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慘敗

  「尊駕不愧一代宗師,果然沉得住氣。」

  任以誠語帶嘲諷,目光掃向了奪魄和奔雷。

  逍遙王聞言,冷冷一笑,絲毫不以為意。

  「既然輸了,就不配做我逍遙王的弟子,死便死了。」

  言罷,他陡然一掌揮出,隔空直取奔雷。

  「師父,您……」

  始料不及的一掌,奔雷雙目圓睜,話未說完,便已斃命當場。

  遠處。

  閃電見此情形,不由勃然色變,她素知自家師父一向冷酷無情。

  但此刻親眼見他橫施辣手,卻仍是忍不住心裡一陣發寒。

  她膽戰心驚的望著逍遙王,奔雷既死,自己的下場只怕也是一樣。

  師徒多年,逍遙王在閃電的心裡積威甚深,讓她連逃跑的心思都不敢有。

  縱然害怕,也只能束手待斃。

  然而。

  出乎意料的是,逍遙王卻並未對閃電出手,令她不禁心生疑惑……

  任以誠憐憫道:「身為你的弟子,實在是他們的不幸和悲哀。」

  「哼!」

  逍遙王漠然道:「本座要如何處置弟子,還輪不到你一個小輩來置喙。

  出手吧,讓本座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斤兩。」

  任以誠也不多言,抬手便是一招『狼牙破空』。

  凜冽刀氣急若離弦之箭,倏然直逼逍遙王面門而去。

  他深知眼前之人,乃生平僅見之大敵,出手之際,不敢有分毫保留。

  「雕蟲小技。」

  利風撲面,逍遙王一聲輕嗤,立足原地不動,大口驟然張開,竟將刀氣吞入腹中。

  刀光疾閃。

  任以誠緊隨刀氣殺至,星辰變刀法霸然而出,攻勢如潮,連綿不絕。

  每一刀皆直指要害,剛猛絕倫,凌厲萬分。

  但逍遙王到底是逍遙王,一身武功,深不可測。

  只見其仍舊巋然不動,身形穩若泰山,舉手投足間,便將任以誠的攻擊盡數擋下。

  如此輕描淡寫之姿,讓任以誠的心情愈發沉重。

  「砰!」

  金鐵碰撞聲響起,逍遙王翻掌拍在爭鋒之上。

  任以誠只覺刀身劇震,一股無匹雄力傳來,攻勢頓時為之一滯,整個人更被震出丈許之外。

  更遠處。

  趙玉兒見狀,不禁面露憂色,雙手更因緊張而攥的指節發白。

  她雖然不懂武功,卻也看出任以誠此時已落入下風。

  自相識以來,任以誠在她心裡,一直都是戰無不勝的。

  這樣的情形,從來都不曾出現過。

  握刀的手臂酸麻不止,任以誠心中震驚至極。

  自己和逍遙王的功力,相差竟如此懸殊。

  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敵人強悍至此,任以誠本已心生退意。

  可奈何趙玉兒距離他還有一段距離,

  這一來一去之間,以逍遙王的武功,他們絕然沒有半分逃走的機會。

  並且,逍遙王的氣機已將任以誠牢牢鎖住,想要擺脫也沒那麼容易。

  任以誠暗忖,看來為今之計,只有拼命了。

  念及至此。

  他全力催動星辰變心法。

  八脈匯流入氣海,

  意守一念力如山。

  周身真氣如沸,凝聚一點,任以誠再次暴沖而出,刀若驚雷,重勢下劈。

  「總算還有點樣子。」

  逍遙王雙眼微眯,露出饒有興致的神色。

  真氣涌動間,化為一層氣罩,環護周身。

  「轟」的一聲巨響。

  沉重猛烈的刀勁,撞在氣罩之上,瞬間被消於無形,再難寸進一步。

  任以誠臉色劇變。

  他難以置信,自己豁盡全力的一刀,竟然連對方的護體真氣都攻不破。

  「刀法不錯,可惜,你內功修為不夠。」

  逍遙王頗為遺憾的搖了搖頭,隨即右掌猛然揮出。

  顧不上心中的驚駭,任以誠急忙橫刀封擋。

  「砰砰砰砰!」

  逍遙王連出四掌。

  任以誠每接一掌,便會被震退一步。

  每一步都會在地上留下一個清晰的腳印。

  在接掌之時,任以誠已用上了虛空滅。

  可饒是如此,他也還是被逍遙王的掌力,震地氣血激盪,五內翻騰。

  「以力制力,你的自信呢?」

  逍遙王說話的同時,第五掌也隨之出手。

  毫無花哨的一掌,卻是沛不可擋,正是奔雷適才所用的掌法。

  砰然聲響中,掌刀相接。

  任以誠身軀劇震,如遭雷擊,連退五步,以刀撐地,方才勉強站穩身形。

  霸道的勁力在體內肆虐翻騰,無往不利的星辰變真氣竟然不能將之磨滅。

  「噗」的一聲。

