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田地早就醉得滿床亂爬了,哪裡還聽得見這娘倆的對話?
梅娘打發走了婆婆,轉身看著床上陽氣十足,精壯健碩的漢子。
如同一隻灰狼,看向了可口的獵物,更像秦淺看到了剛開封的辣條。
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大快朵頤。
梅娘深吸一口氣,悄悄運行起了功法,將身上的經脈催動,血脈運行起來。
很快,她身上散發出一股子讓男人著迷無比的氣味。
這是她常年泡藥浴,吃藥粉,炮製出來的體香,會隨著汗液滲透出來。
但也不是每次出汗都會有這種效果,只有催動特定的功法,這種香味才會散發出來。
女人聞到,會覺得有一股豬肉的騷臭味。
可是對男人來說,卻如同這世界上最美妙的氣味,讓他們難以自持。
當然,前提是這男人對她有那方面的想法,如果只是當成普通朋友,或者討厭她的話。
這種氣味再濃烈,也還是無用的。
不過,合歡宗的人總有辦法讓目標愛上自己。
梅娘走過去,伸手摸了摸自己第25任丈夫的臉頰。
輕聲說:「我不會殺害無罪的人,從前,我都會給他們留下性命和足夠的錢。但是,你不配……」
她的話說到一半,就被男人餓虎撲食一樣按在床上。
氣味和酒精已經讓趙田地失去了理智,壓根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著急忙慌地開始了顛鸞倒鳳。
-
晌午時分,天空之中偶有雲捲雲舒。
氣溫倒是還算舒適。
秦淺帶著四個孩子一起在田間地頭幹活。
一邊除草,她一邊點兵點將,讓三個孩子按照年紀大小,依次背誦傅聞琛教給他們的詩詞和歌謠。
幹活歸幹活,不能腦袋空空地幹活。
她可不打算在這裡待一輩子,也不打算讓四個孩子在這兒一輩子。
傅林淵大聲背誦著《逃之夭夭》,一邊擦汗,一邊小嘴巴嘰里呱啦不能停。
背完了,另外三個姐姐妹妹開始提問。
「哥哥,灼灼其華是什麼意思?」
是傅雲凰在問。
傅林淵笑眯眯地解釋,搖頭晃腦的,一副老學究的模樣。
傅雲凰眨巴著大眼睛,仔細地聽著他說話。
傅林淵說完,傅林嬈又問:「哥哥,我覺得逃之夭夭,灼灼其華,就已經很好了,為什麼要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讓花在枝頭自然地開放,自然地衰敗,豈不是很好?折來插瓶,花樂意嗎?」
傅林嬈像是一個小小哲學家,她的問題顯然更加有深度,有哲學性。
傅林淵說:「才不是呢,花就是花,有沒有知覺,怎麼會有願不願意這一說?」
「怎麼沒有呢?花也是生命,也會疼的,被從外面廣闊的天地帶到狹小的屋子裡,肯定也會不開心的吧?
原本花枝在枝頭是可以開出更多的花朵,長葉子,然後結果子。
但是被我們剪下來,帶到屋子裡,不幾天就死了,我覺得花是會不開心的。」
傅林淵撓了撓頭,一時間回答不上來。
那兩個姑娘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一時間沒有答案。
於是轉頭看向秦淺。
秦淺沒想到,注意力忽然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行吧,子不教,父之過。
她既然是家長,那就得教點有用的。
秦淺用手裡除草的小鎬頭,挖出一棵雜草,給四個娃看。
「從這一根雜草里,你們看到了什麼?」
咳咳,上綱上線了昂!
傅雲鳳說:「我看到了這根草的品種,是可以吃的灰灰菜。」
傅雲凰說:「我看到小蟲子爬到了嬸娘的手上。」、
「我靠!」秦淺趕緊把手上不知道名字的小蟲子抖落到地上,鏟起一抔土,把蟲子埋上。
繼續。
傅林淵說:「我看到了娘你很有力氣,早上沒少吃。」
遭到了秦淺一記白眼。
傅林嬈歪了歪嘴,說:「我看到了力量的懸殊,如果這個草是很大力氣的怪物,被挖走的就是娘你了。」
秦淺沒想到,這小妮子一句話就說到了點子上。
很是讚賞地看著她。
「沒錯,小嬈說的,正是我想告訴你們的。
逃之夭夭,灼灼其華,是對花或者美好事物的讚美。
之子于歸,宜室宜家,是力量的懸殊,和迫於無奈的妥協。
就好比一個有錢有勢的人,走在街上,看到一個漂亮的姑娘,就強行將其帶回家,姑娘家裡沒有錢財權勢,無法反抗,只能含淚順從。
是不是一個很讓人惱火的事情?」
傅林淵舉手,說道:「娘,您是要讓我們別上街,躲著壞人走?」
「不是,我是要讓你們努力成為可以不被任何人左右的,強大的人。
不要做桃枝,也不要做折枝人,而是要做一個有能力阻止對方折枝,亦或是冷眼旁觀卻能夠全身而退的人。
你可以選擇見義勇為,也可以選擇不去理會,但第一要務是不能傷害到自己。
千千萬萬不要去做那枝無法左右自己命運的桃花。」
這話說完,傅雲鳳陷入了沉思,她喃喃道:「就像我娘親一樣嗎?」
秦淺心疼地摸了摸孩子的臉蛋兒。
「好在,你娘親現在已經解脫了,不過她是前車之鑑,無論是她,還是我們,都不願意看見你們再走上她的老路,也不會讓你們重複她的老路。
你們的母親如今在很努力地變強,想要成為你們的庇護。
你們自己也要變得強大起來知道嗎?」
四個娃娃同時使勁點頭。
「可是,我們要怎麼變得強大,變得厲害呢?我們只是很普通的莊稼人。」
傅雲凰難過地低頭。
秦淺說:「這世道雖然不許女子科考當官,但女子也不比男子差勁,我們可以擁有一技之長,成為我們將來賺錢的本事。
比如女紅,比如釀酒,比如做生意等等,都是我們謀生的手段,對不對?
人只要有一技之長,有手段有謀略,就不會受制於人。」
四個小崽都陷入了沉思。
秦淺笑著,一個人給了一個小小的腦瓜嘣:「別藉機偷懶,該幹活還得幹活,快,除草完還得澆水呢。」
四人又趕緊動了起來,繼續吭哧吭哧幹活。
正在此時,不遠處小跑過來一個半大的小伙子。
遠遠地就喊秦淺:「三嫂嫂,三嫂嫂!」
秦淺有些緊張地站起來,不知道這小子有什麼事情。
難不成是家裡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