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開席,開席
津海。
許志武坐在軍車上抽著雪茄。
看見幾輛小轎車駛了過來。
他抖了抖肩上披著的軍衣,眯著眼上前:
「攔下來。」
他徑直走到了姜棟樑的汽車前:
「幹嘛的?」
「我是戴局長的副官,請立即放行。」姜棟樑沒下車亮出了證件。
「老子管你。
「牟軍長有令,城防演習,想出城改天吧。」
許志武拿起證件,隨手丟回了汽車。
「我有緊急要務!」
姜棟樑大喝道。
「你有要務,紅票來了,是你打還是老子打。」許志武冷笑。
「這是戴局長的手令和文件,請你立即放行。」
姜棟樑沒轍,下車解釋道。
「老子不知道什麼手令。
「我只認委員長、國防部、陳司令和牟軍長。
「要出城,找牟軍長,找陳司令官去。
「媽拉個巴子的。」
許志武衝著汽車吐了口濃痰,一瘸一拐走了,都不稀搭理他。
「喂!
「你這人怎麼回事,老子———
姜棟樑臉一沉就要追上去理論。
吲吲!
士兵同時舉起了手中的槍。
「瑪德!
「戴老闆的話都不好使,平津這地怕是有鬼吧。」
姜棟樑跟著戴笠,到哪不是威風八面,一時間氣的牙都快咬碎了。
「姜副官。
「94軍向來是出了名的狂。
「你在這耗著是沒用的,不如先回站里,吃好喝好,等演習結束了再走不遲阿。
「我是人。
「不是戴老闆這樣的神,還能長翅膀飛了不成?」
吳敬中坐在后座抱著胳膊,笑盈盈的看戲。
「不行。
「戴老闆有令——
姜棟樑還想打官腔,吳敬中直接打住他:
「那你就在這慢慢等吧。」
時間一分分過去。
姜棟樑等人餓的飢腸。
中間又是讓人給陳長捷和駐軍打電話,想過這虎牢關。
哪只幾方都是推來推去。
一直耗到了下午兩點。
許志武依然沒有半點開關的意思,
「各位,去白公館,也不差這頓飯吧。
「別死等了。
「你知道陳長捷他們封幾天?
「你們愛等不等,我低血糖犯了,先走一步。」
吳敬中屁股往車窗邊一蹭就要下車。
「姜副官,要不還是先回站里得了?
「弟兄們連口水都沒喝呢。
「光在這乾耗,也不是回事啊。」
邊上有衛士打起了圓場。
「成,那就先回津海站。」
姜棟樑也是扛不住了,打了個手勢。
車隊掉頭,直奔津海站。
站內。
陸橋山正召開全站會議。
其實沒啥屁事。
他就是想坐在站長的椅子上,提前找一找感覺。
「老羅,你那邊的伙食費最近有點高啊,站里經費緊張,得壓一壓。
「還有侯科長,你們電訊處最近怎麼搞的?
「截獲的電文,這都一周了還沒破譯出來。
「最多三天,再破不出來,你給老子去郵局看大門去。」
陸橋山下巴一抬,開始耍起了威風。
「是,陸處長。」侯運來低著頭回答。
「嗯?」陸橋山眉頭一沉,狠狠瞪了他一眼。
「是,陸代站長。」侯運來嘴角一撇,不爽的改口。
「洪秘書。
「記在會議紀要里,就給他三天。」陸橋山轉頭吩咐洪智有。
「是。
「陸代站長。」洪智有朗聲道。
陸橋山滿意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余則成身上。
「陸代站長放心,今天會議內容,務必存檔,不得有誤。」余則成很懂味的主動回答。
「馬隊長。
「你那邊進度咋樣了?
