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餵老頭,他在這,我在哪啊?」
「你就在這唄。」
「我不要,本小姐要睡高床軟枕。」
「沒有。」
「本小姐要燒銀碳取暖。」
「也沒有。」
「本小姐要拔光你這老妖精的頭髮……」
「本來就沒多少了。」
二人日常鬥嘴,正如火如荼,床上昏迷著的男子,仿佛聽到了聲音,忽然警惕的就睜開了眼。
而他睜開眼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去摸自己的武器,當然,武器早就被閣老給卸掉了。
他摸了空,似乎才從噩夢中的逃亡和廝殺中醒悟過來,看著床前的一老一少。
老的他竟認識,是天下第一神醫,上官閣老,此人雖說本事未必多高,但是白石山有名的神醫。
當然,一般所謂的認識,僅僅只是見過,你知道他,但他卻未必知道你。
畢竟,曾今上官閣老可是各大家族與兩大主城的座上賓。
這男子也是有幸見過一面,所以看到上官閣老的瞬間,他是恍惚的,隱隱也覺的,應該是獲救了。
畢竟上官閣老的名聲中,一直都是溫和的。
至於另一個人,是個瞪著圓溜溜的眼睛,一身男裝小公子的打扮,可一眼就能認出,她是女子。
喬裝的想當失敗。
「看吧看吧,醒了,醒了就想傷人,還說不是壞人,既然醒了,那就自己走出去吧,我們救你也是出於無奈,不然誰沒事找事啊,」藍景悅對這個不速之客,想當不友善。
閣老則在探究似的,望著床上的男子,「叫什麼名字啊,被誰追殺啊?幹了什麼缺德事啊?」
男子:「……」
他微微垂眸,似乎在思考自己的處境,片刻,方道:「在下姓江,江峰,北國人士,不過一介闖蕩白石山的江湖人,惹到了一些強人……咳咳,還有,就是,我好像現在不動不了了。」
為了以防被趕走的命運,男人做了一個非常不要臉的決定,躺平。
沒錯,既然已經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了,那他決定躺平,至少目前的命是應該可以保住的。
若是那些人追上來,他在跑也不遲,嗯,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所以你就不走了?真不要臉,不過你也不要高興太早,我在這頂多就呆上一日的時間,之後你就一個人在這養著吧。」
「你們是南楚人?」
「你怎麼知道?」藍景悅露出警惕之色。
這個叫江峰的男人,看了她一眼道:「聽口音,聽出來的。」
「這也能聽出來?」
「想來,你是第一次離開南楚吧,各地的口音,的確是不一樣的,」他竟是在經歷過,最極端的生死,安定下來後,與一個小丫頭,聊起了閒天,這點,男人自己也有些意外。
「你又知道……不過你猜錯了,我可是走南闖北,哪裡都去的,哼哼,看你年紀不大,牛皮到是吹的很大,」藍景悅白眼諷刺。
男人對此卻只微微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
「能否給我一口水喝?」
「幹嘛要給你,偏不給你……」
藍大小姐在心情不美麗的時候,就是這麼不好說話,然後她就下去了,決定不搭理這個陌生的男人。
陌生的男人躺在床上,雖然受傷不願動彈,但是強大的感知力,還是可以觀察到周圍,實則有暗衛密布。
天下第一神醫?南楚……
看來他們與南楚的皇爺府,有脫不開的關係,算不得白石山的任何勢力,他或許可以再此略微修整片刻。
哪怕現在一動不動,身邊沒吃沒喝,但是對於連續逃亡數日的他來說,也是極其舒服的,他很感激。
至於口渴,且忍忍也沒什麼……
誰知剛想完,一陣叮叮咚咚的腳步聲傳來,竟是那女子折返回來,完全以觀察的目光,看了看他。
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充滿了對外界的好奇,和他這個陌生人的探究。
至於好奇心旺盛的人,在白石山可活不長久。
男人看著她。
她看著男人。
「你要做什麼?」
「你在白石山多久了,回答問題,有獎勵哦,」說著,藍景悅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水囊。
「很多年了,不過只是記憶中的故鄉,」男子面不改色的道,但是對水,他卻是有渴望的。
「那你知道慕家嗎?」
「自然知道,白石山的三大家族。」
「可聽過一個叫慕寒江的人?」
「你問他做什麼?」男人這次的口吻,變得幾分沉凝了。
藍景悅頗為兇悍的瞪了瞪眼,「我與他有仇,特來尋仇的,你到底知不知道,等一下,聽你的口氣,你肯定認識,對不對?」
誰知男人只冷漠道:「我一些江湖人,慕家的嫡系……我高攀不起,只是你與他什麼仇怨?」
「算了算了,不問了,等我找到他,在殺了她不遲,」藍景悅露出一副很兇殘的表情。
天知道,這表情的威懾力,根本就是……負數。
男人則眯眼看著她,大約也在思考,到底什麼仇?不過下一秒,他就徹底知道了。
而且還相當的震驚。
就見蹲下身的藍景悅,忽然站起了身子,一身瀟灑的男裝內,也隨之掉出了一塊隨身的玉佩。
這玉佩……他也有。
是他叔叔留給他的,說是一件信物,早年的時候,曾在南楚給他定下了一門親事,明年之前,讓他前往兌現。
當然,他一直覺的,自己未必活的過那姑娘及笄,所以一直沒當太重要的事情想。
只是不想,他竟是意外,提前見到了這塊玉佩,那眼前這個姑娘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下意識的問,但眸中,卻出現了他這輩子都從未有過的一抹淡淡的溫暖。
她,應該是這個世界上,除了叔叔以外,唯一可能與他產生聯繫的人了吧。
「為什麼要告訴你啊,你當所有人都像你啊,第一次見面就告訴別人叫什麼名字,一看你就是江湖識淺,也幸虧你遇到的我們這些好人,喏,給你水喝吧。」
到底還是善良占領了高地,藍景悅其實本來就是送水的,問事情,也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