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鹿依依(四)

  0號幸運兒的腦袋當場爆炸了。

  眾人被嚇得當場怔在原地。0號幸運兒當場炸成了一片血色,只不過,這片血色之中似乎還夾雜著白色的腦漿。炸開的血潑了四周一大圈,還濺到了一些參與者身上。

  0號幸運兒的脖子以上一片空空蕩蕩,只剩一具身體了。

  沒了腦袋,當然當場斃命。他的身子搖晃了一下,然後砰的一下倒到了地上。

  怔在原地的眾人這才紛紛反應過來,那個男生新人頭一次見到這種情景,嚇得一下子喊了出來:「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剛尖叫到途中,突然腦袋也隨著砰地一聲巨響,瞬間炸成了一片血花。站在他四周的參與者身上一下子被噴濺上了鮮血,量大的簡直感人。

  眾人這才又驚醒過來,想起那女老師曾經三番五次勸告的「不要大聲喧譁」。

  但頭顱當場爆炸這件事就發生在身旁,原本站在那男生身旁的一部分人都被猛地嚇了一跳——這個人就炸的有些突如其來了,有兩個資歷尚淺的人被這麼一嚇,渾身一哆嗦,一下子驚叫出來了:「呀!!」

  剎那間,這兩位的頭顱也紛紛炸作血色的煙花。

  其中一個人站的就離陳黎野近了點,謝人間一手把陳黎野往後一拽拽進懷裡,然後回身一按,以背護住了他。

  陳黎野:「……」

  連血也不讓他濺到嗎。

  那兩個人的血炸成了急雨一般。陳黎野悄悄側了側頭,看了看外面,發現教室里的學生就算被鮮血濺到也沒有出聲,有些膽子小的女生怕自己叫出聲來,拿手牢牢地捂住了嘴,臉上儘是恐懼。

  過了一會兒後,謝人間鬆開了陳黎野,直起了身來。陳黎野看了看其餘參與者,剩下來的有許多都是資質不錯的,就算剛剛接連幾個人在自己眼前炸了腦袋,這些人的臉色也一如平常的冷靜。當然,也有數人臉色恐懼,但他們都也算資質不錯,畢竟這種情況下都沒叫出來。

  這些參與者身上都或多或少沾上了血,倒有幾個幸運兒站的位置不錯,渾身上下一塵不染。而在這其中身上浴血最多的,就是那個剛剛問眾人是不是都抽完了簽的女人。

  這女人恰好站在剛剛那個炸掉的男生新人的身邊,好巧不巧另一邊站的是個資質尚淺的參與者,剛剛那男生炸掉之後,站在她另一旁的參與者也跟著驚叫出聲來。於是她慘遭兩面夾擊,也成了一個渾身浴血的狀態。

  就這雙重攻擊,她居然都沒什麼表情變化。

  這人的心理素質真是過硬啊。

  校長身上也沾了血,但他還是笑眯眯的。他輕輕清了清嗓子,踩著0號幸運兒的屍體走上了台去,說:「看來,0號老師還是經驗不夠。那麼,就期待一下明天的1號老師吧,今天的課就到這兒,接下來就請同學們各自自習。」

  說完,校長就走了下去,和女老師一起又一前一後地出了教室,然後,那老師也又請所有人走出了教室。

  等出了教室,眾人才紛紛鬆了口氣,繃緊的骨頭也放鬆了下來,紛紛開始抹掉身上的血。

  校長和女老師關上了教室的門,然後轉過頭來,對開始清理身上和臉上的鮮血的眾人笑眯眯地道:「那麼,各位,今天就到這裡。我很期待1號老師明天的表現。」

  說完,校長就和那女老師一起一前一後的離開了。

  濺到臉上的血黏黏稠稠的,還有股噁心味。眾人又嫌棄又生氣,有人忍不住罵罵咧咧地道:「媽的,都濺到老子身上了。」

  「就是啊,真倒霉。」

  「早知道不離他那麼近了。」

  眾人紛紛抱怨著,沒一個人替逝去的人命感到惋惜,仿佛剛剛死去的只不過是幾個無所謂的蟲子罷了。他們不但不惋惜,還要往上吐幾口唾沫,抱怨死的太髒。

  隨後,有個人就轉過了頭,一邊抹著衣服上的鮮血,一邊往樓梯口那邊走去。

  有個參與者叫住了他,問道:「你要去哪?」

  「找線索啊。」那參與者頭也不回地說道,「怎麼,難不成還跟鬼混在一起?」

  一聽此話,眾人的臉色都凝固了一下。

  是的,這裡原本有十九個參與者,剛剛在教室內暴斃了4個,所以現在還剩下十五個人。這十五個人里,有一個不是人類。說不定現在正虎視眈眈著他們的性命,準備把他們一口吞掉。

  氣氛又凝固了起來。

  陳黎野側頭看了眼眾人。有人四處打量著周圍人的臉色猜測,有人低頭摸著下巴沉思,總而言之,幹什麼的都有。

  他環視了一圈眾人,突然目光落到了之前問眾人是否都抽了簽的那個女人身上。

  那女人正死盯著他。

  陳黎野:「……」

  陳黎野眉角一抽,覺得就算暴露了不能輸了氣勢,就也定定的看了過去。

  女人也不懼他,依舊死盯著他。然後,慢悠悠地開了口:「等一下。」

  正要下樓的那個參與者聞聲回過了頭,看了過去,有點不爽:「還有什麼事?我很忙的。」

  那女人道:「我如果說我知道誰是鬼了的話,你還忙嗎?」

  眾人紛紛震驚地看向了她:「!?!」

  陳黎野眉角一抽:「……」

  正要下樓的參與者:「……」

  那不忙了。

  話雖如此,那位參與者卻沒往回走,他對女人的發言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側過了身來,道:「你別說胡話了,那可是鬼,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被你看出來?怎麼,難不成你有什麼根據?」

