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瓦托拉的落幕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梁月自我呢喃的透過窗戶看向外面的天空，握拳的手掌顯示著此刻的心情並不怎麼美好。
妮娜·阿蒂拉德倒是極為識趣的退出了房間，過分的得寸進尺只會讓她邁向深淵，一次膽大妄為的舉止就已經足夠了，關於這一點她還是有著充足的自知之明。
視野的盡頭，皚皚白雲的頂端，展著鋼鐵羽翼的巨大禽類俯衝疾下，黝黑銳利的喙尖在太陽下閃爍著冰冷的寒芒。稍不留神碰了它，似乎連骨頭都會斷開。
被灌注生命的怪鳥，有如野獸踏上大地並發出咆哮，充滿野性的動作好比正牌猛禽，無疑是咒術催生出的怪物。
「拙劣的把戲。」
壓抑著情緒的波動，梁月眼中閃過寒芒。天際中越發逼近的鋼鐵猛禽仿佛遭遇到了無法抵擋的攻勢，飛著飛著突然間就變成了一堆細碎的粉塵，飄飄洋洋的隨風搖落。
聚目凝神，無須管轄空中還未來得及散去的魔力波動，單憑藉著越發神秘莫測的雙眼，梁月就已經清晰的捕捉到了突然造訪的旅人。
目光無視層巒迭起的障礙，直指焦點。
遊蕩在海岸線邊緣的巨大豪華遊船，視線再進一步，徑直的落在遊船的主人身上。
「——迪米特列·瓦特拉，「戰王領域」的公爵。我記得上次在阿爾迪基亞公國的宴會上已經給足了你們教訓，但為什麼你們總是試圖無視呢？」
不帶任何情緒的話語就像是漫不經心的寒暄一樣從白髮青年的嘴中道出。
霎時間，四周的空氣驟然一緊，徹骨的寒意從房內向外蔓延，不多時整棟別墅都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寒意籠罩。
「既然一次的教訓還不足以深刻的話……那麼在萬眾矚目之下給予刻骨銘心的記憶應該足夠了，我可不喜歡玩那種監視的把戲。」
看著窗外緩緩飄落下的金屬粉塵，梁月自然的攤開手掌接住，輕輕將其再次吹落，自言自語的呢喃。
時間總是在不經意之間流逝，尤其是對於擁有漫長負生命的吸血鬼而言，就連時間這種概念都在漫長的生命中變得稀薄起來。
當最後一縷陽光被海平面徹底吞噬殆盡，夜幕正式向人們宣告著它的到來。
遊蕩在弦神島南側海岸線的豪華遊輪「深洋之墓」此刻如同歸家的遊子，靜靜地停靠在港口。
夜幕下大開的艙門仿佛夜幕下張開的空蕩蕩巨口，迎接著即將到來的貴賓。
派對的開始時間是晚上十點。這一點隨著大批受邀的客人走上舷梯，進入船內被梁月正式確認。
「……深洋之墓！真是合適的名稱。」
凝望著船身所刻的船名「Oceanus Grave」，梁月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雖然吸血鬼無法跨越海洋的說法純屬迷信，但他們的能力在海上會受到限制仍是事實。而夜之帝國的貴族光是冠冕堂皇地搭船過來，就能對訪問的國家造成示威效果。哪怕他們搭的並非軍艦，而是純粹的民間船隻。」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引來梁月的注視，發現了站在人群末尾的熟悉少女，以及有過幾次面緣的少年。
「哦……獅子王機關居然還未死心，又玩起了這種把戲？！」
嘴裡這麼說道，不過視線的注意力始終不在他們身上停逗。
雖然它是民間船隻。「深洋之墓」並沒有武裝。然而，這艘船的主人是吸血鬼中的貴族，他所召喚的眷獸戰鬥力甚至能匹敵噸位最高的航空母艦。換句話說，弦神島眼前等於有一艘夜之帝國的軍艦，情況不容樂觀。
也許正因如此，搭上「深洋之墓」的人們大多是在新聞等處可以看見的面孔，諸如政壇大老和財經界巨頭，都屬於政府和弦神市的顯要人物。
既然派對是由戰王領域的貴族主辦，隆重到這般地步應該也沒什麼不自然。
「很好，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戰王領域」的那個傢伙的確配得上這份隆重。」