「軍調快結束了,再不一網撈了他們,我怕到時候一條魚都逮不著。」
陸橋山問道。
「快了。」馬奎不悅冷哼。
「你什麼態度。
「我告訴你們,從現在起,都給我把打起精神來。
「以後站里凡事必須得有個章程。
「規定的任務,誰要完不成——.—·
陸橋山剛要拿馬奎開刀,外邊一陣嘈雜「陸處長,站長回來了。」有人喊道。
「站,站長不是被押往山城.—..」
陸橋山登時麻了。
屁股還沒坐熱呢,咋就回來了?
下一秒眾人直接起身,一鬨而散。
「小洪,老余—.」
陸橋山很不是滋味的抬手剛要喊。
洪智有道:「老陸,趕緊去吧。
「萬一站長光復原職,還指望你肩扛兩處七科呢。」
「是,是。」
陸橋山尬笑一聲,不情願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不舍的摸了摸會議桌,輕嘆一口氣,緊跟了出去。
眾人來到大廳。
就見姜棟樑一臉陰霾的跟在吳敬中身後,再無抓人時的囂張氣焰。
「姜副官,這是——」馬奎上前問道。
姜棟樑冷冷道:
「津海工運、演習布防,路被封了。」
「沒聽說要搞演習啊?」馬奎皺了皺眉頭。
「沒事。
「演習也不可能演一輩子。
「今天不走明天走,明天不走後天唄。
「站長您說是吧。」
馬奎說著,冷笑看向吳敬中。
到了眼下這境地,雙方幾乎是撕破臉皮,都不想裝了。
「是啊。
「人又有幾個一輩子,眾生皆是凡人啊。」
吳敬中笑了笑,也沒指望馬奎能聽懂,他接著轉頭吩咐:
「老羅,帶姜副官他們去食堂吃飯,伙食按最高接待標準來。」
「謝了。」
姜棟樑一行人餓的前胸貼後背,趕緊走了。
「都出去吧。」
吳敬中心煩的擺手示意。
馬奎和陸橋山很識趣的走了出去。
「智有,快,給我弄點吃的。」吳敬中再也繃不住,頭暈眼花的叫喊。
「站長。
「早給您備好了,嫂子親手做的。」
洪智有拿出一個精緻的木餐屜。
裡邊有一碗燉羊雜,紅燒肉,一盤青菜。
一碗大白米飯。
吳敬中餓急了,也顧不上什麼吃相了,端起碗狼吞虎咽起來。
「老師,慢點,別噎著了。」
余則成給他倒上溫茶水。
「還得是你們貼心啊。
「智有,青島那邊有消息了嗎?」
吳敬中吃完飯,用熱毛巾擦了把臉,聲音又恢復了中氣、洪亮。
現在時間是下午三點。
按理來說,飛機要炸也該有個准信了。
「老師,蘇皖那邊天氣不好。
「梁站長剛打電話通知,說飛機跟塔台失聯了。
「炸沒炸,沒人知道啊。」
余則成悄聲回答。
「哎。
「老天爺就是愛折磨人啊。
吳敬中皺眉又問:
「劉玉珠那邊怎麼說?」
洪智有把洗好的果盤端上來:「劉玉珠上了飛機,可以肯定的是,她和空管那邊的人在起飛前,曾上過飛機。
「鐵血青年團那幫人只對建豐負責。
「根本問不出話來的。」
「哎,愁啊。戴笠要不死,咱們就白忙活了。」
吳敬中苦惱一嘆,起身背著手來回起了步。
「老師,要不要問下建豐?」洪智有道。
「糊塗。
「現在這事就是個雷。
「軍統是一個龐大的機構,戴笠手下有很多死硬分子。
「處理不好,那是會出事的。
「以委員長的性子,他肯定得裝模作樣調查一番,然後找個替死鬼出來頂罪,以安撫人心。
「這時候給建豐打電話。
「那不是把他架火上烤嗎?
