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一定覺得渾身是勁兒吧?」
澄空湊到了張君寶身旁。
張君寶的意識依舊處於混沌之中,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澄空嘿嘿一笑,指著任以誠,道:「好,那你替我去教訓教訓他。」
恍惚中,張君寶二話不說,邁步就向任以誠沖了過去。
一拳直出,招式樸實,卻暗藏雄渾力道,正是少林羅漢拳。
拳風涌動。
任以誠有心試探,不閃不避,抬手一掌,迎了上去。
「嘭!」
拳掌相接。
只這一招,任以誠便可斷定,張君寶的功力已不在易天行之下。
一擊無功,張君寶右臂一縮,隨即化拳為掌。
以一股至剛至猛的力道,再次劈了出去。
掌風撲面而來。
任以誠心中猛然生出了一種熟悉感,對方所用竟是玄風的大力金剛掌。
適才一時半刻間,並不足以讓他恢復全部功力。
心知張君寶此時的武功已今非昔比,他不欲再硬拼,當下施展出虛空滅,卸力消勁。
大金剛掌力被化解,張君寶的左掌甫又緊隨而來,直取中宮。
掌力未至,任以誠已感到胸口呼吸不暢。
正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中的『一拍兩散』掌。
此招以排山倒海的雄厚內力為根基,掌力猶如怒潮拍暗,洶湧澎湃。
任以誠不敢大意,體內恢復至八成的真氣全力運轉。
砰然一掌,正中胸口。
任以誠沉腰坐馬,卸去對方掌力的同時,右拳凝聚雄渾勁力,『霸王殛』沛然直出,反攻而上。
張君寶猝不及防,立時被轟退了出去。
但他此刻功力既深,真氣護體之下,再加上任以誠現下功力不足,卻是分毫未傷。
只見他站定身形,瞬即又在變招,右手大拇指伸出,隔空連捺三下。
「嗤嗤嗤!」
霎時,三道凌厲的指力,迅雷疾電般激射而出。
電光石火間。
任以誠身形一閃,前腳剛躲開,後腳立足之處的地板上,就被射出了三個深深的孔洞。
爆響聲中,碎屑紛飛。
「摩訶指,三入地獄?這小沙彌到底是誰,怎會精通如此多的少林絕技?」
玄智震驚的同時,心中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卻不知,張君寶在藏經閣的這些時日,把裡面的經書全都抄了個遍。
如今,他易筋經大成,一身功力深厚無比,少林七十二絕技自是俯拾隨心。
「哈!沒想到多日不見,君寶這小子竟然進步這麼大。」
易天行嘖嘖稱奇道。
「是啊,是啊。」
明道紅看著張君寶的身影,眼中異彩連連。
而在他們身旁,易繼風聞言,臉色卻是變得愈發沉鬱。
看著場中交戰的二人,心情萬分複雜。
任以誠自不必說,張君寶的武功現在看來,顯然也在自己之上。
場中。
戰況激烈程度,有增無減。
任以誠運使虛空滅,後發制人,見招拆招。
張君寶連續變換了十餘種少林絕技,拳掌指爪,連綿不絕,卻始終奈何他不得。
「呼!」
勁風呼嘯。
張君寶使出如影隨形腿,身形旋動間,化出重重腿影,向任以誠籠罩了過去。
腿勁如浪,一重接一重翻湧而來。
虛空滅·君臨天下!
任以誠眼神一凝,功力加催,強招上手,猛然一拳,爆轟而出。
下一瞬。
勁力交鋒。
漫天腿影在霸道無比的拳勁衝擊之下,立時轟然潰散。
近乎本能的,張君寶再度變招,雙手五指彎曲,以龍爪手疾抓而去。
捕風、捉影、撫琴、鼓瑟、抱殘、守缺、批亢、搗虛。
剎那間,連出八式,目標直取任以誠周身關節。
然而。
任以誠卻是不退反進,一步踏出,欺身而上,直接切入層層爪影之中。
『狼王印』應勢而出。
隨即,眾人只見張君寶招式一滯,龍爪手瞬間被破。
緊接著。
就聽場中不斷響起肢體碰撞聲響。
任以誠招出如江河決堤,沛不可擋,張君寶應接不暇間,登時接連中招。
「嘭!」
眼見對方已無還手之機,任以誠橫勁震退張君寶。
然後手腕一翻,以一股巧勁拍在了他眉心的印堂穴上。
頓時,張君寶使勁搖了搖腦袋,猛然回神。
「醒了?」任以誠笑道。
張君寶看了看任以誠,又看了看四周,疑惑道:「你怎麼在這裡?
