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玲獨自坐在遊輪上那間燈火通明的覺醒者辦公室內,周圍是堆積如山的文件與報告,她埋頭於案牘之間,處理著一項又一項繁瑣的事務。
即便是遠航辦公也沒法讓她有一絲一毫的空閒。
自己一手帶起來的豐毓秀不知道為何,現在一心一意想出外勤,而且老想著做一些危險的工作。
羅玲也經常想向豐毓秀傳達一個信息,那就是內勤崗也非常重要,並不是說坐在辦公室打打字,喝喝咖啡就完成工作了。
我們必須要全力去支持外勤人員的工作。
但豐毓秀性格強硬,表示自己一定要設身處地去經歷那些事才會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所以這一次隨船遠航,她也主動申請的是執勤崗而不是自己的內務助理。
不過她能有這樣的變化羅玲還是很高興的,曾經的豐毓秀雖然工作也十分認真,但總覺得差一口氣,就仿佛是對自己的未來感到很迷茫一般。
不知道遇到了什麼事讓她發生了改變。
一旦手上停下了工作,羅玲的內心卻像被一層薄霧籠罩,總感到有些微妙的不安在悄然蔓延。
今天與姜槐的會談,本應是一次例行的信息交流,她將協會的最新指示一一傳達給了姜槐,對話過程看似順暢無阻。
但會議結束後,這種莫名的不安感卻如同暗流涌動,讓她難以釋懷。
羅玲試圖說服自己,或許只是近日工作過於繁重導致的精神緊繃,然而,內心深處那種仿佛遺漏了某種關鍵信息的直覺,卻如同細針般不時刺痛著她的神經。
她停下手中的筆,輕輕揉了揉太陽穴,目光空洞地望向窗外深邃的夜空,自言自語道:「那個孩子……為何會被協會秘密關押?這真的是那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還是說,我其實應該告訴姜槐?」
這個問題像是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頭。
她的潛意識似乎在不斷地發出警告,告訴她那是一件高度機密的事情,絕不能泄露給任何人,包括姜槐。
但與此同時,羅玲的本我意識又在激烈地反抗,質疑為何這樣的信息需要如此嚴密的保守,是否真的有那麼重要,他是夜魔巡遊炎龍的指定聯絡對象。
就連他也不能如實相告嗎?
這種內心的掙扎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和困惑。
為了暫時逃離這份壓抑,羅玲決定離開辦公室,去外面走走,或許清新的空氣和變換的風景能夠幫她理清思緒。
走出辦公室,她穿過遊輪的走廊,來到了中層區的外層甲板。
此時,遊輪正行駛在一片寧靜的海域,李玲安的演唱會雖已結束,但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音樂的餘韻,為這寂靜的夜晚增添了幾分溫柔。
羅玲靠在欄杆上,閉上眼睛,深吸一口帶著海水鹹味的空氣,長舒一口氣,試圖讓心中的紛擾隨風而去。
本不應該是自己享受的時候,但大腦就像是渴望得到釋放一般拉扯著羅玲的身體來到了這裡。
「就算是我,也不得不服老啊。」羅玲吹著海風,凝視著漆黑的海面,而後從外套口袋裡摸出了一包香菸。
然而,當她準備點菸的時候,目光無意間掠過漆黑的海面時,一抹不同尋常的景象吸引了她的注意。
在那看似無邊的黑暗中,似乎有一個龐然大物正靜靜地潛伏在水下,其輪廓模糊而巨大,仿佛比整艘遊輪還要龐大許多。
那一刻,羅玲的心跳不禁加速,手指間的香菸輕輕掉落在了地上。
那究竟是什麼......鯨魚?不對......
