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別墅去!直升機要停靠就必須經過天台!我們上頂樓!」
葉真一邊跑一邊大叫:「我是先把山地仁剝光還是先催吐?!」
「……太噁心了,待會再說吧!」
山地仁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醒了,剛出小樓大門就開始掙扎扭動,用日語沙啞的大聲呼救。黑澤跑在前邊,一時顧及不到,葉真便一手拖著山地仁一手用槍頂著他,跑兩步就停下來狠狠踹他一腳。
「在這裡!」
「山地少爺在這裡!快!」
幾個僱傭兵聽到叫聲,飛快的趕過來開槍。啪啪幾聲巨響,子彈貼著黑澤耳朵邊飛了過去,恰巧這時別墅後通向後院的小鐵門開著,黑澤猛的轉身,一手拿槍回擊,一手抓過葉真,把他塞進小門裡:「往樓上跑!」
慌亂里葉真沒抓住人質,山地仁打了個踉蹌便想往僱傭兵那邊跑,被黑澤一腳踹倒,拎起來用槍指著頭:「都給我住手!把槍放下!不然我轟了他的頭!」
僱傭兵槍聲一停,黑澤反扣著山地仁,一步步退進小門,用腳把鐵門狠狠踢上。
「大概能擋他們幾分鐘,」黑澤喘息著道:「我們去樓上天台,那裡也有個鐵門,應該能撐到顏大校開直升機過來接應我們。」
葉真看著黑澤,突然有種奇妙的感覺。
從一百多年前的日軍軍營到現代社會裡種種跌宕衝殺,漫長而崎嶇的道路,大多數時候是他一個人跌跌撞撞走過來的。
他沒有朋友,也沒有同伴。
黑澤是第一個在戰鬥里跟他互相交付後背的人,並且那麼安全,沉穩,強悍並可靠,仿佛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如果當初在日本軍營里有黑澤這樣的同伴的話……也許……他就不會死。
僱傭兵開始砰砰捶門,有人用日語大叫:「讓開!讓開!」
黑澤手裡的槍還有四發子彈,衝鋒鎗被丟在酒店沒有帶來;葉真的手槍子彈是滿的,槍膛里還卡著一發,身邊隨時裝著個彈夾。
這良好的習慣是他跟龍紀威學來的,手槍可以少帶,但是子彈永遠不嫌多。
兩人拖著山地仁跑上樓梯,頂層果然有個鐵門虛掩著。他們衝上天台,黑澤反手卡上門閂,鬆了口氣。
樓下不時傳來僱傭兵的咆哮,有人架了梯子,想徒手攀上房頂。葉真從上往下砰砰幾槍,僱傭兵從天上摔了下去,梯子被打成兩段,重重砸到人群里。
山地仁雙手被反綁,靠在牆上不停喘息,冷冷的盯著黑澤:「你還回來幹什麼,拿那把瑞士銀行保險箱鑰匙?」
黑澤看他一眼,默不作聲。
「別痴心妄想了,那女人是兩手空空嫁到黑澤家去的,山地家族什麼都沒給她,她能給你留什麼好東西?」
「……跟姓山地的無關,」黑澤終於道,「是顧延山三十年前給她的定情信物,顧家傳家四百年的一掛翡翠朝珠。顧延山最後分手前給了她這件東西,回國後一生沒有婚娶,動亂期間貧病交加,孤獨而死。」
山地仁沉默半晌,咬牙切齒道:「怪不得你把它留在山地家族……」
葉真打空子彈,一邊裝彈夾一邊走過來問:「你們在說什麼?大校呢?串串,再給他打個電話。」
山地仁冷冷注視著葉真,說:「日本政府不會放過你的……」
「沒關係,」葉真漫不經心道,「歡迎你們不放過我,我也不會放過你們。東鄉京男有沒有轉述我當初在地下拳台上說的話?『總有一天我要上門去屠滅山地全族,直到這世界上在沒有人敢姓山地為止』!」
山地仁瞳孔微微放大,過了好幾秒,突然問:「你……」
遠處傳來直升機巨大的轟鳴,天台上驟然颳起狂風。
「你到底……從什麼地方來?」
葉真頭髮被大風拂起,安靜的注視山地仁一會,說:「一八九四年十一月,遼東,旅順。」
山地仁臉色完全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