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點石成金 惻隱之心
九月中旬，正是一年之中最為炎熱的季節，這份炎熱在被大海四面環繞著的人工島嶼上得到了更好的體現。
空氣被灼的扭曲，由柏油所鋪蓋的路面一度出現溶解的狀態，灼熱讓人無處可躲。
『啪』一聲清脆沉重的拍合聲。
白髮青年輕輕合上手裡的書籍，嘴裡發出讚嘆的感慨。
「原來如此，這就是所謂的鍊金術嗎！通過打亂物質間的間隙，用魔力或者說其他外力來迫使它重新組合排列，煥發新的生機……真是想當精妙的構思！」
鍊金術的這一特點不僅僅是體現在物質的重組之上，在充分了解獲悉了它運作的原理後，梁月對其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
比起物質重組再構造而言更為精妙深奧的運用，恐怕連最初提出這個概念的人都不敢深思的境界。
「比起鍊金術這個稱謂，它更像是一種規則漏洞的巧妙利用……就好似是一個固有程序的漏洞一樣。」
梁月清楚的說著，更像是自我之間肯定的呢喃，右手食指無意識的輕輕點出，碰落在前方扭曲的空氣之上。
明明是不可視的空氣，卻在指尖的觸碰下給人一種強烈的實物感，蕩漾起一陣漣漪。
剎那仿佛變成了永恆，時光好似徹底停滯在了妮娜的眼前。
原本還炎熱無比的沉悶熱浪在漣漪波及到的地方迅速完成了出人意料的轉變。
如果說剛才的炎熱讓人恨不得扒下兩層皮，那麼現在則是連思維都幾欲凍僵的嚴寒。
僅僅只是剎那的時光。
不單是有形的物體，就連無形的空氣，甚至是冷與熱這種相對的概念都被輕易的過度扭轉。
「神話中神跡也不過如此了。」
感受著自己無意識中轉換出來的寒風，梁月注視著略微發白的右手食指，就這樣默默地站立了片刻才回過神來感慨萬千。
「……真不愧是神靈！」
僅僅只是一天的時光，魔神就完整向自己詮釋了什麼叫做更高次元的智慧，眼前發生的一切讓妮娜不可置信卻又合乎情理，憋了半天，她才幽幽的讚嘆到。
「唯有深入的了解了規則，才能利用規則，以鍊金術師的準則而言，等價交換是嚴格遵守的條律……那麼我是否應該給予你足夠的報酬。」
注視著大鍊金術師妮娜·阿蒂拉德，那個由「賢者的靈血」所構築而成的完美軀體就像是一個布滿布丁的破布，簡直孱弱到了極點。
純粹依靠物質靈血所帶來的「永生」，以及副產品的龐大魔力，本身靈魂也並不具備任何堅韌特性，他只需要輕輕「觸及」就足以腐敗那個毫無閃光點的靈魂，就像澆上強酸的脆弱花草一般。
話音落下，妮娜沒有任何拒絕的資格，一根指尖閃耀著燦爛耀光的手指看似隨意的點下，目標直指大鍊金術師妮娜的腦門。
手指滑落的速度已經無法用緩慢來形容，在這樣的速度下可以輕易的捕捉到劃落的軌跡，但就是這種看似連幼兒都可輕易避開的軌跡，卻讓妮娜心頭生出一種無法逃離的窒息感。
世界好似圍繞著指尖運轉，在這一刻它就是天地的中心，萬物的源頭。
說起來也頗為滑稽。
數以千計的偉大鍊金術師們前仆後繼、世代更迭的努力都無法徹底實現的終極目標居然會以這種荒誕的形式實現。
魔神以鍊金術的方式賦予距今二百七十年前的大鍊金術師妮娜·阿蒂拉德以真正的「永生」，成為真正做到操縱近乎完美「賢者的靈血」，永生不死的存在。
在魔神指尖點落在妮娜額頭的瞬間，她就感知到了構築身體的「賢者的靈血」傳來的暴動與灼熱感。
顯露在外的相貌在靈血的躁動之下不斷的模糊、扭曲，仿佛是高溫下即將溶解的瀝青一樣，有著隨時崩塌坍落的危險。但此刻的妮娜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身體的狀況。
絕非物質即將奔潰前的徵兆，而是一種更為玄奧的狀態正在這幅身體中誕生，如果硬要說的話，妮娜更願意將這種狀態稱之為——「升華」，由短生種徹底擺脫牢籠驟變為永生種的過程。
感受著撫在胸口手心傳來的律動，妮娜久違的露出了真切的笑容，這種真實存在的肉軀讓她終於覺得自己不再是一個冰冷的造物，而是一個真真切切的人類，一個從神靈手中竊取「永生」的人類。
「感謝您的恩賜，妾身為之前的無禮道歉。」
完美「永生」術式絕非所看到那麼輕易，相反具有著想極大的難度，大抵上來說基本屬於不可能的存在。世人則鍾愛稱這種不可能的可能為奇蹟，然而也僅僅只是人們的主觀臆願。
也正是深知這份奇蹟誕生的苛刻，在飽嘗這份奇蹟後，就連妮娜也無法保持平靜的內心。
梁月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止住了這位新生「永生者」的謙卑之詞，有些無奈的說到。
「在你眼裡它可能不值這個價格，但在我看來一切正是等價的存在。」
「神的意志不是妾身所能揣測的，但妾身自當遵守這份規則。……但即便如此，妾身追隨您的意願從未更改！」
聞言，白髮青年凝實的目光緊緊的盯著面前的異國美人，眼中的劍芒刺破她的皮膚，斑駁涓細的血流從傷口處流淌，滴落在地板上濺落起鮮紅的血滴，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銳利的劍意如同凌遲酷刑切割著少女的身軀，舊傷未愈新傷又起，妮娜整個人就好像是從血池中撈起，布滿暗紅乾涸血漬的慘白臉上始終不變的是那雙明亮堅定的眸子，但即便是再為明亮的雙眸，在這種失血下也不免有些暗淡。如果不及時止血，恐怕這份來之不易的「永生」再此徹底宣告終結。
鮮紅的血水順著地板蔓延到梁月的鞋邊，察覺著鞋內的溫熱，梁月心底微微觸動，終究還是收起了目光，無所謂的說了句。
「隨你。」
連帶視線一起收回的還有蘊含在內的劍意，否則光憑著這些攀附在密集傷口上的劍意，就足以令這位從兩百七十年前存活至今的「永生」者，成為首個因為傷口無法癒合流血而亡的獨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