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二哥,他頭髮亂了,衣服也髒了。
手裡抓著滿腦袋血,眼圈黢黑的胡大夫,顯然這老小子被二哥狠揍了一頓。
身後還跟著桂花村的村長陸伯伯,旁邊幾個壯勞力,身邊還有一個同樣被鉗制住的年輕小伙子,模樣也是相當狼狽。
柳家母女一見到這兩人,頓時一整個慌亂起來!
柳吳氏試探著問:「老胡,你,你……」
胡大夫一聲嘆息,絕望搖頭後,又垂下頭去不言語。
意思很明確,就是一切都暴露了,全都沒戲了。
柳吳氏頓時掩面嚎啕大哭,柳招娣也跟母親抱頭痛哭起來。
此時,天色依然黑沉下來,夜色逐漸濃重,卻掩藏不住眼前人的罪行。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大家找來火把,點燃火盆,將那四個人圍在中間。
紛紛議論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村長拄著拐杖,重重地冷笑了一聲:「現在知道哭了,作惡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會有今天?」
二哥將胡大夫狠狠扔在地上,叉腰說道:「這就是天網黑黑,疏而不臭!」
村長嘴角抽搐了一下,轉頭看著這二傻子。
開口糾正道:「那叫天網恢恢……算了,不管是黑的還是臭的,。
總之,既然已經到了如此地步,村子裡就再不能容你們了。
我已經叫人去報官,明日就會有官兵帶你們走,你們自己闖下的禍事,自己承擔後果,別帶累壞了我們村子的名聲!」
那四個人頓時哭天搶地,淚流滿面。
圍觀的村民再次議論起來,這胡大夫平日裡為人不錯,又是村子裡唯一的大夫。
到底犯了什麼事啊?
秦家二郎狠狠瞪了胡大夫一眼,這才講述事情的經過。
原來,二哥跑去跟蹤胡大夫,在牆角蹲守好半天,聽到他跟他兒子的對話。
這才將事情的全部經過聽明白了,頓時就氣得咬牙切齒!
多年前,胡大夫跟柳吳氏私定終身,奈何父母都不支持他們。
無奈的兩人只能被迫分開,各自嫁娶生子。
後來的十多年裡,兩人也是經常背著妻子丈夫暗通款曲。
直到前幾年,才漸漸被對方發現!
胡大夫怕事情敗露影響兒子前程名聲,於是用毒殺妻。
隔了兩年,又慫恿柳吳氏,將一直磋磨她的婆婆和丈夫一家毒殺。
症狀跟秦家一模一樣,先是全身無力,頭暈頭疼,經常昏厥。
由於是大夏天酷暑難耐,死的時候又是全身虛脫,所有人都會覺得他們是被活活熱死的。
而事發的時候,柳吳氏回了娘家,有著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這個年代沒有高超的化驗技術,這件事,自然也就遮掩過去了。
障礙已除,兩人只要再等幾年找個機會成婚即可。
可是這個時候,柳招娣和胡大夫的兒子卻暗生情愫,兩人就如當年的父母一樣,海誓山盟,說什麼也要在一起。
胡、吳二人都是過來人,自己淋過雨,怎捨得撕兒女的傘?
只是兩個小的如果在一起了,兩個老的就沒辦法再結合。
否則村子裡的人會把他們罵死的。
於是兩人想了個毒計,那秦家不是有錢嗎?
不如就故技重施,把秦家人搞死,拿了他們的錢,連夜去千里之外的允州投奔胡家的二叔。
柳招娣便用一種藥,迷惑了秦大郎,妄圖嫁入秦家。
她悄悄在秦家的飲食里下藥,秦家一家四口已經中毒頗深。
只等柳招娣嫁過去,秦家人一死,他們就可以霸占秦家全部的財產了!
秦家大郎聽到這裡,對自己的行為懊悔不已,衝上去一把拽住胡大夫的領子。
怒吼道:「你給我家人下了什麼藥,解藥在哪裡,快說!!!」
胡大夫還沒說話,旁邊的柳吳氏忽然哈哈哈地笑起來。
「沒有解藥,你們只有等死的份兒!你們全家都得死,擋我們路的人都得死,哈哈哈哈!」
二哥氣得衝上來,拎起拳頭就要揍人!
被村長的人攔住了。
「帶下去,等官府的人來了,交給他們細細審問,總能問出端倪。」
柳吳氏得意地說:「等官府問出來,他們也早就死了!
就算你們現在停藥,沒有人給你們施針解毒,也是要死的,哈哈哈!
你們這些人活該,都活該去死!
竟敢擋我們的路!我要你們去死,你們就乖乖去死好了。
竟然還敢反抗,竟然還敢揭穿我們。
你們就應該下地獄!哪怕我們活不成,死也要拉你們全家墊背!!」
她笑得無比猖狂,哪怕被周圍所有人咒罵也沒有絲毫停歇。
這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帶著一抹嘲諷從人群中傳出來。
「你不過是把渝白烏炮製曬乾,研磨成粉,跟鹽巴同煮。
過濾後,讓鹽巴結晶,重新磨成粉,讓你女兒悄悄放在秦家的鹽巴里而已。
這樣,藥便無色無味,無聲無息地混入鹽巴當中。
這東西久食能虧人氣血,傷肝臟,使肝臟解毒功能弱化。
再配合暑熱天氣,漸漸熬得人油盡燈枯而死,看上去像是中暑生病死亡。
雕蟲小技,也敢拿出來耀武揚威?」
傅聞琛在兩個孩子的攙扶下,緩緩走了出來。
一直半死不活的胡大夫,聽他這麼說,立刻抬起頭來。
「你如何知道?你是誰!」
傅聞琛掃了他一眼,說道:「你只管去坐牢就是,我可以施針救人,不需要你親自動手,想讓秦家死絕,你也要看看你自己能活多久。」
大哥激動地上前扶住傅聞琛:「妹夫,你真的懂醫術?」
傅聞琛點頭:「我參軍的時候,軍中有御醫隨行,御醫親手傳授,想必我的醫術村野大夫是無法相比的。」
他說完,胡大夫頓時露出了無比頹敗的神色。
他頹敗,傷心,並不是因為後悔,而是因為自己的計劃被識破,他要為此承擔後果。
但其實,傅聞琛根本就沒說實話,軍隊裡根本就不可能有御醫隨行。
朝廷每年派出去打仗,駐紮的軍隊那麼多,每個隊伍派一個御醫。
那皇宮裡的人生病了,豈不是只能自己給自己摸脈診治了?
但是,只要能治病就行,至於他的話是真是假,並不重要。
柳吳氏不甘心地咆哮著:「你胡說八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就是想氣我,想詐我,你做夢!哈哈哈,做夢!」
秦母實在聽不下去了,指著她的鼻子剛想反駁她,忽然,身子一抖,又一次昏了過去。
秦父上前攙扶,卻也是腳步踉蹌著,撲通一聲歪倒在地上。
柳吳氏歡呼大笑:「哈哈哈哈哈,死了,他們都死了!死得好,死得好,你們這群惡人,死得好,死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