶,一頭扎進了汽車。

  「嫂子,跟我回去吧。」洪智有拉開了車門。

  翠平上了車,待開出了一截低聲道:

  「洪秘書,我做錯事了。」

  「那不是你的拿手好戲麼?」洪智有笑侃道。

  翠平撇了撇嘴,沉聲道:

  「喬三妹打小跟我一塊長大,一起打過鬼子,我沒懷疑她。

  「被她套了話。」

  「都套了些啥話?」洪智有問。

  「我說了些過去游擊隊的事。

  「還,還說了老余是搞地下工作的!」翠平道。

  「那什麼錄音機,真這麼厲害,能全收進去?」

  她又小聲問道。

  「當然。

  「恭喜你,成功把老余送上了電椅。

  「有了這盤磁帶,站長也保不了老余。

  「嫂子,你可以下車了。

  「我就當沒見過你,逃命去吧。

  洪智有一腳剎車,嚇噓她道。

  「不,不行。

  「我回去了,就說是胡說八道的,或者說假的。

  「我要逃了,那老余不就等於不打自招了嗎?」

  翠平皺眉說道。

  「呵呵,這會兒腦子夠用了?

  「嫂子,是不是嘴大的人都愛漏風。

  「老余成天跟耗子一樣謹小慎微,到了你這倒好,是人是鬼都得說一通。

  「這樣吧,回去我給你買個高音喇叭。

  「你到海河廣場上喊去,你家老余是紅票!」

  洪智有搖頭冷笑了一聲。

  翠平被的啞口無言。

  「洪秘書,看在咱倆師徒一場的份上,你一定要救救我家老余。

  「真的,我不怕死。

  「那什麼電椅,老娘坐上去要哼一聲,算我沒本事。」

  她下巴一揚,目光如炬道。

  「行了。

  「我和老余早猜到你是個大嘴巴。

  「土匪是我派去的。

  「只是喬三妹和李桂年是個麻煩,剛剛孔方不方便與我接頭,具體辦的怎樣了?」

  洪智有問道。

  「原來你們早知道馬奎的計劃。

  「哎呀。

  「你咋不早說,嚇死我了!」

  翠平眼一紅,樂的給了洪智有肩膀一拳。

  啊!

  洪智有慘叫一聲,汽車險些開溝里去了。

  「瞧你一個個的,都面的厲害。

  「告訴你吧,喬三妹後腦勺被我搶了一拳,用了六成力。

  「別說那個叛徒,就是牛,都給我把腦漿給打花了。

  「放心,她這輩子肯定張不了嘴了。』

  翠平是個樂天派,一聽沒啥事了,嘴角又揚了起來。

  「李桂年呢?」洪智有問。

  「那個二當家是咱們的人吧。

  「他一槍把李桂年崩了,還把錄音機拿走了。

  「看的出來,他是好人。」

  翠平笑問道。

  「嗯,那就沒事了。」洪智有點頭。

  「磁帶被馬奎拿走了。」翠平道。

  「放心吧。

  「已經洗掉了。」洪智有道。

  「太好了。

  「洪秘書,你真是我家老余的大貴人。

  「不枉費我傳你孫大師的真功。

  「跟你說,以後要是我們紅色江山,我家老余少說也得是津海的市政要員。

  「到時候給你這位友好人士也弄個官兒噹噹。

  「咱們還住一塊。」

  翠平笑道。

  「托你的福。

  「還是免了吧,天天跟人端茶倒水,到時候我去香島,去國外瀟灑不好嗎?」洪智有道。

  「也是,你都撈了那麼多錢。

  「我家老余說,你手裡的錢都能買下大半個易縣了。」翠平道。

  「你們倆口子都是大嘴巴。」洪智有無語笑道。

  馬奎腳步匆匆的趕回到辦公室。

  第一時間把磁帶塞進了大錄音機。

  「老天保佑,一定要錄上啊。」

  馬奎嘴裡碎碎叨叨,啪嗒,按上了播放鍵。

  錄上了。

  他合掌大喜。

  然而,除了汽車裡的嘈雜,偶爾錄上的幾句,也都很模糊,大多聽不清。

  有清晰點的。

  又是無關痛癢的。

  什麼津海,這好吃,那好吃。

  她男人在津海日報。

  聽完,馬奎臉色鐵青,取出磁帶狠狠摔在了地上:

  「兩個鄉下蠢貨,連這點事都辦不好。

  「錄的什麼玩意!」

  「會不會是錄音機有問題?」孫興道。

  「錄音機沒問題,在給他們之間我用過,肯定是他們捂的太死了。」馬奎道。

  「馬隊長,那現在咋辦?