隨著宴會的開始，所有收到邀請函的客人陸陸續續的都已經進場，就連最後站立不安的曉古城都悻悻的跟在姬柊雪菜的身後進去了。
眼看著宴會即將開始了，梁月這才動身，帶著亞斯塔露蒂轉移到巨大船隻的艙門下。
就這麼領著人工少女一路前行著，四周羅網密布的警備安保人員似乎完全忽視了他們的存在，任憑自由穿行，如入無人之地。
自身壓抑住的力量隨著前進的步伐開始逐步的解封。
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龐大存在感瞬間縈繞在船板上來賓的心頭，喉嚨仿佛被扼住的窒息感隨著這份龐大緩緩加注。
這與大戰開始前的亢奮感類似。恐懼與欣喜、危機感與亢奮感仿佛全部化為一體，成為令人舒暢的緊張感。察覺到擁有強大力量的存在接近，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在震顫。曉古城身為吸血鬼的「血」——棲息於其中的眷獸們，都預感到將遭遇強敵而心情沸騰。
這股亢奮告訴他，一個極為強悍的對手在逐漸的接近。
與他有著同樣感覺的還有來自「戰王領域」的舊時代公爵——迪米特列·瓦托拉。
依靠在護欄上往下看，目光輕易找出格格不入的第四真祖，有別於這份越發強勁的氣勢，第四真祖倒顯得有點不夠看。
微微搖了搖頭，忽然嘴角露出施虐般的病態笑容。
「不是第四真祖……莫非是哪位！」
不過很快這份笑容就變得笑不出來了。
因為這份沉重的威壓終於在人影出現在夾板登梯的盡頭時達到所能承受的極限，而這一切並非盡頭……威壓還在不斷地加強著。
瓦托拉溫和的面孔變得猙獰，吸血鬼獨有的猩紅赤瞳赫然顯露，嘴角的獠牙不受控制的鉗在下嘴唇上。
僅僅是這份宣洩的氣勢，就讓他不得不做出相應的響應來對抗。
原本引以為傲的魔力，在更為龐大的力量面前，就像是汪洋中的小船。
『轟』『吼』接二連三的兩聲震耳的嘶吼聲從海面傳出，激盪起大浪將船身澆的透徹。
梁月平靜的凝視著海面上突兀出現的巨獸。
一頭渾身纏繞著雷電的巨大黃金獅子出現在了眼中，僅僅是頭顱就有軍艦大小。另外在其身側還有數條扭曲盤旋海面的漆黑大蛇，雖然存在感沒有它強，但隨著相互之間詭異的纏繞，居然爆發出不遜於黃金獅子的力量。
梁月注意的轉移讓他們有了稍稍喘息的機會，魔力像是不要命似的瘋狂湧入眷獸體內。
原本巨大的體型還在不斷的擴大，在這種強度的注入下，就連號稱最接近真祖的瓦托拉都顯露出想當吃力的神情。
不過作為相應的回報，原本就有著遊艇大小的眷獸此刻膨脹到了極致，單單是頭顱就有著「深洋之墓」大小，碩大冰冷的豎眼足有十幾米高。
但顯然第四真祖的突然覺醒不在姬柊雪菜的考慮之中，只是稍作停頓，就敏銳的抓住喘息的時機，變換新式突擊式步槍朝著第四真祖刺下，和她有同樣念頭的還有紗矢華，兩人同時出手，想要一擊必殺。
「區區眷獸，真是可笑至極，即便是「遺忘戰王」在我眼中也不過是只稍大的螻蟻……漫長的時光似乎並沒有讓你們誕生出足夠的敬畏。」
梁月睥睨著巨大的眷獸，毫不在意的揮手反彈著眷獸的攻勢，閒庭信步的漫步在甲板上，漫不經心的說著讓人生畏的話語。
進了，越來越進了。
瓦托拉竭盡全力的操控著引以為傲的融合眷獸發動自殺式攻勢——但一切都是無用。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隻潔白不染塵埃的手掌落在他的腦袋上。
「一切都結束了，瓦托拉，讓我來教會你什麼叫做敬畏之心。」
手指輕輕用力，龐大神力所凝聚的極致劍意瘋狂的湧入瓦托拉的身軀包括靈魂。
耳邊震耳欲聾的攻擊餘波逐漸飄遠，在這一刻，瓦托拉終於感受到了遺失已久的時光流逝感。
——生命凋零的倒計時。
靈魂被徹底磨滅，身軀也被劍氣耗盡，就連穢土轉生也無法再次喚醒——徹底的死亡。
維持著巨蛇姿態的眷獸在發出不甘的怒嘶後徹底破滅，只留下一隻進退維谷的「獅子的黃金」。
「交給你了，亞斯塔露蒂。」
留下一段輕飄飄的留音，梁月身影渙散，徹底消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