  眾參與者聞言,覺得言之有理,就也紛紛對女人說道:「就是就是,你可別冤枉了無辜的。」

  「是啊,你又不會火眼金睛,怎麼知道誰是人誰是鬼?」

  那女人冷笑一聲:「我當然有根據。」

  陳黎野眉梢跳了跳。

  他就猜到得是這樣。

  果然被這個女的猜到了。

  這女人將目光轉移到謝人間身上,看樣子,她是真的猜到了。陳黎野見狀,就也跟著側過頭去看了看謝人間。謝人間本來是最該慌的,但他卻好像無所謂一樣雙手抱臂靠在牆上。聽了這話之後,他居然就把手機拿了出來點了幾下,像是準備百無聊賴地等別人把廢話說完似的。

  女人見他突然拿出手機來,心裡的底氣就越發的足了。無疑,謝人間的這個表現是心中已經慌亂的表現,他是在試圖轉移注意力或表現出自己毫不在意。

  他慌了。

  女人有些得意洋洋的又冷笑了一聲,說道:「我已經拿到鐵證了。現在就給這個鬼一點面子。識相的話就趕緊自己站出來,不然一會兒讓我說破,可就太尷尬了吧。」

  她話音剛落,一聲愉快的遊戲開屏提示聲響徹在了地獄裡。

  眾人:「……」

  陳黎野:「……」

  女人:「……」

  謝人間面無表情:「點錯了,不好意思。」

  「…………」

  女人的表情抽了一抽,道:「你非要我全部說出來是嗎?」

  她目光惡狠狠地盯著謝人間。

  眾人見她這樣,一下子心裡都明白了。這個女人是認定謝人間就是鬼的。

  於是眾人紛紛把目光投向了謝人間。

  這一看過去,眾人就開始了各種批判,也不顧忌謝人間,什麼話都開始說了。

  「這麼一說的話,好像現在很少有男人留長髮誒。」

  「怪不得,我總感覺他有點怪怪的。」

  「就是,娘里娘氣的。」

  「而且那個人是不是一進地獄就跟他在一起了?」有個參與者指了指站在謝人間旁邊的陳黎野,說,「我怎麼感覺他倆一直都在一起呆著啊。」

  「對我也記得……我還記得那個小白臉一進學校就說校訓啥啥的,我當時還納悶呢,現在誰還不知道校訓是啥啊?」

  「要是解釋給鬼聽的話就講得通了。」

  「是啊,而且地獄裡沒有參與者一上來就有隊友的。」

  「這位兄弟進地獄還自帶隊友啊?」有人朝陳黎野冷笑一聲,陰陽怪氣地冷嘲熱諷道,「還帶了個鬼?怎麼,你是養小鬼的?」

  陳黎野沒吱聲,他面色平靜地看著眾人。面對所有人的猜疑與指責,他連眉頭都沒動一下。

  「看來你是默認了。」那女人見陳黎野一句都不反駁,就道,「你不該解釋一下嗎?」

  「解釋什麼。」陳黎野歪了歪腦袋,道,「你想聽我解釋什麼?你難不成對我養鬼的心路歷程有興趣,需要我現場開個講座?」

  女人:「……」

  眾人:「…………」

  謝人間抬起頭來,看向陳黎野。

  女人在自己明顯占優的情況下被回懟了這麼一句,嘴角抽了片刻,有點不服氣,道:「怎麼,你還想狡辯!?」

  「解釋和狡辯對你們來說有區別?」

  「……」

  女人突然發現自己有點說不過這人。

  她嘴角抽了老半天,硬是沒想出一句能懟他的話來。

  陳黎野見她不說話,就道:「你沒話說啦?」

  「…………」

  女人氣的臉都紅了。

  她本以為對方要狼狽的辯解,然後自己就可以拿出那個鐵證來打他的臉。萬萬沒想到,對面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上來就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她有點氣不過,於是回頭看向了眾人,擠眉弄眼地想讓他們幫自己出出氣。

  眾人接受到了她的訊息。大家都是人類,自然站在同一戰線上。於是有人指著陳黎野的鼻子,道:「你帶著個鬼,怎麼好意思進地獄?!」

  「我怎麼不好意思了。」陳黎野道,「怎麼,你高中時候開卷考試也對班裡學霸這麼喊?你學習這麼好為什麼還帶參考書進來?」

  「……你別偷換概念!!」

  「那行,我不偷換概念,咱們換個問題聊聊。」

  陳黎野一邊說著一邊雙手插進兜里,很冷靜地說道:「現在,我承認我們家這個確實是鬼了。然後呢?就算你們知道了這個事實,又能怎麼做?要殺了我們嗎?你們在地獄裡殺過鬼嗎?確定自己有這個能力嗎?」

  眾人:「……」

  作者有話要說:陳黎野:到我上場表演了,你們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幽默?

  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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