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湖光波瀾印有一盞盞紅燈,靠近湖邊的南側店鋪,是一家咖啡館。
留聲機里放著低緩的音樂,窗明几淨,透過朝西的落地窗欣賞著湖面美景。
「文主任非常感謝您能犧牲與家人珠光晚餐的機會接受我個人採訪,有些倉促,還請見諒。」愛麗絲一身藍色職業裝大波浪金髮很是亮眼,面前放著咖啡與筆記本,執筆感謝對面的男子。
「愛麗絲小姐不必介懷,即便沒有你的採訪,燭光晚餐對於我們來說很是奢侈,我想應該是在某個角落跟你一樣提筆書寫。」文墨軒帶著微笑從容應對道。
愛麗絲之前並沒有接觸過共黨,接到褚文昊的求助電話才會邀約,泰晤士報的影響毋庸置疑,很多搞文都會傳回國內,甚至登在國際知名報紙宣傳。
中國正在發生的一切,很多國家都感興趣,原因多多。在愛麗絲看來目前是國黨做主,跟共黨接觸沒有必要,更是被誤導認為他們都很落伍,很土。
文化素養不夠,能約見應是求之不得,甚至迫不及待表現,期待一份報紙帶來的轉變。
然則,她覺得面前的男子很有修養,一身普通的西裝,很乾淨。精氣神很足給她一種力量感,說話不卑不亢很有素養。
讓她有些吃驚,收起輕謾之心,想了解一下這個土氣卻有活力的黨派。
室外,褚文昊站在湖邊觀察不遠處的男子,身高一百七十二,短髮,身材魁梧眼神銳利,站在汽車傍邊一雙眼來回掃視,很警惕像是在警戒。
車牌沒錯,卻不知道是不是面前的男子,試探未免太明顯,三輛車除去首長的專車,剩餘兩輛應都出來了。
為保險起見,不僅愛麗絲採訪辦公室主任,更有法國報社採訪另一名副主任。
沒在觀察,繞道回到警局,想了想還是要愛麗絲幫忙,自己跟蹤監視很容易出問題。
喊過警員小武:「去咖啡館跟愛麗絲說今晚無法送她回家,讓其自己想辦法。」
「是!」
剛要上山姜濤幾步過來低聲道:「將軍,君小姐來了說找您有事,安排到一號會館。」
褚文昊默默點頭示意他去忙,出門來到第一間商鋪,全封閉式的武館,地上一層姜濤眾人練習格鬥的場所,地下一層練習槍法與監聽室。
面積不大六十平,整體鋪設木質地板,中間有個小擂台打拳用的。唯一的窗戶旁有張木桌兩張高腳凳,進門看到背對自己托著下巴望向窗外的女子,心裡有些糾結。
前塵往事總會記掛心頭,心中也有私念,想與她在續前世姻緣。然而唐美麗的出現讓他止住身形,愛恨不談,只說自己依然配不上純潔的少女。
何況,今生區別與前世,上輩子只是愚鈍且算安寧,日本間諜沒有刻意針對。
這一世,生命的軌跡完全改變,在與之糾纏怕是害她性命,愛與不愛他自己心中知道,真要是有緣在一起,等小鬼子被趕回老家後再談不遲。
現在...