她的手指緊緊扣住甲板的欄杆,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那個龐大的黑影在水下若隱若現,像是一座移動的小島,又像是一隻蟄伏的遠古巨獸。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羅玲喃喃自語,聲音幾乎被海風吹散。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試圖將這個未知生物與她所知的任何覺醒者能力聯繫起來,但一無所獲。
不過她卻注意到了一些別的東西。
作為一名覺醒者,她的感官遠超常人,冰屬性覺醒能力所帶來的不僅僅是凝水成冰的進攻型能力,還有對空氣和水分甚至是氣流的超感知力。
此刻,她全神貫注地感受著周圍的一切。
海風拂過她的臉頰,帶來鹹濕的氣息。
但在這熟悉的味道中,羅玲察覺到了一絲異常。
風的方向…似乎不太對勁。
她微微皺眉,集中精神感受著氣流的走向。
」不對,這不是正常的東北信風。」
羅玲喃喃自語,」風向偏離了至少15度,而且風速也比平常高出了20%。」
她死去的丈夫曾經是一名海員,她也多多少少受到其薰陶,知道不少航海知識。
此刻她睜開眼睛,目光投向遠方的海面。
波浪的節奏也不太尋常,它們的頻率和幅度都與她記憶中的北赤道流有所不同。
羅玲伸出手,仿佛要觸摸那看不見的洋流。
」洋流…也變了。」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安,」速度加快了,方向也偏離了原本的路線。這艘遊輪,正被某種力量推向未知的方向!」
就在這時,遊輪再次劇烈晃動。羅玲穩住身形,目光銳利地掃視四周。
她的超感知能力捕捉到了水下傳來的低頻震動,那震動的規律與她此前發現的巨大生物如出一轍。
但就在她扶著欄杆再次朝下去看時,卻發現海面又恢復了平靜。
一切都像是沒發生過一般。
「不可能......已經是第三天了,如果航線錯誤不可能沒有任何人來通知我,我也沒有接到任何協會的信息.......等等,我.......我有接到過嗎.......」
羅玲感覺腦子生疼,這種感覺。
「不對!是精神干擾!!」
就在她這樣喊出來並且轉身想要去尋找支援的時候,卻看到了那同樣站在甲板之上的金髮男人。
「洛倫佐.......」羅玲捂著腦袋,竭盡全力想要去抵抗這種精神干擾。
不可能,洛倫佐絕對不可能有這麼強大的精神控制力。
「羅處長,久仰大名了。」
「你到底做了什麼?」羅玲一隻手背在身後,開始慢慢催動體內的力量。
一滴水珠開始慢慢在洛倫佐身後凝結成冰錐,並且悄無聲息瞄準了其後背。
「我只不過將你們覺醒者協會在三年前從我們這裡搶走的東西要回來,有什麼問題嗎?」
洛倫佐臉上始終帶著迷人的微笑。
「你在凌羽市覺醒者監獄工作了不止三年.......你們到底有多少人滲透進了組織!?」
「這話可就傷人了,羅處長,任職期間我可是兢兢業業,一心一意想要為協會做出貢獻,當然,只有受到神國的召喚時,我們才會......」
唰——
冰錐猛地朝著洛倫佐的後背刺去。
男人卻不閃也不避開,那冰錐卻突然在半空中停住了。
羅玲則是感覺大腦一陣劇痛,有一個聲音不停在她耳邊低語,描繪著一個富饒的國度。
金色的麥浪在微風中起伏,清澈的溪流如同液態的黃金般流淌,空氣中瀰漫著甜美的果香和花香。
這片土地上的居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他們向羅玲招手,邀請她加入這個樂土。
這種語言帶著可怕的魔力,羅玲感到自己的意志正在被這種可怕的魔力所侵蝕。
她的雙腳仿佛有了自主意識,想要邁向那個虛幻的國度。
就在這時,羅玲的餘光捕捉到了什麼。
她強迫自己將注意力從那片金色的幻象中抽離,轉向甲板的角落。
那裡站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孩。
女孩的臉上滿是淚痕,眼神中既有恐懼,又有一絲歉意。
她的目光與羅玲相遇,那一瞬間,羅玲感到一陣電流般的震顫。
是她.......那個協會藏在監獄裡的孩子........?
突然,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
羅玲明白了為什麼她沒有將這個重要情報告訴姜槐。
那個聲音,那個幻象,都是為了阻止她把這一切告訴姜槐,因為這艘船上還有著墨羽這麼一個讓這些人忌憚的覺醒者。
「為什麼要抗拒呢,羅處長,神母在呼喚你,這可是無上的殊榮。」
洛倫佐一步一步走向了羅玲。
羅玲感到一陣寒意從脊椎蔓延到全身。
她想要行動,想要用她的冰錐能力解決掉那個女孩或洛倫佐,但每當她對他們產生敵意時,一股來自內心深處的力量就會讓她動彈不得。
」這已經不僅僅是精神控制了……這是.....意識植入,常識扭曲.......」
羅玲意識到,恐懼如同冰冷的海水般淹沒了她。
「來吧,羅處長,已經有很多人加入了我們,現在我正式邀請您進入神國領域,讓我們一起.......」
就在這時,一道寒光閃過。
鋒利的冰錐從後方劃破空氣,擦過洛倫佐的臉頰,留下一道鮮紅的血痕。
然而,冰錐並未停止,而是繼續前進,最終狠狠地刺入了羅玲自己的腹部。
劇烈的疼痛讓羅玲的意識瞬間清醒。
她用顫抖的手捂住不斷湧出鮮血的傷口,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突然,羅玲的身體向後傾斜,越過甲板的扶手。
在墜落的瞬間,她看到洛倫佐臉上閃過一絲驚愕。
隨著」噗通」一聲,羅玲的身體沒入了漆黑的海水中。
「嘁。」洛倫佐咂了咂嘴。
似乎沒預料到這女人竟然會使出這一招。
「你以為自己死了,協會就會注意到不對勁嗎?」洛倫佐冷笑著看著黑色的大海說道。
「別忘了我們現在身在何處........整片海洋都是神母懷抱的延伸,你的死亡換不來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