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葉萌做著早飯,她用鍋鏟不斷地翻煮著,還有一小塊成色上好的牛排。
她們現在所住的地方比之前大上了兩倍。甚至區分出了廁所,廚房和臥室,客廳之上儼然用木板拼接起了一把長長的木椅,整個房子內都還瀰漫著一股木材被切割後的清香氣味。
事實上這個房子是風見離開後的第二天來建的,那傢伙仿佛沒有疲倦一般,工作速度也快的離譜,無論是怎樣的形狀,他都可以輕鬆將鐵皮擰成那樣,要不是他看起來是個正常人,在雙葉萌和真理眼裡多半會把它當成行走的人形兵器。
風見將那些破鐵皮和木板拼接成了這座大號很多的房子,不過因為材料不夠,他也只能做成這樣的大小,房子做的很結實,他甚至根本沒用錘子和其他工粳只要輕輕用手指一敲,便能夠達到錘子敲上百次的結果,雙葉萌甚至一度覺得這傢伙是超人。
雖說在雙葉萌那裡風見自稱為神,可是就目前來看,他既不能變出晚餐,也不能變出電器,被雙葉萌吐槽之後他就拿出了從荻原家順來的一大塊新鮮牛,還有一打,還叮囑了她們天氣熱的話不能放很久,要儘快吃掉。
畢竟荻原那傢伙富的流油,自己順他一點東西荻原也是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總歸是自己虧欠了雙葉萌和雙葉真理,因為自己的緣故,將他們兩個無辜的人卷進了災難之中。
窗外忽然響起轟隆隆的雷聲,仿佛整座城市都有些震顫。
雙葉萌忽然感覺一陣有些難受的心悸,一粒的油滴也忽然濺到了她的手上,燙的她有些生疼。
「喂!真理,別賴了,要下雨了!」
雙葉萌放下了簡陋的木綁鐵片式的鍋鏟,跑到臥室的邊搖了搖還在熟睡中留著哈喇子的女孩。
「快點起去收衣服,我幻給你做早餐呢。」
雙葉真理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撓了撓滿頭蓬亂的頭髮。
她睜開眼傻乎乎的打了個哈欠,萌萌的樣子像一隻小浣熊。
「一覺醒來感覺還是不可思議,大哥哥真的是神嗎?物理點滿的那種,真的能修房子。」
「要不咱下次叫他修個大一點的?」
「真是的……快去收衣服啦,再拿個盆接點水。」雙葉萌一邊督促這雙葉真理,內心還是感覺有些小竊喜,風見簡直就像是她平凡生活中出現的英雄,可惜的是昨天晚上她實在沒能留下風見一起吃飯。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搞到那麼好的東西的,應該是內城的吧。」雙葉萌一邊思索著一邊看天。
她並不知道,風見因為沒有城牆的通行證,又不想麻煩荻原開口,直接壁虎一樣悄無聲息地翻越了百米的城牆,從城內跑了出來。
恐怕誰也想不到,居然有人能夠直接爬牆進出內外城。
「滋……」聞著有些焦糊的氣味,雙葉萌這才猛的反應過來,她居然在犯花痴的時候差一點浪費了這樣寶貴的食物。
「不過……」
「為什麼真理還沒回來?」
「真理!真理!你在啥呢?」雙葉萌大聲呼喊著,木門開啟著,雙葉真理小小的身軀正站在門外,渾身顫抖著看向天空。
「到底怎麼事兒?」雙葉萌緊接著就跟了出來,然而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烏鴉群,這些烏鴉從大街小巷各處飛過,撲棱著翅膀,漆黑的眼睛轉動著還是這一座鋼鐵森林內所有生活著的人們,不斷發出「啊啊啊」的詭異叫聲。
成百上千的烏鴉,本來應該是如此的地球上不可齧現的景觀,此刻卻匯聚於此。
「姐姐……你說……」
「這些鳥為什麼會聚在這裡?」
雙葉真理看起來像是被這些烏鴉嚇到了,他們漆黑的身形和詭異的叫聲,無不象徵著某種神秘的不祥。
雙葉萌沒有回答,只是不祥的感覺莫名的湧上心頭。
「啊啊啊……」
烏鴉的鳴叫在她的耳邊迴蕩。
……
「你就不能好好打扮下,作為奧特戰士多少也要注意一下形象呀。」荻原一邊吐槽著一邊安排人為風見修剪頭髮,並且給他準備了合身的西裝和衣服,可是風見似乎並不喜歡這些花哨的衣服。
風見的目光停留在一件黑色風衣上,早在80年前他還在地球之上,巨型生命體頻發授,他就總是穿著黑色風衣,每當強風吹起風衣的衣角之時,他都能夠感覺到一種強烈的宿命感。
只可惜哪怕穿著相似的衣服,他卻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風見看著鏡中髒亂的自己,他的頭髮如此凌亂,長長的頭髮讓它簡直像一隻惡鬼,一隻被世界遺忘並驅逐的惡鬼。