這裡怎麼這麼多人?」
任以誠道:「我來找飛龍將軍,把岳元帥遺物交給他?」
說完,他看向了那一眾武林人士,挑眉道:「至於他們……你懂的。」
張君寶點了點頭,心中瞭然,正要開口說話,玄智卻突然站了出來。
「施主,澄空師弟你也見了,結果已經很清楚了,你要找的人並不在本寺。」
「方丈何必跟他客氣,依我看,根本就沒有飛龍將軍這個人,全都是這姓任的在信口開河。」
人群中有人喊道。
任以誠回頭看去,卻沒找到說話之人,顯然是怕自己對他出手,躲了起來。
同時,也有不少人隨之附和了起來。
就在這時。
「誰說沒有飛龍將軍。」
張君寶朗聲道:「我可以證明,飛龍將軍就在少林寺內。」
說著,他從懷裡拿出了一塊令牌,上面赫然正寫著飛龍將軍這四個字。
「這是我在藏經閣的木箱裡找到的,除此之外,還有一身盔甲。」
說著,他又指了指剛才木箱爆炸的地方。
只見那裡果然散落著一些盔甲的碎片。
「大師,現在該相信任某的話了吧?」
此時,場中一片寂靜。
玄智和身旁的一眾師兄弟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澄空看著那個令牌,則有些心神恍惚。
見此情形,任以誠身形一閃,來到澄空身旁,不等他出聲,便迅速封了他的穴道。
隨後,將真氣緩緩探入澄空體內。
很久,任以誠就發現了對方的病因。
澄空的腦袋裡,有一處血塊淤積,影響了他的記憶。
「嗡!」
金芒乍現,三根金針彈出,扎在了澄空後腦的穴位上。
伴隨任以誠真氣催發,金針震顫,發出悅耳清鳴。
數息後。
「滴答、滴答……」
暗紅色的血液,一滴接一滴的,從金針的空心處滑落。
伴隨瘀血的排出,澄空的眼神開始變得清明起來。
「我想起來了,我就是飛龍將軍。」
任以誠輕呼了口氣,揮手收回了銀針。
「小兄弟,有勞你了,貧僧感激不盡。」澄空謝道。
任以誠搖了搖頭,笑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大師不必客氣。」
張君寶拍掌笑道:「這下好了,找到正主了。
大家以後都不用再為岳元帥的遺物操心了。」
聞聽此言,在場的那些武林人士,臉色卻是一個賽一個的難看。
希望終於徹底破滅。
他們有膽子為難任以誠,卻不敢對少林寺起什麼心思。
畢竟少林威震武林數百年的名聲,可不是開玩笑的。
絕非一人之力可以比擬。
「大師,請!」
任以誠拿起木匣,示意澄空借一步說話。
澄空點了點頭,然後突然道:「君寶也一起來吧。」
任以誠眉角一揚,心知大概是自己大鬧少林的關係,所以澄空不太信任自己。
不過,對此他倒也不在意。
片刻後。
三人再次回到了藏經閣前。
「敢問大師,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易繼風問道。
澄空道:「我本是先帝欽宗手下的大將。
當年金人侵占了汴梁,先帝被俘,我陪著先帝一同被壓往北方。
途中,先帝千方百計的想把一個小公主託付給我,希望我能幫她逃離虎口。
可是我辦事不利,中了埋伏,身負重傷,變得瘋瘋癲癲的,最後流落到少林寺做了和尚。」
「那大師,當年的小公主還在世嗎?」易繼風又問道。
澄空嘆了口氣,搖頭道:「我也不清楚,當時我重傷之下,已經神志不清。
不過還好,這次岳元帥回來,帶回了小公主的消息。
實不相瞞,岳元帥交給我的遺物,就是小公主的身份憑證。」
「嗯?」
「怎麼會這樣?」
那一眾武林人士聞言,頓時一臉懵然。
「等等,不是說岳飛的遺物是一對神兵利器嗎?」
易天行納悶兒道。
「什麼神兵利器?」澄空神色一怔,茫然問道。
易繼風道:「江湖傳說,岳元帥留下了一對刀劍,交給了任少俠。
內中藏有神功秘籍和兵書戰冊,以供驅逐外敵所用。
得之可號令天下,成為武林至尊。」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任以誠和他手中的木匣之上。
易繼風道「任少俠,能否請你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任以誠拍了拍木匣,隨意道:「沒什麼,這一刀一劍是我特意打造出來,轉移有心之人的視線的。
畢竟,岳元帥的遺物事關重大,要是出了差子可就不妙了。
至於秘籍兵法什麼的……呵呵,我也不清楚。
大概,是你們的想像力太豐富了吧。」
眾人聞言,先是一陣默然,隨即反應了過來。
這是整個江湖都被任以誠給耍了。
毀滅一個人的希望,已是莫大的罪過。
他現在是把在場的這些武林人士的希望,全都給毀了。
眾人臉色不善的瞪視著任以誠,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卻又忌憚他的武功。
一時間,是敢怒不敢言,憋屈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