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名不副實的千波殿

  千波殿內,一片漆黑。

  空蕩蕩的大廳里,寂靜淒冷的沒有半分人氣。

  置身其中,讓人忍不住心底生寒。

  「有人嗎?李妃娘娘,您在嗎?」

  包拯四下觀瞧,尋覓著李妃的蹤影。

  只是,他連續叫了好幾聲,卻始終不見有人回應。

  任以誠跟其他人也提著燈籠,在大廳里到處踅摸著。

  他記得李妃應該就藏在大廳的某個角落裡。

  昏暗的燭光閃爍,給大廳內勉強帶來了些許光明。

  陳舊的桌椅板凳,在燭光的映照下時隱時現,顯得格外的陰森詭異。

  「嗯?」

  任以誠忽地感覺有人拽住了自己的衣服。

  他本以為是楚楚,回頭一看,結果卻發現是展昭。

  「任大哥,那個李妃看來是不在,咱們還是走吧。」

  展昭戰戰兢兢的看著四周,緊張的咽了下口水。

  任以誠見狀,揶揄道:「怎麼?難道我們的展昭少俠,居然還怕黑不成?」

  「哪……哪有這回事,我只是有點兒困了而已。」展昭強裝鎮定道。

  「哦~是嗎?」

  任以誠笑道:「既然不是怕黑,那你是不是怕這裡有那些不乾淨的東西?」

  「不可能,我展昭堂堂相國寺的弟子,怎麼會怕……啊!」

  展昭話說一半,突然一聲驚叫,「嗖」的一下,就躥到了任以誠背後。

  「任大哥,你……你們快看包大哥背後。」

  眾人聞言,轉頭看去,登時悚然大驚。

  只見一個披頭散髮,身穿白衣似幽靈般的身影,從柱子後邊閃出,向包拯撲了過去。

  好在,包拯已經不再是從前的包拯。

  有武藝在身的他,在展昭驚叫的時候,就已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

  他腳步一錯,身形側移,輕而易舉就躲閃了過去。

  看著因為撲空而摔倒在地的白衣人,包拯不禁心中詫異。

  對方的武功實在太差勁了,不對,是對方根本就不會武功。

  正當他疑惑之際,林忠邦過來扶起了那白衣人。

  「誒呦!李妃娘娘,您沒摔著吧?」

  「她就是李妃?」包拯驚訝道。

  「是啊。」

  林忠邦點了點頭,把從御膳房拿來的桂花糕,遞給了李妃。

  李妃也不說話,一把搶過了桂花糕,抓起來就往嘴裡塞去。

  包拯見狀,眉頭微皺,暗忖這李妃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李妃娘娘,在下包拯,有些事情想向您請教一下,李妃娘娘,李妃娘娘……」

  李妃的眼裡似乎只有桂花糕,對包拯的話是充耳不聞,只是自顧自的吃著。

  「唉!」

  林忠邦嘆息道:「包公子,別白費力氣了。

  自從發生那件事情以後,李妃娘娘就瘋了,足足二十五年了。」

  包拯聞言,心中暗道果然,隨即他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任以誠。

  任以誠會意,來到了李妃身旁,準備給她診脈。

  當他握住李妃手腕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對方顫抖了一下,隨後更是強烈的掙扎了起來。