「來很久了?」褚文昊一臉笑意跨步走上凸起半米的木質小閣。君漫歌聽到話音回身望去,起身笑道:「剛來,沒打擾你好事吧。」
「沒有,」坐在對面輕道:「找我有事?」
君漫歌心裡一痛,低著腦袋一時沒開口,腦海里回想那天油紙傘下靜默的肩膀,突然很是委屈,卻又不知如何訴說。
攥了攥細長的手指,暗自吐出一口氣,抬起頭望向他眼睛裡只有平靜,「是,找你有事,你要幫我!」
褚文昊微微一愣,完全感受到語氣中的幽怨,張了張嘴一時啞言,心裡暗自嘆息一聲點點頭,「沒問題,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君漫歌心臟一揪,秀眉聚集又散開,抿著嘴唇愣愣望他,想說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扭頭看向窗外,幾個小孩在追逐打鬧,聲音嘶啞道:「唐處要間店鋪。」
褚文昊抻著脖子一愣,腦袋瓜子一轉,怕是林鳳嬌要吧,如此倒是省心省力都來了。
默默點頭:「北側後排十號,面積二百,只隔離一間三十平辦公室,可供使用。」
君漫歌起身沒去看到,扭身走下台階,一滴眼淚划過臉龐,她沒有去感謝褚文昊,只是默默離開。
看著消失的背影,褚文昊內心一陣抽搐,沒有怪她,反而怪責自己。
心情不好,直接上山,神情懨懨的推開房門,看到唐美人舉著鍋鏟,笑眯眯望向他:「你回來了,洗洗手準備吃飯吧。」跳著腳跑去端菜。
褚文昊心裡突然一股毒火竄起,都是這個女人,明明可以到處勾搭男人,何必在此做賢妻良母,讓他難以抉擇,難以割捨。
惱怒的來到身前,攔腰抱起,來到臥室門前一腳把門踹開,進門把人扔在床上。
......
褚文昊靠在床頭吸菸,歉意的掃了一眼懷中美人。唐美麗活動一下身子,秀眉微蹙手指在他胸口畫圈道:「怎麼,碰到什麼煩心事,把火撒到我身上。」
「沒有,剛才漫歌來找我要間店鋪。」
唐美麗身子微微一僵,屏住呼吸,「你...你要是娶她我沒意見。」
感受到輕微顫抖的身子,內心一嘆,「我想今生也許很難,怕是隨了你的心愿,只留我在彼岸掙扎。」
爬起身子:「真的!?」
看著一臉盼望的女人,側過頭去沒好氣道:「真的。」
「咯咯...」腦袋枕在肚皮上,擺弄著手指傻笑半天。蜜餞纏繞心尖,「有你這句話我就心滿意足了,不用管我,想找女人隨你便,只求偶爾一次便也知足。」
掐滅香菸吐出一口濁氣,「明天開始不要回去了,就住山上,這裡也是你的家。」
唐美麗手指停頓,家?好像記憶中的方向,很久沒有關於它的消息。腦海里回憶著往昔,心裡默默刪除以往記憶,今後自己只有這一個男人,生死相隨。
使勁的點著頭,「我聽你的,我有很多錢都給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褚文昊心臟一揪,痛苦的閉上眼睛,怕是只能留遺憾在心頭。
七點,兩人吃著飯,唐美麗像賢妻一樣幫他夾菜,嘴裡念叨:「白鳳今天找我要間店鋪我答應了,說要合夥開家珠寶店,你怎麼看?」
「好事,都來了。」放下筷子叮囑道:「要小心她,很大機率是日本間諜,還有...」褚文昊想告訴她林鳳嬌也是卻猶豫起來,不想她牽扯到家庭恩怨裡面。
「還有什麼?」
「還有...還有小心身邊的所有人,包括你大哥,今後出門要帶保鏢,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唐美麗嘟著嘴,很是不滿他又提起自己大哥,「我知道了,天天掛在你身上行了吧。」
沒管她想什麼,「開店也好,給外界一個信號,住在山上避忌一下,走密道上山。今後山下將成為日本間諜活動的地方,萬事都要小心。你最近準備一些高檔奢侈品,男女都要...」
七點半。
