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沐海還只是中老年而已,也沒到黃昏之餘的年紀,可是他那飽含滄桑的眼裡,已經刻滿了細細密密的蒼老。Google搜索
沐思雅垂了垂頭,思緒終於跟了上來,她這下把所有的事情都捋了個清楚,明白了是陸北亭向沐海告了狀。
可是緩過來的沐思雅,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她咬了咬後槽牙,奇怪極了:「爸……所以你是因為季瑤,所以才打我,對麼?」
這個問題,把沐海問得狠狠一愣,他突然語塞,一時間想不到還能找出什麼話來反駁。
因為沐思雅說得的確屬實,他的大部分怒火,的確來自沐思雅讓人綁架了季瑤,試圖害她的事情。
沐思雅看見沐海沉默,心中一下瞭然,她悽然地扯出了一抹笑,淚水終於決堤,大顆大顆地打落下來。
空氣在這一瞬間驟然死寂,一直持續了幾秒,房間裡才迴蕩起沐思雅徹底歇斯底里地怒罵聲:「你憑什麼因為一個外人打我!」
「季瑤和你熟嗎?如果不是她先招惹我,我會下這麼大手筆想除了她麼?你之前不是也一直支持我對付她嗎!怎麼現在又變卦了?我怎麼覺得好像她才是你的女兒!」
沐思雅大吼著,眼睛通紅。
原來沐海只是因為季瑤,所以才打了她一耳光。
可笑的是,陸北亭也是因為季瑤打了她一耳光!
她最看重的兩個男人,一個是她的父親,一個是她想嫁的男人,都雙雙為怕季瑤,毫不留情地甩了她一巴掌。
你說這可不可笑!
沐思雅的話就像是一把雷射槍掃在了一片平靜的湖面,頓時激起千萬飛濺起的水花,沐海的肩膀在這一刻,陡然間塌了許多。
他坐在沙發上,無力地捂住了臉。
面對沐思雅的質問,他給不出任何回答。
因為……他不能告訴沐思雅,季瑤……就是她的親生姐姐。
老天像是給他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一般,將這一群人裹在了其中,肆意的玩弄。
這其中的痛苦,全部都壓到了知道真相的人身上,幾乎要將沐海的腰壓得折斷。
沐海無話可說,沐思雅就站在原地,怨恨地盯了他一會兒,然後猛地摔上了書房的門,轉身跑開。
沐思雅離開之後,沐海才鬆開了捂住自己臉的手,指縫之中,已經沾滿了淚水。
身子虛脫地往後靠著,沐海仰著頭,無神地望著天花板,淚水凝聚在眼眶裡,遲遲才下落。
書房內,一片孤寂瀰漫開來,就宛如沐海心底生出的那荒蕪之意,所過之處,吞噬了一切生機。
書房的外面,管家聽到了動靜,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遲疑了片刻,才緩緩打開了門,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最後來到沐海的身邊。
望著這樣的沐海,管家的眼裡更多的是心疼與不忍,身為沐海為數不多的心腹,他貼身服侍了沐海這麼多年,是眼睜睜看著他走到了如今的這個困局裡。
就像是一個迷宮,裡面的人走不出來,外面的人不敢進去。
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以前,沐海必須一個人無聲地承受著這巨大的痛苦。
「老爺……你別太傷心了。」管家安慰了一句,見沐海沒什麼反應,又嘆了一口氣。
他不是有意要打擾沐海的,之所以進來,是因為有重要的事情要講。
斟酌了半秒,管家壓低了聲音,隱隱藏著許多哀愁:「老爺,醫生說,你的病情不能再繼續拖下去了,如果不馬上安排入院進行治療,只怕會進一步惡化。」
他說的,正是沐海得的病——肺癌晚期。
因為年輕的時候過於勞累,所以沐海的身子落下了許多的病根子,肺不好也是老毛病了,所以每次難受起來他都沒有放在心上,只當是常態,忍忍就過去了。
可就是他這麼一次又一次的「忍忍」,終於讓癌細胞在他的體內爆發。
在一次沐思雅和他的妻子趙曉茵不在的時候,沐海突然昏倒在地,好在管家及時發現,把他送去了醫院裡。
經醫生檢測,已經是肺癌晚期了。
任沐海暗地裡派了多少權威和專家來診斷救治,都無力回天,因為發現得實在太晚了。
醫生說,沐海最多還有半年的時間可以活半年過後,就算沒有病逝,也會因為肺癌活得生不如死終日處在痛苦之中。
知道了這個消息以後的沐海,馬上令人全面封鎖了信息,瞞住了沐思雅和趙曉茵。
他就像是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似的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不知不覺間就多了許多的白髮。
一切都沒有用了……
沐海擺了擺手,沙啞乾澀的聲音溢出:「我不去,不要再催了。」
「這……」管家露出了一臉的難色,還有止不住的焦灼,「老爺,這可不能兒戲啊!再怎麼說,也得先入院看看,您這樣……只是無端地平添了許多痛苦啊!」
任憑管家怎麼勸,沐海都只是搖頭態度十分堅決。
他不能住院,因為一旦接受治療,那麼他身患癌症的消息就瞞不住了,勢必會被沐家的人知曉,包括趙曉茵和沐思雅。
他要做的事情還沒有完成,不能這麼早暴露。
畢竟,他還得為季瑤打算打算……
這半年的時間,沐海要用來給季瑤鋪路,在他還沒有做完這一切之前,他堅決不會入院接受治療。
半年時間,足夠了。
這也算是他這個不稱職的父親為季瑤做的最後的一點事了……
書房內,管家沒再發言,只是低著頭,不斷地嘆氣。
這場風已經開始越刮越大,而季瑤處在風眼之中,卻渾然不知。
這廂拒絕入院,季瑤那邊,已經在張羅著出院。
本來陸北亭還在反對季瑤出院,但是拗不過她的固執,只能同意了。
他從別墅里叫來了兩位傭人,正在幫著季瑤收拾行李,準備放到車上去。
「晚上想吃什麼?」陸北亭一邊領著她往外走,一邊溫柔詢問。
季瑤想了想,隨口答道:「我想吃牛排。」
「好。」陸北亭一笑,眼裡滿滿的都是寵溺。
在這幾天裡,季瑤漸漸習慣了和陸北亭的這種相處方式,不再像以前那樣的針鋒相對,而是現在的甜情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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