  任以誠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身體搖搖欲墜。

  「再給你幾年時間,你一定是個好對手。

  可惜你實在太礙事了,本座不得不殺了你。」

  逍遙王嘆了口氣,面露惋惜之色,言罷第六掌揮出。

  洶湧澎湃的掌力,排山倒海一般壓迫而來。

  任以誠此刻五臟六腑疼痛欲裂,根本無力閃躲,唯有用出蛻變大法,拼死一博。

  熟料。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趙玉兒突然沖了過來,擋在了他的身前。

  「玉兒,不要。」

  任以誠目呲欲裂,想要阻止,卻因體內兩股真氣相互糾纏,以至來不及出手。

  下一瞬。

  伴隨著骨骼碎裂的聲音。

  逍遙王那強悍絕倫的一掌,不偏不倚的擊在了趙玉兒的身上。

  意料之外的一幕。

  逍遙王料不到。

  任以誠更料不到。

  趙玉兒之前遠在花園的盡頭,以她的速度本不可能在這頃刻之間趕到。

  但其實,她在任以誠吐血的時候,就已經動身向兩人交手的地方跑來。

  一切都是巧合。

  趙玉兒人在半途,眼見任以誠有性命之危,想也沒想就擋在了他身前。

  只是,以她沒練過武功的身體,又如何能擋得住逍遙王的攻擊。

  那無儔掌勁在擊中她後,余勢不衰,直接透體而過,將任以誠重創。

  一聲悶哼,又是一口鮮血吐出。

  痛楚加劇,任以誠感到自己這次不但五內受損,經脈也已斷裂大半。

  但這些身體上的疼痛,又哪裡比得上心裡的疼痛。

  他知道趙玉兒有為愛人犧牲的勇氣。

  卻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將這份勇氣用在自己身上。

  畢竟,自己從來都沒有愛過她。

  悲痛交加。

  任以誠不顧體內那兩股衝突不斷的真氣,運轉蛻變大法,揮出了破釜沉舟的一刀。

  慘烈的刀氣,驟然爆發。

  逍遙王眉頭一皺,心生忌憚之下,不欲硬接,當即抽身而退。

  藉此一瞬之機。

  任以誠毅然橫抱起趙玉兒,展開身法,疾掠而去。

  閃電正要去追,卻被逍遙王攔住。

  「師父,為什麼?」閃電不解。

  逍遙王道:「中了我那一掌,公主必死無疑。

  那小子臟腑受創,經脈也已被我廢掉大半。

  就僥倖不死,也只是廢人一個,不必再浪費力氣。」

  閃電本想告訴逍遙王,任以誠還有個醫術通神的師姐,但話到嘴邊又突然咽了回去。

  逍遙王自是不知閃電的心思,吩咐道:「如今公主已死,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公主。」

  聞聽此言,閃電終於知道師父為什麼沒有殺自己。

  「弟子遵命。」

  。。。。。。。。。

  一番爭鬥,天色已暗。

  任以誠出了公主府,一路飛奔,借著夜幕的掩護,帶著奄奄一息的趙玉兒,越牆出了臨安城,鑽進了大山深處。

  一處隱蔽的山洞中。

  任以誠不顧自身傷勢,拼命的將蛻變大法真氣輸入到趙玉兒體內。

  但卻起不到任何作用,血還是止不住的從她口中湧出。

  「咳咳……任大哥,不……不要再白費力氣了,我已經不行了。」

  任以誠強顏笑道:「不會的,相信我,任大哥一定能醫好你。」

  「任大哥,到了這個時候了,你能不能……能不能抱抱我?」

  任以誠「嗯」了一聲,換了個姿勢,讓趙玉兒躺到了自己懷裡,一邊抱著她,一邊給她輸送真氣。

  「我終於還是等到了這一天,只可惜,卻是最後一次了。」

  「玉兒,是任大哥不好,是我自信過了頭,以為我能保護好你,結果……」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感受著臉上的濕潤,趙玉兒開心道:「任大哥,不要自責,是玉兒心甘情願要幫你的。

  有你這滴眼淚,玉兒已經知足了。」

  說完這句話,她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

  「這樣也好,至少……至少可以讓你永遠記得……」

  那個「我」字還未來得及出口,她人已咽氣。

  看著趙玉兒的手從自己的手心裡滑落,任以誠只覺喉頭一甜,鮮血奪口而出,緊跟著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