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覺得保姆處理了我師父的遺體有問題,那就對了。」
這不是她一個人的偏見,而是事實。
保姆的行為,這已經是可以報警的行為了。
只不過,眼下季染還沒打算報警,她還要往後追究才行。
至少現在,對於季染來說,是不夠的。
「小妹,那個保姆既然有疑點,現在就應該先把人給拿下了。否則回頭人若是跑掉了,都不知道上哪兒去追。」
季染:「人在周家。」
「把人放在周家……」季彧安覺得周家那邊或許還有可能會包庇。
畢竟,不想讓他們告訴季染老爺子去世消息的,就是周家的人。
方茹也立馬補充:「不行的話也可以把那個保姆接到咱們這邊來,這有些事情呀,還是得掌握在自己手裡才有主動權。」
季染也知道,周景年那邊已經明擺著不想讓他知道一些事情如果這些事兒之中有什麼是對周家不利的?那麼很有可能,保姆放在周家就並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剛開始的時候我沒有想到這一層,也不知道現在去周家要人的話,他們會不會給。」
「小妹,你對周景年是不是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了?」
季染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師父的事情他很明顯對我有所隱瞞,而且還隱瞞的很可怕,我們在M國參加姚家的金婚party的時候,這邊就已經發現了我師傅已經去世的消息,是那天我無論是給他發的消息還是打了電話,他都沒有回應,更沒有主動跟我提起師父已經去了的事兒。
我們回國之後,他也僅僅只是把這件事情告訴給了爸媽知道也阻攔了,讓我知道真相。
直到今天上午我去古巷看我師父去拿新的學習資料,才發現這件事情,然而從頭到尾我依舊聯繫不上他。
我現在甚至已經沒有那麼堅定他和我師父的死,是不是有什麼聯繫?」
「寶貝女兒,千萬不要這麼想周景年是你自己挑選的丈夫,他對你的寵愛我們所有人都看著眼裡,他能為你彎腰曲膝,答應許多我們不平等的條約,就算他是主動隱瞞了,你也不代表他有什麼傷害你的心。」
方茹釋是懷疑了周家,畢竟那個保姆的所作所為以及私自處理了老爺子的遺體,實在是令人費解,可如果季染就這麼懷疑周景年的感情,方茹也覺得還是有些太魯莽了,畢竟兩人已經正式領了結婚證雖然還沒有正式的舉辦婚禮也是合法夫妻了。
如此想,不但不利於夫妻感情,甚至還有些主觀和片面。
一家人商量了幾句,最終還是決定派人先去周家把那個保姆接過來,放到王府花園來看守著人在自己這邊,無論是報警還是先自查都是更加有利一些。
季染沒人等到周景年的解釋,眼下如媽媽所說,她不能太主觀的去臆斷這件事情,於是就先把重心放在了處理,老爺子後事這件事上,不管怎麼樣,屍體已經火化,接下來就是最後的追悼和入土為安了。
不管季染心理上能不能夠接受這件事情,人已經沒了,遺體也已經沒了,接下來往後處理這件事情才是最關鍵的。
處理老爺子後事原本方茹和季彧安已經有所準備了,租下了京都城中最豪華的一個會場,甚至那邊都已經開始布置了起來。
季彧安和方茹夫妻辦事情一向體面。
一家人從火葬場出來之後就直接朝著租賃的會場而去。
方茹是格外貼心的,季染今天是從家裡面自己開車去了古巷身上穿的也是平常有顏色的衣服。
所以去會場的時候,方茹就讓行政助理立即為全家人準備了全黑的衣服。
她和季彧安是提前就已經知道了老爺子去世的消息,所以這兩天出門夫妻兩人也都是全黑套裝,顯得也更加尊重一些。
到了會場之後,這邊已經有不少工作人員在準備著。
臨台已經搭建完畢,周圍也擺滿了各種悼念的花束。
季染抱著骨灰盒先將盒子放到了靈堂中間,接著就去了旁邊的休息室將行政助理送過來的衣服給換上了。
黑色的上裝加上一條黑色的長裙,就連鞋子都準備了,黑色鞋面。全套一換上整個莊重肅穆的感覺就出來了。
老爺子沒有什麼親人,唯一的女兒多年來也不曾聯繫,甚至於誰都聯繫不上她。