「別忘了,他這個太子還沒登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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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敬中擺了擺手,打消了這個念頭。
洪智有當然知道。
人不能太聰明,尤其是在領導面前。
得學學老余裝傻充楞,時不時恍然一番。
尤其是在吳敬中失落、失勢之時,就更需要貼心的「愚蠢」了。
「老師聖明,是學生短視了。
「要不說您統攬全局,我們都放心呢。」
洪智有諂媚奉承道。
「耐心等待吧。」吳敬中滿意笑道。
很快。
各個辦公室的電話響了起來。
馬奎、陸橋山。
姜棟樑。
他們同時接到了情報:
戴老闆的飛機失蹤了。
「智有,去把人叫到會議室,一起靜候戴老闆的音訊吧。」吳敬中一拍手,
站起身道。
會議室。
吳敬中坐在上首。
洪智有提著暖水壺,給各位大佬倒茶水。
「各位,想必你們已經聽說了。
「戴老闆從青島出發的飛機,因為天氣原因暫時與地面失去了聯繫。
「飛機是中午十二點出發的。
「現在是三點。」
吳敬中雙手一合放在桌子上,看著眾人肅穆道。
「好端端的飛機,怎麼會失蹤呢?」馬奎鬱悶極了。
他還等著戴老闆搞定吳敬中,以消心頭之患,當副站長呢。
「會不會是被人劫持了?
「紅票在青島那邊比較活躍。
「何思源和梁若節因為這事,還被國防部點名批評過。」
陸橋山低聲說道。
他想站長死,但更想巴不得戴笠死,好歹能穩個副站長啊。
「劫持!
「失蹤!
「哎,我待會點幾爛香,去問問老天爺吧。」
吳敬中嘆道。
「都等著吧。
「再晚,到了晚飯前也該有消息了。」
他一擺手,洪智有和總務處的人端上了果盤、糕點。
晚上八點。
就在眾人屁股坐的生疼之際。
電話終於響了。
「喂,是我。
「站長,毛主任。」
洪智有接了,把聽筒遞給吳敬中。
老天保佑,戴老闆升天啊。
吳敬中暗暗祈禱了一句,快步近前拿起電話:
「毛主任,我是吳敬中。
「什麼?
「確,確定嗎?
「那,那就是真的了。
「好的毛主任,我等您消息。
掛斷電話,吳敬中如喪考姚,艱難的轉過身來,看向眾人的雙眼已然熱淚盈眶。
眾人暗叫不妙,同時起身。
在沉默與肅穆的氣氛下,吳敬中喉頭哽咽道:
「各位,剛剛接到毛主任消息。
「戴老闆的飛機,在京陵附近的岱山墜毀了!
「京陵站和湯恩伯的軍團已經趕到岱山附近搜索。
「情況不容樂觀啊。」
「戴局長!」
在場眾人無不鳴咽。
「好了,各位。
「把悲傷埋在心底,繼續努力吧。」
吳敬中吸了一口氣,擦了擦眼角的淚花悲沉道。
「姜副官!
「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說完,他扭頭離開了會議室。
戴笠死了。
姜棟樑的田姜棟樑心如死灰般的走進了辦公室。
「戴老闆的手令呢?
「拿出來!」
吳敬中端坐威嚴道。
「你想幹什麼?」姜棟樑傲然問道。
「給我。」
吳敬中伸手道。
「你以為戴老闆死了,我就不敢抓你了?
「別忘了,我還兼著總部督查室參事一職,照樣有權利抓你。」
姜棟樑冷然道。
「抓我,你算老幾。
「我現在嚴重懷疑戴老闆飛機失事,與你有很大的干係。」
吳敬中臉一板,拍桌指喝道。
「吳敬中,你休要胡攪蠻纏。
「津海是黨國的天下,不是你吳敬中的。」
姜棟樑氣焰依舊囂張,拍桌對罵。
「胡攪蠻纏?
「呵呵。」
吳敬中陰冷一笑,起身撐著書桌死死盯著姜棟樑的雙眼:
「你不承認跟你有關?
「但委員長、國防部,毛人鳳他們可不這麼想。
「戴老闆的死必須要有人交代。
「這麼多人上了飛機,為何偏偏智有你,身為副官卻離奇的返回津海逃過一劫。
「還美其名曰調查老子肅奸問題?」
吳敬中說到這,指著他厲聲冷喝:
「你想幹什麼?
