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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這麼消沉,連高良慶他弟弟兩刀都沒捅死你,說明你命不該絕。」

  楚慈溫和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韓越工作壓力極大,在大連呆了幾天就急匆匆回北京去了。龍紀威雖然人在東北,卻一直是九處的實際領袖,每天都必須遙控九處的日常工作,當然也不會很閒。

  看護葉十三的重任就落到了一年只上三個月班的楚工程師,以及基本上沒什麼事能煩到他的玄鱗同志身上。

  楚慈其實是對付葉十三小同學的最佳人選——在葉十三小同學心裡,龍紀威雖然享有至高無上的地位,但是畢竟整天忙碌,不可能方方面面都監管到;玄鱗雖然心細敏銳並且有大把時間,但是畢竟為人比較吊兒郎當,也沒有什麼當爹的權威,經常跟葉十三小同學打嘴仗。

  只有楚慈,貌似溫和卻外柔內剛,文質彬彬而性格鐵血;安靜的時候幾個小時都未必說一句話,教訓人的時候卻能滔滔不絕說上倆小時。

  楚慈還有點專制統治的天賦,令行禁止並且說一不二,在他面前不管耍賴撒嬌還是打滾撒潑都是沒用的。

  葉真看到楚慈的時候還心虛了一下,不敢問他脖子還疼不疼,甚至不大敢看楚慈的臉。那幾天楚慈說什麼他就做什麼,乖得跟兔子一樣,灰溜溜夾著尾巴做人。

  後來他臥床久了百無聊賴,便開始找茬生事。一會不要吃病號餐,一會不要喝牛奶,一會仰躺久了想翻身,一會嫌病房悶了想出去透氣……大多數時候楚慈只要一個波瀾不驚的眼神,再加上鼻腔里含義不明的一聲「嗯?」,就能讓葉十三小同學從頭到尾徹底凍住。

  終於有一天葉真爆發了,他把高鈣牛奶包狠狠摔到桌子上,崩潰道:「已經半個月了啊——!天天八包奶是怎麼回事啊——!小爺看到牛奶都想吐了好嗎,求求你們給點白開水吧——!」

  楚慈看他一眼,淡定問:「嗯?」

  「嗯神馬啊楚叔叔!正常人一天要喝這麼多牛奶嗎!就算全身骨頭碎裂也不用這麼補鈣吧?這哪裡是補鈣,分明是把豬餵飽了好殺啊!」

  「……」楚慈沉默半晌,出去到了

  一大茶缸水,回來搬張椅子坐到病床前,說:「葉十三小同學,我們需要談談。」

  這一談就談了兩個半小時——楚慈「談」,葉真低頭聽他的談。

  我們偉大的楚工程師,從牛奶在營養結構上的重要意義談到奶牛養殖繁育的辛苦和不易,從骨折的嚴重後果談到現在青少年教育改革的急迫和刻不容緩,從醫療費用節節攀升談到現代社會家庭結構的不合理性和不穩定性……一直到大茶缸見了底,楚工程師才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問:「你覺得對嗎?」

  葉真眼神放空,夢遊一般點頭道:「對,對,對。」

  「你覺得有道理嗎?」

  「有,有,有。」

  「現在認識到自己思想上的嚴重錯誤了嗎?」

  葉真緩緩轉過頭,哽咽半晌,終於顫抖的拿起牛奶包,淚流滿面一飲而盡。

  「這就對了,」楚慈滿足道,「早這麼乖不就好了。」

  在楚慈的監督下,葉十三小同學一天喝掉八包奶(每包300ml),兩罐骨頭湯(每罐600ml),強制臥床一定時間(每天24小時),三星期後終於骨頭也長齊了,指甲也長全了,甚至長高了半厘米!

  「照這個恢復速度,再臥床一星期就可以自由走動了。」醫生終於良心發現的下旨。

  楚慈於是奉旨監國,每天把葉十三小同學摁在床上,拿了本化學書給他做補習。葉十三連ABC都搞不清,更別提「鉀鈣鈉鎂鋁、鋅鐵錫鉛氫」,金屬活動順序表對他來說跟天書沒什麼兩樣。楚工程師教了三天,葉十三小同學差點給整成失心瘋。

  第四天,一個意料之外的訪客把葉真從金屬活動順序表表的噩夢裡解救了出來。

  那天早上玄鱗來調戲兒子順便送早飯,上午楚慈來接班,帶著兩本北京海淀區的中考化學試題集,為葉十三小同學將來轉學去北京考高中做準備。正當楚慈坐在病床前,準備開始這罪惡的勾當的時候,床頭電話響了,前台小姐聲音甜美:

  「抱歉打擾了,是537號病房患者的家屬對嗎?有一位姓顧的先生前來拜訪,請問是否讓他進去呢?」

  楚慈一手拿著話筒,一手翻著習題集,漫不經心問:「姓顧?」

  葉真眼睛一睜,立刻不裝死了,猛的從床上坐起來。

  前台小姐轉頭去問了句什麼,回來笑道:「是,他說他是患者的朋友,他的名字叫顧川。」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沒更新,實在是因為忙不過來,每天都跟陀螺一樣連軸轉,俺甚至成功減掉了幾個月都沒減掉的肥……

  下章就要入V了,這幾天要好好攢文,開V當天三更。

  俺的錢袋掌握在乃們手上了!加油吧少年,俺們的征途是星辰與大海!

  21、黑澤的暗示...

  黑澤進門的時候穿著黑西裝,白襯衣,雖然沒有打領帶,但是看上去仍然很正式,甚至有些肅穆。

  葉真穿著雪白的病號服靠在床頭上,目光非常不善,冷冷的盯著他。

  黑澤看了他一眼,把手裡的花和果籃放到床頭。花束是大把的新鮮黃玫瑰,果籃一看就非常精緻昂貴,隱約散發出鮮果清澄的芬芳。

  葉真卻看都不看一眼,嘲諷問:「顧川?」

  「挺好聽的名字對吧?比串串好多了。」

  他口氣很淡,顯然知道串串的意思是什麼,難為他聽葉真一口一個串串的叫了這麼久,卻毫不動怒。

  「到現在才來看你,是因為我也才剛出院。你的養父玄鱗先生弄斷了我一根肋骨,不過看起來我恢復得比你快。」黑澤非常自然的拉了把椅子坐到床邊,問:「你怎麼樣?」

  葉真說:「哎喲,這個我知道,雜種狗總是更耐揍一些……」

  玄鱗看著他,眼底瞬間掠過一點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養氣功夫相當好,不管這少年的敵意多麼深,語句如何刻薄,他都完全不放在心上。

  「可惜就算再護主也沒用,那老太婆死了,山地崇也廢了,可見會叫的狗也不一定有本事,山地仁記得賞你一根骨頭沒有?……」

  「山地家族回日本了。」黑澤打斷他道。

  「……」葉真驀然住嘴,敵意深厚的盯著黑澤川。

  「我不知道你跟他們有什麼仇,今後打算怎麼辦,但是到此為止了。山地家族從此以後不會再找你麻煩,而你也不能千里迢迢跑去日本報仇。你跟這個家族的帳,從此兩清了。」

  「……」葉真還是不說話,眼底多了點輕蔑的不以為然。

  黑澤靜靜的看著他,病號服對葉真來說非常寬大,衣領下露出一截鎖骨,顯得少年格外清瘦孤獨。晨光越過玻璃窗,在他鼻翼上留下淺淺的陰影,臉頰上細軟的茸毛都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