季染心裡很清楚,這個時間點說不定宋青竹甚至有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若是如此,他們父女或許已經相見了。
作為老爺子如今身邊唯一的親人,季染全權承擔了為老爺子送終的重任。
老爺子去世的消息在季家已經傳開,原本還在學校忙著工作的季淮書和敢通告的季淮隱都先暫時放下了自己手頭上的工作,匆匆地趕來了老爺子的追悼會。
季染看在眼裡,心裡頭越發不是滋味。
連她的哥哥們都暫時的放下了,一切工作來到了這邊送老爺子最後一程,可是周景年卻依舊沒有消息也沒有露面。
季染在等著的空隙也偶爾打電話給周齊安,想要試著去聯繫到周景年,可是除了早上那一通電話打通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等到周齊安接通電話。
方茹和季彧安眼瞅著,這種情況心裏面也有些越發沒有了底。
方茹悄悄地在季彧安耳邊念叨著說:「這個周女婿到底是什麼情況?」
季彧安也是看不明白,他也著急,雖然他們坐在這裡等著,但也沒少讓手下的人去聯絡,可是電話打不通也找不到周景年他人。
「咱們要穩住了,絕對不要在女兒面前表露出一絲一毫的不安,以免影響她的情緒。
方茹:「我這不是已經非常小心翼翼,生怕讓她看出我們的擔憂嗎?」
整個追悼會場上,工作人員忙進忙出。季染在旁邊守靈,時不時的拿起電話打一個出去。
看著她那樣子,方茹和季彧安只覺得有些心疼。
在不確定周景年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的前提下,季彧安和方茹這邊也實在是不好做什麼,只能這樣等下去。
老爺子的追悼會,零零散散的有一些人到場,不過都是和季家相關的人聽說後過來上柱香鞠個躬的。
工作人員安排了午飯,季染要守靈,和季淮南換著班去吃了點飯。
周家那邊陸續到場,已經是下午了。
周老爺子聽說遺體已經火化之後,季家這邊已經設好了靈堂,周家若是再沒人過來也不合適。
季染畢竟是周家的兒媳婦,她的師父雖然和周家關係不大,可是周家無論如何也不能不重視她這個兒媳婦啊。
本身周家也喜歡她,但就算是周家不喜歡她。這季家的身份地位擺在這裡,周家這面子上也必須要做的過得去才行。
「爸,周景年呢,怎麼到現在都還聯繫不上他?」
周老爺子嘆息一聲:「染染啊,景年他……他其實也有苦衷。」
「爸爸,他怎麼是應該給我一句交代吧?負責照顧我師父的保姆,是他的人。保姆私自就處理了我師父的遺體,難道他就一點兒不知情嗎?除此之外,他今天一直不肯接我電話,這是為什麼?」
周老爺子半晌也沒有回答季染。
一旁的季彧安和方茹都看得著急了。
「親家公,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啊。我們寶貝女兒這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周女婿作為她的丈夫,至今沒有露面不說,怎麼能連電話都打不通呢?這也實在是讓人太著急了。」
方茹也是著急想要個答案。
季染看上去很明顯已經煎熬不已。
雖然他們也不理解,為什麼季染對她的這個師父有那麼深刻的感情,但是季染有一段空白的經歷是他們查不到的。
周老爺子也實在是無奈了:「染染,其實景年他、他……他舊病復發。昨天之所以還能來陪你吃晚飯,已經是用藥之後的強撐。從你那兒回去之後,就立馬入院了,之所以聯繫不上,是因為人還沒醒過來。」
季染蹭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什麼?」
她的小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
「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也不告訴我?」
師父的事,一致瞞著她。
周景年的身體狀況,怎麼也瞞著她?