「老子肅奸當初是受過總部嘉獎的。
「光這一點,你就站不住腳。」
「我,我—」
姜棟樑被他氣勢所攝,一時間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你一定參與或者提前知道陷害戴老闆的勾當,或知道飛機被人動了手腳,
這才拿著雞毛當令箭,跑津海來躲風頭了。
「你從實招來,到底是誰指示你謀害戴老闆的。」
吳敬中威嚇道。
「吳站長,我沒碰過飛機,也不知道戴老闆的飛機會失事啊。
「你,你別含血噴人。」
姜棟樑心理防線一破,慌了神。
「含血噴人?
「我現在懷疑你故意偽造戴局長手令,陽奉陰違!
「說,是也不是!」
吳敬中說到這,重重一拍書桌。
姜棟樑渾身一顫,險些跌到:
「吳站長,可不敢亂說。
「文件、手令都是戴老闆親自頒發的。
「你不信可以問龔處長。」
吳敬中冷笑道:
「龔處長?他這會兒正跟戴老闆跟閻王爺喝茶呢?
「你這份手令到底有沒有?」
吳敬中逼視他的同時,拿出一背美鈔砸在他胸口上。
「我,我————」姜棟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手搞懵了。
「我再問你一遍,到底有沒有?
「想清楚了再回答。」
吳敬中再拿出一沓美鈔甩在書桌上。
「沒,沒有!」
姜棟樑徹底崩潰,一咬牙大聲喊了出來。
他很清楚,戴笠與龔仙舫一死,這張手令已經作廢,他根本解釋不清楚。
吳敬中完全有理由反咬他一口矯令行事。
「你回來是幹嘛的?」
吳敬中問道。
「我,我回來—————」姜棟樑都整的暈頭轉向,哪裡還說的上來。
「吳泰勛送了一件寶貝給戴局長。
「戴笠臨走時忘拿了。
「你回來是幫他取寶貝的。」
吳敬中下巴一揚,冷笑提醒道。
「是。
「我是奉戴局長命令回來取寶貝的,只是吳泰勛——-」姜棟樑擦了把汗,雞啄米一樣點頭。
「吳泰勛會承認的。」
吳敬中冷笑一聲,撥了號碼直接把聽筒給了他。
裡邊傳來吳泰勛驚惶不安的聲音:
「喂,你是?」
「我是姜棟樑,今天早上我奉戴局長的命令回津海到貴府取寶貝。
「吳先生應該還記得吧。
「記得就好。
「把寶貝準備好,到時候會有人上門調查。
「這東西就是保你命的。」
啪!
他官氣十足的扣斷電話,轉頭擦了把冷汗道:
「吳站長,搞定了。」
「很好。
「回頭總部督查室調查你,你就照著這個說就行。
「他們需要的是一條大魚。
「你還不夠格。
「這點錢拿著,要在這邊待的不踏實,可以找洪秘書安排你去香島。」
吳敬中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溫和道,
「謝謝吳站長,我,我先看看情況。」姜棟樑感激道。
說著,他像哈巴狗一樣低頭彎腰撿起了地上的美鈔。
「下去休息吧,回頭跟我一塊去山城。」
吳敬中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之色。
這年頭自尊是廉價的。
識時務者為俊傑啊。
姜棟樑剛走出辦公室。
心懷鬼胎的陸橋山和馬奎早已在門外等著了。
「姜副官,咋,咋個處理?」
陸橋山指了指站長室,低聲問道。
「什麼處理?」姜棟樑皺眉問。
「你抓吳敬中去總部調查肅奸一事啊。
「怎麼,戴老闆飛機墜了。
「你就不管了?
「你得完成遺命把他繩之以法,送去京陵審訊,以慰戴老闆在天之靈啊。」
馬奎急了,拉著他勸說道。
「繩之以法?