  見此情形,任以誠不由得想到了某種可能。

  思忖間,他出手封住了李妃的穴道,讓她暫時安靜了下來。

  接著,在診到李妃的脈象後,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瞭然之色。

  李妃並沒有瘋,她頭部經脈完全沒有任何異樣。

  這一切,都是為了活著。

  若非如此,她恐怕早已死在了太后的手下。

  「怎麼樣?」包拯問道。

  任以誠道:「李妃頭部的部分經脈堵塞,從脈象上來看,應該是受到強烈的刺激或打擊所致。」

  說著,他揮手解開了李妃的穴道。

  皇宮之內,耳目眾多,倘若李妃沒瘋的消息一旦走漏,恐怕立刻就會有殺身之禍。

  所以,任以誠選擇隱瞞。

  反正李妃清醒與否,對案情的進展並沒有什麼影響。

  「真是可憐!」

  楚楚看著又吃起了桂花糕的李妃,不由心中憐憫。

  「狸貓換太子?」

  包拯嗤笑了一聲,隨即無比鄭重道:「如果這就是秀珠的目的。

  那包拯保證,一定會查出真相,還李妃一個清白。」

  展昭道:「可是事情都過了二十幾年了,這個李妃又神志不清,包大哥你要怎麼查啊?」

  公孫策笑道:「未必沒有辦法,咱們去史官問問或許會有收穫。」

  眾人離開千波殿後,憑著金牌又一路直奔史館。

  此時,已近亥時,也就是晚上九點左右。

  史館內,燭火通明,仍舊有官員在伏案工作。

  任以誠忍不住有些感慨,這古代的公務員下班可真夠晚的!

  通過史官的幫助,包拯在一本《千秋閣隨筆》中,看到了當年事情的具體經過。

  回到鯉躍居。

  客房內。

  「李妃一定是冤枉的,什麼狸貓換太子,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包拯肅聲道。

  「是啊,秀珠也真是用心良苦。」

  公孫策感嘆道:「因為一飯之恩,她居然不惜用自己的性命,來為李妃申冤,何其可敬!」

  「可咱們現在無憑無據的,拿什麼給李妃翻案。」楚楚蹙眉道。

  包拯道:「秀珠既然做了這麼多安排,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她一定還留下了其他線索。」

  「對了。」

  任以誠道:「你們之前不是說過,秀珠生前喜歡去一個叫六子麵館的地方吃麵嘛。

  今天太晚了,明天咱們就去嘗嘗,看看那裡的面到底有何玄機。」

  翌日。

  龐飛燕不知是偷跑出來的,還是怎的,一大早來就到了鯉躍居。

  上午時分。

  任以誠等人按照林忠邦給的地址,找到了六子麵館。

  一個爐子一口鍋,四五張桌子,很簡易的一個攤子。

  此時還不到飯點,來吃麵的人並不多。

  煮麵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親人,正是那和皇位有緣無分的——六子。

  他的臉上始終帶著笑容。

  仿佛這世界上,沒有任何能讓他煩心的事情。

  看到任以誠等人後,他連忙熱情的招待了起來。

  「幾位,快請坐,你們算是找對地方了,我這兒可是全京城最好的麵館。」

  說完,他便轉身去給眾人煮麵。

  眾人不置可否的坐了下來,接著就是臉色一變,不住的撇嘴。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掩飾不住的嫌棄。

  只因六子煮麵的手法,實在讓人難以恭維,簡直邋遢至極。

  黑暗料理都不足以形容的那種。

  別的不說,鍋里那片明顯被人咬過的青菜是怎麼回事兒?

  縱然任以誠早有心理準備,也仍是看的心悸不已。

  片刻後。

  六子端著六大碗熱騰騰剛出鍋,不知是否新鮮的麵條,送到了眾人的桌上。

  「幾位,慢用。」

  然而,此時已然半點兒胃口都沒有了。

  還好,任以誠早有準備。

  六子上完面,剛一轉身,忽然彎下腰,撿起來一件東西。

  「客官,您幾位誰的手絹掉了?」

  他將一塊兒黃色的綢子遞到了眾人面前。

  「哦,我的。」

  任以誠隨手接了過來,卻並未收起,放在了桌上。

  「誒,這不是我爹給你的那塊黃布嗎?」楚楚訝異道。

  任以誠點了點頭,他這是故意拿給六子看的。

  果然。

  六子原本要離開腳步,再次停了下來。

  他看著那塊黃布,猶疑道:「這個東西看著有點眼熟,好像我也有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