  「喬三妹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人都被打成白痴了。」

  孫興搖了搖頭道。

  「去把宋飛叫進來。」馬奎吩咐。

  宋飛走了進來。

  「聽到了嗎?」馬奎問。

  「聽到了什麼?」宋飛一時沒明白。

  「蠢貨,我問你聽到余太太和喬三妹說話了沒?」馬奎道。

  「聽到了一點,但是不清楚。」宋飛道。

  「你特麼告訴我,什麼叫特麼的不清楚?」

  馬奎一把住他的衣領,咬牙冷喝。

  「那輛車噪音太大了,喬三妹和余太太湊在一塊嘀嘀咕咕的,我就聽清她們說什麼吃的、喝的了。」宋飛苦巴著臉,戰戰兢兢道。

  他是真沒聽清楚。

  就算聽清楚了,也不能講啊。

  他又不是傻子。

  傻子能這麼年輕爬上分科科長麼?

  這當口亂說話,那是要死人的。

  馬奎眼神陰冷的沖他招了招手。

  宋飛湊近了些。

  馬奎湊在他耳邊,從牙縫裡蹦出冷森森的字眼:

  「你特麼就是個屁!」

  宋飛低頭不語。

  「滾,滾!

  「都給我滾出去!」

  妙計再一次全然落空,馬奎抓狂的怒吼。

  站長室。

  吳敬中氣的夠激嗆,指著兩位愛將正然道:

  「你說這個馬奎,成天淨琢磨這點雞毛蒜皮的破事。

  「建豐這次可是給我派了任務的。

  「整治貪腐。

  「上滬與津海,一南一北兩個最繁華城市同時進行。

  「上滬我管不著。

  「但是津海這一炮必須見著響了!」

  「老師,都怪我。」余則成站起身低著頭,神情誠懇而真摯。

  「當初一個呂宗方,一個左藍。

  「就像一道無形鎖,把我扣的死死的。

  「劉科長、馬奎。

  「因為這點事,攪的站里上下不得安寧。

  「老師,一切都是我的錯。」

  余則成鞠躬慚愧道。

  「清者自清,你怕什麼?

  「讓他們查去,要經得起查。

  「不就是呂宗方這點事嗎?

  「我、謝力公他們當年還是紅票保送去的大學。

  「那又怎樣,不照樣被戴老闆重用,官拜少將?

  「委座還被陳大將救過呢,當年不也任由紅票疏通救走了他。

  「難道委座也有通票嫌疑。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才是生存之道,不然很多事是行不通的。」

  吳敬中指著他,笑著說起了陳年舊事。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老師這麼一說,我心裡通透多了。

  「那就愛查查去吧。」

  余則成道。

  「嗯,你和智有得把攤子支起來了。

  「則成你跟政務這邊熟,去列份清單,漢奸、老軍閥、遺老們或者跟中統關係近的官員、富商清出來。

  「我那老同學愛頂真,你不下點猛藥,他不會滿意。

  「不要怕,我這次是掛著銜回來的。

  「津海貪腐調查委員會主任。

  「這些人沒幾個屁股乾淨的,看誰不順眼,就給他安排上。」

  吳敬中傲然吩咐道。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這個———」說著,他笑眯眯的摩起手指。

  「明白!」余則成點頭。

  「還有那個紅票女代表,你以後就不要見了。

  「得避嫌。

  「要不然,沒完沒了的麻煩。

  「女人,其實關了燈都一個樣,一天三頓吃多了也膩,等你到了我這年紀就明白了」吳敬中笑著提醒道。

  「智有,你那邊業務也得展開了。

  「津海這麼大,就沒一個有災有難的了?