「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我來津海是專程拜訪吳站長,請他作證人,去吳泰勛家裡拿戴老闆的東西。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抓吳站長了?」
姜棟樑冷笑看著他道。
陸橋山一聽,就知道沒戲了。
「可你當時明明說的是拿人督查啊。」馬奎仍是一根筋的追問。
「拿人、調查。
「有戴老闆的文書、手令嗎?
「是你有,還是我有?
「馬奎,你私下通票,是地下重要人物峨眉峰一事,現在還壓在戴老闆的案頭。
「先把你自己一屁股屎擦乾淨了再說話。』
姜棟樑指了指他,沒好氣的甩手而去,
「什麼情況。
「特麼的———.咋又扯到老子頭上來了。」
馬奎還想追上去,陸橋山一把拉住他:
「好了,老馬。
「戴老闆一死,萬事皆休,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他鬱悶的轉身就走。
馬奎在他背後冷笑:
「我好自為之,你這個代站長不也當不成了嗎?」
陸橋山一聽火大的很,又折了回來:
「我是當不成站長。
「但我至少還能當副站長。
「你呢?
「別忘了,戴老闆一死,多半是鄭局長上台。
「津海站已經沒有你的立足之地。
「我要是你,趁現在毛人鳳還有口氣,趕緊滾蛋。』
陸橋山罵完,自行而去。
馬奎那叫一個惱火。
他回到辦公室,撥打毛人鳳的專機。
打了好些次,電話才通:
「毛主任,姜棟樑反水了。
「現在吳敬中和余則成聯手對付我,我有些撐不住了。
「是,是。
「停止調查?
「為什麼?
「好——.好吧。
「知道了,毛主任再見。」
掛斷電話,馬奎歪頭皺眉,咬了咬牙。
戴笠一死。
毛主任沒了靠山。
鄭介民、建豐都是吳敬中的老同學再查下去,毛主任擔心會招惹麻煩。
哎。
真是天不遂人怨啊。
老子就不信了。
要能抓到吳敬中、余則成通票的證據,國防部、委員長能坐視不理。
查!
哪怕一無所有,也要繼續查下去!
馬奎一咬牙,下定了決心。
洪智有送走姜棟樑,快步來到辦公室:
「老師,妥了?」
吳敬中背著手,又恢復了指點江山的氣派:「嗯,讓姜棟樑來這麼一出,其實也就是預防萬一。
「老頭子肯定會借著戴笠的事大做文章。
「依我看,倒霉的只能是李宗仁和馬漢三。
「這倆人最近走的很近。
「戴笠之死,礙著個川島芳子,馬漢三和劉玉珠是洗不清的。
「就看李宗仁能替他撐多久了。
「當然,這也是委座願意看到的,有李宗仁吸引軍統上下仇恨,不正如了他的願嗎?」
「老師真是通透,一針見血。」洪智有道。
「政治也是人事啊。
「你要摸清了裡邊的利害關係,就跟小孩子吃糖果一樣簡單。」
吳敬中說完,話鋒一轉,眼神複雜的看著他:
「你那個小女朋友,該接出來了吧。」
「不瞞老師。
「昨天晚上她和楊文泉就出來了,倆人差點沒讓戴老闆熬死。」洪智有如實回答。
「你呀,衝冠一怒為紅顏,也算是個有情有義之人!