山下咖啡館裡愛麗絲採訪完,「感謝文主任讓我對貴黨有了重新的認識,希望有機會採訪你們首長。」
「我想首長不會拒絕一位優雅的女士。」
愛麗絲笑道:「我要趕回去編稿,再次感謝文主任。」
文墨軒起身:「那就一起吧,太晚了一個女人不安全,我安排人送你回去。」剛才小武過來說的話他聽到。
「哦,上帝,文主任您真是位紳士,我很榮幸。」
點點頭準備買單,卻被攔住:「今晚有人會請客,當做失禮的歉意。」
文墨軒笑笑沒說話,兩人出門上車,緩緩駛離九龍湖地界。
「愛麗絲小姐跟褚文昊很熟悉?」文墨軒閒聊詢問,卻感受到汽車顛簸了幾下。
「褚先生算是位優雅的東方男人,我不討厭他,偶爾在一起喝咖啡。他有時候找我幫忙,算是不錯的朋友。」
文墨軒點點頭望向窗外燈火,「聽說附近的產業都掛在英國人名下,不會是愛麗絲小姐幫忙吧?」
「奧,我倒是想幫忙,可惜褚先生沒給我機會,他很有能力,認識英使館的艾登伯爵,我想應該是找他幫忙。」
車輛緩緩停在曾家岩辦事處,文墨軒跟她打完招呼,對著車窗道:「俊宇你要把愛麗絲小姐安全送回家,然後你也回去休息,明天早點過來有事要出門。」
張俊宇回道:「請文主任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兩人揮手告別,愛麗絲躺在后座,汽車緩緩駛離腦海里回想褚文昊的叮囑,心裡好笑,看來他的目標是眼前司機。
這對她來說自然不是問題,呂綺夢的事情讓她受到一點傷害,認為自己太自信。
回想往昔,覺得褚文昊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卻加以利用。她越來越覺得褚文昊很適合伯爵大人要求,神秘且有能力,自己都沒發現的事情他居然輕易鎖定且利用她抓獲其他人,很好,如此幫他也沒關係,就當提前支付費用。
「愛麗絲小姐你住在哪裡?」張俊宇回身詢問。
「噢,上帝,我忘記告訴你,今晚艾登伯爵在領事館舉行化妝舞會,我可能要遲到了。你幫我找個安靜的地方,我需要化妝然後趕去領事館。」
「這...」張俊宇眉頭微皺大晚上的去哪化妝,城內已經熄燈,很多店鋪都關門了。
「你住在附近嗎?方便的話去你家也行,只要五分鐘就可以,化完妝需要你送我過去。」愛麗絲直接奔著他家而去,正常男人都不會拒絕。
張俊宇神色變換,他是住在附近,距離七星崗英使館也不遠。總覺得哪裡不對,卻沒痕跡。
「好吧。」
......
翌日,一大早褚文昊約見愛麗絲,精緻的早茶餐點,兩人邊吃邊聊,無人打擾。
「司機叫張俊宇,住中山三路祁門街二十三號,一間普通的民居。」愛麗絲吃著燒麥掃了一眼閃過憂愁的褚文昊。
雖確定住址卻很是麻煩,需要確定另兩名司機,不能一言而定就是此人,光明正大不行,只能調查。
「感謝你的善良,希望愛麗絲女士儘快忘記這件事。」
愛麗絲翻了翻白眼,「褚先生,我的記憶一向很好,工作需要你要理解。」
褚文昊吃飽喝足,從包里取出兩個方盒放在她面前。愛麗絲大眼睛一亮扔下筷子,拿起包裝精緻的小盒,歡喜道:「褚先生真是位優雅的男士,知道我喜歡香水。」打開包裝噴在手背一點點舉到鼻尖嗅了嗅,「哇,香奈兒五號,居然還是玫瑰香型。」興奮的打開另一包裝盒,一款精緻的女士腕錶,水晶與白色鑽石點綴錶盤,「浪琴的酒桶系列。」沒客氣直接戴在手腕上打量很是驚喜。
她確實很喜歡,這類奢侈品只有香港與上海出售,其餘地方即便有未必真且極少,她想購買很久了。
愛麗絲眼角帶笑,「褚先生我的記憶開始凌亂,已經忘記你的叮囑。不過...」傾身低聲:「昨晚我去他家化妝,聞到一股很熟悉的香味,也許能幫助你。」
「香味?什麼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