  「沒災就製造災難。

  「老百姓有句話說的好:『當官不為民作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咱當官要光拿薪資,不做那些富商、漢奸的主子。

  「那還真不如回家種地呢。」

  說著,他又點撥了洪智有一句。

  「老師說的對。

  「我今晚就去俱樂部打牌,看誰家需要伸冤、作主的。」洪智有笑道。

  「這就對了,忙去吧。

  「晚上別忘了去我家吃飯,拿你們的皮夾克。」

  吳敬中笑盈盈道。

  「好的。

  「謝謝站長。」

  二人立即道。

  出了辦公室。

  余則成快走兩步:

  「智有,來我辦公室一趟。」

  洪智有跟著進了辦公室。

  余則成並不急,倒上茶眉開眼笑道:「智有,這次的事多虧了你,要不然我就栽馬奎手裡了。

  「剛剛我路過馬奎辦公室,他把宋飛罵了個狗血淋頭。」

  「客氣啥,我是給錢辦事。」洪智有道。

  「不一樣。

  「你收錢,我講人情。

  「現在就先還你一個。」

  余則成說完,在紙上寫下了一個名字:

  「吳泰勛!」

  「戴老闆死了,這傢伙現在就是驚弓之鳥,我聽說他的侍衛叫張什麼的,對婉秋很上心。

  「這人是舊軍閥遺少,我打算就拿他開刀。」

  余則成道。

  「叫王德!」

  洪智有蔑然一笑,品了口茶:

  「王德的弟弟是順安麵粉廠的經理。

  「這家麵粉廠半年內,哄抬了兩次物價,民政局的寇正國把這事壓了下來。

  「據我所知,寇正國正是王德的姐夫。

  「而這家麵粉廠,有吳泰勛的股份。

  「所以——.」

  余則成指了指他,心照不宣的笑道:「老弟,你呀,太精了,這是早有謀劃啊。」

  「算是吧。

  「我不欺負人,不代表我願意被人欺負。

  「這事就交給你了。」洪智有道。

  「放心,一個都別想跑!」余則成正然道。

  洪智有對他可謂恩重如山。

  他一直沒法報答,難得有此良機,自然要全心以赴。

  「走了!

  「我還得去趟俱樂部打聽買賣。

  「站長很久沒開張了,該動動筋骨了。」

  洪智有打了聲招呼,快步走了出去。

  路過情報處。

  陸橋山一把拉了他進去:

  「老弟,酒沒了,該抓點緊。

  「就你這洋酒,在京陵中下層老火了。

  「這個月多發二十箱。」

  「山哥,都是一家人,我給你多發四十箱。」洪智有道。

  「太好了。

  「我兒子現在去國防部二廳做辦事員了。

  「各方面打點都需要錢。

  「老弟——.—」

  陸橋山輕咬了一下嘴唇,欲言又止的笑道。

  「利潤再降一成,我那部分回扣給老哥了。」

  洪智有很大方的答應了。

  怕陸橋山多心,他壓低聲道:

  「山哥,回頭你做副站長了,得多關照點我。

  「你信我,老哥額頭有正山官印。

  「日後少說得是個將官。

  「站長干幾年萬一退了,津海我就只能指望山哥你了。』

  「呈老弟吉言,我日後若能坐正,津海一定有你老弟一席之地。」陸橋山拍著胸口打包票。

  「成,走了。」

  洪智有擺了擺手,下樓驅車去了俱樂部。

  到了俱樂部。

  一身名牌西裝,英俊瀟灑的林添正在撩前台小姐姐。

  見了洪智有。

  他微微一笑,並未打招呼。

  過了幾分鐘才上樓。

  「洪哥,有點眉目了。」林添道。

  洪智有給他遞了根煙,示意繼續。

  林添道:「最近我在西青的麻子賭場,發現了一夥操著東北口音的漢子。

  「麻子賭場的老闆焦麻子,過去就是關東過來的。

  「刀人老狠了。

  「別看場子小,手底下的人都敢見血,天王老子也不怕的那種狠茬子。

  「你父親去過麻子賭場。

  「而且,結合你之前說的,我查到了一個人。」

  「誰?」洪智有問。

  「龍洋公司的襄理趙春城。」林添道。

  「趙春城是瀋陽人,麻子跟他是表親。

  「他之前跟張四爺這幫人很熟。

  「市政駐軍的關係也還可以。

  「所以,酒水一直賣的不錯,上滬總公司和洋人都對他十分看重。」

  林添抽了兩口,接著說道。

  「那就對了。

  「生意上的一點事。

  「謝了,這事你繼續盯著。

  「但務必要小心,這幫人可是殺人不見血的。」

  洪智有提醒道。

  「放心,打我未必是他們對手。

  「但是我要跑,他們肯定連影子都摸不著。」林添得意笑道。

  「別大意。

  「小心駛得萬年船,錢還夠嗎?」洪智有問。

  「夠,上次你給我的錢,我贏了不少。

  「我去了。

  「前台小姐姐答應了今晚跟我吃飯。」林添眨眼痞笑。

  「祝你好運。」洪智有笑道。

  說著,門外傳來了高跟鞋的嘀嗒,嘀嗒的聲音。

  「不打擾你的好事了。」

  林添笑著離開了。

  來的是康太太方敏。

  洪智有打去了香島,回來又被事務纏身,一直沒抽出空見她。

  此刻兩人皆是久旱逢甘霖。

  一通纏綿後,方敏躺在懷裡撒嬌問道:

  「我聽到風聲,上邊有意反貪。

  「不會跟肅奸一樣,又要拿一批人開刀吧?」

  「康先生讓你來問的?」洪智有捏了捏她嬌艷的臉蛋道。

  「嗯「他現在是有點風聲就怕。

  「見你這麼久沒來找我,還以為你玩膩了,瞧不上我了。

  「天天催著我來找你。」

  方敏撇了撇嘴哼道。

  「怎麼可能?

  「就你這活,是個男人就不可能膩。

  「讓他放心,這點事我還是能說上話的。」洪智有親了她一口道。

  「我很久沒給站長接活了。

  「你那邊有消息嗎?」洪智有問。

  「有!

  「溥傑在東北被蘇聯人扣了。

  「他的副官一直在奔走,想讓吳站長出面跟東北的文站長說說情,看能不能趁著還沒轉移蘇聯之前,至少保住他的妻女回日島。」方敏道。

  「保溥傑,不可能。

  「那是蘇聯人抓的,要是美佬還好辦點。

  「他妻女倒是可以運作運作。」

  洪智有沉吟了一下道。

  「也行。

  「溥傑很愛他的妻女,為此願意下血本。

  「你知道的這幫滿清王爺,最不缺的就是錢和老東西了。

  「畢竟當年紫禁城就是他們家的。」

  方敏點頭道。

  「能出多少錢?」洪智有問。

  「溥傑在北平有一間宅子,是秘密小金庫。

  「如果吳站長能助他的妻女,他願意拱手想讓。

  「不過這次你得給我點分紅。

  「我家老康最近買賣吃緊,手頭不寬裕,人家的胭脂水粉都快買不起了。」

  方敏翻身樓著他的脖子撒嬌道。

  「好說。

  「要是那間屋子值錢,我給你五千美金。」洪智有爽快答應了。

  「好爹爹。

  「五千不夠,要一萬。」她著嘴搖頭嗲聲道。

  「成,誰讓你是我閨女呢。」洪智有答應了。

  「愛死你了。」

  方敏眨眼嫵媚一笑。

  像水蛇般扭動著身子,往洪智有腰間遊了過去。

  翌日。

  余則成來到辦公室。

  昨晚,他去見了左藍,把佛龕的照片交給了她。

  左藍連夜去北平見了邊區交際處的老郝。

  老郝認出了佛龕正是邊區二保小的老師馮劍。

  余則成立即意識到,這是營救江愛玫和黃忠的絕佳機會。

  同時,或許還可以藉機除掉陰魂不散的馬奎。

  一切就看左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