「染染,景年的身體,你是知道的。其實這麼些年來,他身體也經常都會出各種問題,總會沒事的。何必讓你跟著擔心呢,更何況,你師父這邊……」
接下來的話,周老爺子就沒說完了。
但是季染也明白。
「他在哪個醫院?」
季染恨不得現在就直接衝過去清澈守著他。
可是一轉眼看了看靈堂之上的骨灰盒,一時之間左右為難。
方茹和季彧安本就捨不得讓自己的女兒吃苦,眼瞧著這樣的狀況也實在是心酸難過。
周景年那個身體狀況確實是不盡人意好巧不巧,偏偏又遇上了宋老先生去世。
這邊的靈堂剛剛搭上那邊就聽說周景年身體狀況不佳,這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寶貝女兒這裡有我們看著爸爸媽媽跟保證有我們在這裡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你快去快回,去看看周女婿的情況如何了?」
雖然很難兩邊都顧慮周全,可畢竟那邊是季染的丈夫是要一生一世都陪伴的人,現在狀況如何?也是不能完全就置之不理的。
季彧安也立馬補充說道:「寶貝女兒聽你媽媽的,他說的沒錯,這邊有我們盯著不會出什麼岔子。你趕緊去看看周女婿,如果有任何需要或者用得上咱們家資源的地方,你隨便提。」
平時看季彧安對周景年好像是不怎麼喜歡的樣子,可是遇到了這種生死攸關的大事,他還是第一時間就站出來支持。
季染看著周老爺子:「爸他在哪家醫院?」
事已至此,周老爺子也沒什麼隱瞞的必要,就直接告訴了季染。
季染趕到醫院的時候,整個VIP區就只有他眼熟的人,等在那邊,周齊安還有周非一級一些,平時就會跟在周景年身邊的一些保鏢。
看到季染出現在這裡,周齊安先是驚訝了一下,隨後立馬就快步朝她走了過來。
「小嬸子,你怎麼來了?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
「周齊安,你很好,這麼大的事兒,你居然敢一個字都不提。」
周齊安一臉的苦澀:「小嬸子,這也不能怪我啊,我也只是聽令行事。二叔不讓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你,他怕你擔心憂慮,還怕耽誤了你的時間,我要是敢說一個字,回頭他醒過來我就死無葬身之地。
求你可憐可憐我吧,我不是故意不接電話是不敢。」
季染壓下心頭許多的憤怒,眼下最讓她擔心的還是周景年的身體狀況。這都已經到這種程度了,還想著怕她擔心焦慮?
「你二叔的身體現在怎麼樣了?」
周齊安稍微鬆了一口氣說:「放心小嬸子,二叔這身體也是老毛病了,一直以來總會這樣,我們已經經歷過很多次了,你放心吧,不會有大問題的。」
「什麼叫不會有大問題?都已經這樣了,難道還是小問題?」
「不是小嬸,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二叔的身體是老毛病了,按照以往的流程多一點時間就會沒事的。你師父那邊的事情實在是抱歉,因為在我們家二叔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他一切都排在了他之後。」
「保姆辦理了火化我師父遺體的事情,你們知道嗎?」
周齊安康康才稍微鬆懈下來的情緒,立馬又緊繃住了,終究還是來到了這個問題,就知道是躲不過呀。
「小嬸子,這件事情純屬意外,保姆是我們家裡的老傭人了,平時辦事也是很利索,不然二叔也不會讓他去古巷照顧。
這一回也是她好心辦了壞事,領悟岔了家裡的意思,原本二叔的意思就是讓把老先生的遺體冷凍在火葬場那邊,等著,先把後事安排安排再告訴你也緩解緩解你的傷心,結果沒想到二叔當時身體狀況實在不佳話也沒說清楚。
這保姆沒正確領悟二叔的意思,就直接把老先生的遺體火化了,我們也是事後才知道這件事。一直也不知道事情變成這樣該如何和你解釋,所以就稍微拖延了一下。
這主要還是怪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開口,小嬸子,你要怪就怪我吧。」
季染站在那邊聽著這樣的解釋,心裡卻是十分難過的。
不過是上傳下達這方面出了問題,導致於她連師父遺體都沒有見到。
到頭來就算是要追究責任,也不過是好心犯錯了事情的責任如此深,是什麼責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