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首輔大人是在威脅在下嗎?

  第60章 首輔大人是在威脅在下嗎?

  萬籟俱寂。

  正值春日和煦,正堂內沒有燃香,卻開了大門。

  有春風挾著花香穿堂而過,帶來獨屬於春日的清香。

  司寧坐在主位上,一襲月白長袍,長風拂過他的衣擺,從容清貴。

  客位上,裴度手上的茶水被風吹皺。

  「咯——」

  他將茶水放回桌案,眸色冷沉。

  司寧也將茶盞放了回去。

  「什麼?」

  他仍是笑著看向裴度,似乎並未注意到他眸中的冷涼與晦暗。

  「她最喜歡的,是我。」

  裴度一字一頓,咬字清晰地重申。

  司寧嘴角仍舊噙著笑意,他撣了撣自己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那已經是以前的事了,大人。」

  頓了頓,司寧仍是笑盈盈的模樣:「現在,殿下與大人,已經沒什麼關係了。」

  漂亮的指骨輕叩桌面,裴度稍稍垂目,眼中投下大片陰翳。

  司寧並不催促什麼,只是笑著等他下文。

  「江南司家家財萬貫,富可敵國,即便陛下不說,先生也應該清楚,陛下對司家忌憚已久。」

  司寧嘴角的笑容收斂三分,稍稍一冷:「首輔大人是在威脅在下嗎?」

  「只是提醒,」裴度眸光清貴淡漠,「司家若是想要明哲保身,還是應當低調行事。」

  「有志者事竟成,我與殿下情投意合,總能在一起的。」司寧溫和地笑笑。

  「昔年,曾有一落魄書生跪在公主府門前,也對裴某說,他與殿下情投意合,願伏低做小,只求留在殿下身邊。」

  司寧微微挑眉:「後來怎麼樣了?」

  裴度施施然起身,撣了撣衣擺。

  「後來,他因科考舞弊,被處了極刑,身首異處。」

  司寧仍是笑著看向已經起身的裴度:「大人說的可是去年那場科考?」

  「那場科舉,在下也有所耳聞,而且在下聽說,那年的主考官……是你。」

  有幾縷花瓣擦過男人的腳邊。

  裴度沒說什麼,朝著司寧微微欠身,轉身離開。

  ——

  江燼霜送走沈淮鶴,從後院回來的時候,整個人有些心不在焉的。

  還未走到正堂,就見裴度一襲紅衣官袍,往大門走去。

  似乎是注意到這邊,男人停步側身,朝她看過來。

  也只是一眼。

  裴度收了視線,抬步走出了公主府。

  江燼霜皺了皺眉,也沒理會,去了正堂。

  正堂內,司寧還在那裡用茶。

  見江燼霜來了,司寧笑著起身:「殿下問到什麼了嗎?」

  江燼霜接過司寧遞過來的茶葉,臉色不太好看。

  「沈淮鶴告訴我,審訊睿陽王叔的時候他也在場,面對從他府里搜查出來的各種罪證,王叔親口伏法,供認不諱。」

  司寧蹙眉:「睿陽王殿下沒有任何辯駁?」

  「是,無一句辯駁。」

  注意到江燼霜的情緒,司寧輕聲:「殿下也不必傷懷,既然這條路現在堵死了,那邊再換一條路試試。」

  江燼霜的指腹摩挲杯沿,看著茶水中起伏的茶葉。

  許久,她眼睛一亮:「那些物證。」

  司寧反應過來:「殿下想試試能不能從當年那些物證上找到線索?」

  江燼霜點點頭。

  司寧沉吟片刻:「據在下所知,當年的那些物證陛下都收了起來,如今應當放在御書房中。」

  江燼霜微微抿唇,眯了眯眼睛:「看來要想個辦法了。」

  說完這件事,司寧又想起剛剛父親來時說的話:「殿下,在下剛剛考慮了一下,想著父親在京這幾日,在下先搬去同父親暫住吧。」

  江燼霜贊同地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司伯伯久不來京城,不了解京城的黨派紛爭,你在他身邊,我好放心一些。」

  司寧點了點頭:「那在下今日便搬過去。」

  江燼霜:「若是你那邊出了什麼事,要立刻告訴我,知道嗎?」

  司寧笑著:「好,多謝殿下。」

  ——

  一連幾日,朝中上下都籠罩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久不北上的江南司家來了長安城不說,就連那稱病不出的昌平王也要來京。

  朝中有大臣說,欽天監國師這幾日總是宿在觀星台,似乎是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

  好像自從這位昭明公主回京之後,京城的事情就是一起接著一起的。

  如今聽說因為她,那東宮太子也被關了禁閉。

  這昭明公主,難不成真是個災星?

  ……

  今日一早,江燼霜便被叫去了御書房。

  御書房中龍涎香冉冉。

  江燼霜福了福身,視線卻是不動聲色地掃過整個御書房。

  司寧說,當年睿陽王謀逆的那些物證,應該都在御書房中,但她打眼瞧過去,未見異常。

  書案前,那位天家正在練字。

  龍飛鳳舞的筆體在上好的宣紙上飛舞著,筆鋒狠厲果決。

  他一邊寫著,一邊慢條斯理地開口:「傷勢好些了?」

  江燼霜垂眸:「回父皇,已經好多了。」

  「沙沙沙——」

  江華琰並未說話,只是伏案練字。

  又過了不久:「刺殺一案,可有進展了?」

  「回父皇,刺客咬毒自盡,線索盡斷,兒臣無能。」

  「沙沙沙——」

  「那霜兒覺得,刺殺一事可是你皇兄所為?」

  江燼霜誠惶誠恐:「父皇,皇兄自小對兒臣照顧有加,兒臣斷然不相信此事是皇兄做的!」

  這一次,江華琰淡淡應了一聲。

  江燼霜便明白了天家的意思。

  如今太子被軟禁東宮,也算是懲罰,兇手是誰也不重要了,東宮也該解禁了。

  江燼霜垂眸,聲音輕軟:「其實……兒臣以為,刺殺一事不宜刨根問底,若是當真有人想對兒臣不利,肯定還會忍不住的。」

  「兒臣覺得,此事不如就此作罷,早些放皇兄出來,以免我兄妹二人心生嫌隙。」

  ——她知道天家想放江別塵出來,但這句話,只能從她嘴裡說出來。

  要由她這個「受害者」,親口原諒江別塵才行。

  「既然昭明你都這樣說了,那便解了他的禁足吧。」

  江華琰雲淡風輕一句,沒什麼情緒。

  高高拿起,又輕輕放下。

  原本以為今日天家叫她前來就是為了江別塵一事,可下一秒,江華琰再次開口。

  「你昌平王叔來了手信,說是來京的隊伍都睏乏了些,補給不足,要人給他送過去一些。」

  江燼霜的思緒轉了幾個彎兒。

  大概猜到了什麼。

  「昌平王叔久未來京,出現這樣的差錯也是在所難免,不知父皇想要讓誰去接迎王叔呢?」

  書案前的男人停筆。

  一雙深不見底的眸落在了面前嬌軟乖順的少女身上。

  「你昌平王叔,指名要你前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