「先給她把病治好了。
「感情上的事,終歸是次要的。
「戴老闆這一西去,還不知道有多少糟心事呢。」
吳敬中口氣柔和道。
「知道了,謝謝老師體恤。」洪智有點頭。
「體恤談不上。
「人只有在鬼門關上走一圈,才知道生命的珍貴啊。
「誰都不容易啊。」
吳敬中背著手,感觸頗深道。
「你給我洗個蘋果。
「毛人鳳可能會派我去山城給戴老闆治喪。
「我這身上還背著事。
「得先求道護身符,希望能平平安安吧。』
吳敬中笑嘆一聲,撥通了建豐的電話:
「建豐同志,我是吳敬中。
「毛主任想讓我離津去山城給戴局長治喪,您看—
「好的,明白了。
「謝謝。」
掛斷電話,吳敬中長舒了一口氣,眉飛色舞道:
「建豐說可以去。
「他和鄭介民會為我保駕護航。」
「太好了。
「如此,我也能放心了。」
洪智有欣然大喜。
翌日下午。
吳敬中果然接到了毛人鳳的電話,讓他立即趕赴山城,為戴笠治喪。
洪智有一行人送到了站門外。
「橋山,站里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我不在,你要統領全局好好干。
「回頭我見著鄭長官,臉上也有光啊。」
吳敬中笑著拍了拍陸橋山,表現的相當器重。
沒法,一朝天子一朝臣。
鄭介民一旦當家,陸橋山自然水漲船高。
該籠絡還是得籠啊。
上了車。
眾人目送而去。
馬奎臉一拉就要走。
陸橋山拽住他:「馬隊長,你去哪啊?」
「回辦公室辦差,省的某人又挑事。」馬奎一臉不爽的甩開他。
「這會兒知道急了。
「你是不是有件事忘了?」陸橋山笑盈盈的提醒。
「什麼事?」馬奎問。
「如果我沒記錯,你好像欠余主任和洪秘書一頓飯吧。
「想起來了,同發號清真菜大餐。」
陸橋山恍然朗聲道。
「我說過這話嗎?」馬奎一摸乾淨的褲兜,臉一撇開始蠻橫裝傻。
「說過。
「你說站長去了山城,就請大夥開大席。
「現在站長去吃戴老闆的席了,我們也該吃你的席了吧?」
陸橋山陰損笑道。
「你特麼會不會說人話。
「吃誰的席呢?」
馬奎腮幫子一緊,就要打人。
「馬隊長,別衝動。
「這可是陸代站長。
「你這個月工資還想不想要了?」
洪智有連忙攔住他。
「等著。
「咱們走著瞧。」
馬奎整正學工帽,憤然而去。
「馬隊長性子就是急,開不起玩笑啊。
「兩位,你們這頓飯我看是蹭不著了,改天我請吧。」
陸橋山陰柔一笑,搖頭走了進去。
「智有。
「我今天去看了江愛玫,她恢復的不錯,除了永遠不能說話,其他沒太大的問題。」余則成道。
「所以呢。」洪智有問。
「我想請你施以援手,助我一臂之力。」余則成道。
「錢。」洪智有道。
「雍先生上次給了我一件古董。
「我明天找龍二估價,不管多少,都是你的。」
余則成一咬牙,把家裡最後一點值錢玩意上交了。
「嗯。
「雍先生的寶貝,自然都是好東西。
「成,這事我答應了。』
洪智有欣然應允,這買賣絕對大賺。
能救江愛玫的,只有餘則成。
洪智有完全是零成本幫忙。
唯一的難題是站長是否還保留著劉雄通過佛龕調查余則成的情報。
他有站長室的鑰匙。
但絕不能去開站長的抽屜。
以吳敬中的老道,他那抽屜指不定有啥門道。
貿然打開,一旦被發現,自己只會讓老吳寒心。
除了情報。
還有怎麼讓余則成和馬奎都順理成章的看見,也是個難題,
不過,他已經大致有了思路。
回到辦公室。
洪智有先去了趟保衛科。
跟肖國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待滿臉痘子的方小民走了進來,他故意沉聲道:
「老肖,這些資料我都拿走了。」
只此一句。
聲音小到方小民聽不清。
他順手往肖國華兜里塞了幾塊大洋。
「嗨,都是老劉手抄的一些檔案副本。
「他這人幹啥都仔細。
「人都不在了,這些也沒啥用了。
「你直接拿走,給啥錢啊。」
肖國華客氣了一番。
這一切都落到了方小民的眼裡,待到下班,他看到洪智有離開後,迅速起身找孫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