風見長而髒亂的頭髮逐漸被修剪完好,原本像是野人般的鬍鬚也被剃掉,他看著鏡中煥然一新的自己,直視著鏡中自己流動著淡銀色的眼眸,仿佛在看著另一個人。
「好了,和我去婚宴吧,風見。」荻原看著煥然一新的風見,滿意的伸出手,做出邀請。
這一次少有的是荻原開著車,他拒絕了司機開車,明明是他的婚宴,他卻親自開著車載著風見前往婚禮現場。
風見扭頭看向窗外,滾動的雷雲仿佛預示著某種不祥即將到來。
「啊啊啊……」
「啊啊啊!」
一隻烏鴉突然撞在玻璃上,血跡順著車窗緩緩流下,緊接著成百上千的烏鴉詭異的嚎叫著穿過街道,風見看得出來,它們的眼眸之中透露著興奮,那是即將展開一場血之盛宴前的眼神。
詭異的是,無論是風見,還是荻原,都好像根本無視了這些烏鴉一樣,亦或者說早已料到了會出現這樣的事,他們兩個人坐在車內,車內的空氣中呈現出詭異的寧靜。
「小鬼,為什麼你今天親自給我開車。」
「其實我一直想開車帶你在巨型都市阿爾法裡面兜兩圈的,就當是炫耀我的車技了,但是看起來你並不喜歡這座城市。」
「其實我也一樣……」
「所以我想著,也許說不定哪一天我就和這座城市一樣慢慢的腐爛了,永生者雖然不死,但不代表不會腐爛……」
荻原淹了聲音……
「我希望在我腐爛之前,能夠完成這個願望,就像數去一樣,像是我第一次將你喚醒一樣,我們倆各自的心碰撞在一起,好好的一起飆一次車。」
荻原說完,忽然神經病般笑著,直接猛踩油門,瞬間將車速拉滿。
流銀色的車體高速的在城市之中穿行,荻原確實在這幾年將身體和車技等各方面都修到了極限,就像是《蝙蝠俠》里的布魯斯韋恩各項技能都是人類頂尖一樣,荻原在這數十年間不斷的沉澱,就連現在車技也是頂級。
風見當初在秘密基地中和荻原一戰就完全能夠展現出來荻原作為一個人類所能擁有的格鬥技術實在是精湛,如果不是風見憑藉著更多的戰鬥經驗和掛b般的力量,或許真的能夠被他過上兩招。
荻原猛地控制車輛漂移,車輛穩穩的在一家千米高級別的大樓前停下,在一眾賓客驚訝的目光中,荻原瀟灑的打開車門,西裝格勒的他一時間讓風見有些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至少在風見眼裡,一直想將他當做當年那個雖然調皮又頑固,但永遠懷抱著勇氣與希望的男孩。
可是此刻他仿佛突然變得高大了起來,他看向每一個人的眼眸中都深藏著一股令人難以察覺的深深韻味,仿佛在打量這棋盤上的棋子,那是執棋之人才會有的眼神。
「緒方代表!恭喜呀!取得美人為妻。」
「嘿嘿,同喜同喜!陸議員。」
「代表好福氣呀哈哈!我給你準備的幾輛「薄利」可是都停在車庫裡了哈哈。」
「客氣客氣!山上司令,難得你今天拋下軍隊那邊的公務賞臉過來。」
「那可當然,這可是緒方代表您的婚宴,別說我們巨型都市阿爾法,就連周邊城市不少軍區的長官,有身份的大多都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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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希望,您能在軍務款項上多多支持哈哈。」
「老弟說的哪裡話,都是一家人。」
「恭喜呀!荻原老哥,我們製藥公司也沒什麼好送的,這些「精粹」就都拿來當做份子錢,祝您和夫人都膜命萬歲!」
「哈哈哈哈……」
荻原一個一個地和商界,政界,軍隊,甚至製藥集團搭話,政界和製藥集團的話也都很明顯。
政界給予了緒方荻原大量的車輛作為賄賂。
而製藥集團雖然沒有完整的瑣「齊傑拉精粹」的名字,但已經幾乎近於明示,這一切都是為了拉攏緒方荻原,而緒方荻原此刻更像是一枚無比圓滑的老油條般接受了所有的「好意」。
他露出油膩而標準的笑容,仿佛是一個真正的政界精英人士,所有的人都崇拜他,敬仰他。
風見看著這些腐敗的人們,那些所謂的政界,商界甚至軍區大佬,一個二個大便便,風見僅僅只是微微的窺視他們的眼眸深處,就可以感覺到他們都是腐爛至極的人物,金錢,地位,權力,這一切在這個最頂級的婚宴之上仿佛是無比平常的交易籌碼。
他們用這些籌碼,包裹著緒方荻原,那是一個風見完全不認識的緒方荻原,那不是風見曾經在沙漠之中遇到的那個男孩,那不是為了一絲渺茫的希望,哪怕犧牲自己也無所謂,充滿勇氣卻無所求的少年。
荻原變了,風見第一次感覺自己以前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他。
可是……從荻原的眼中,風見所看到的卻完全不同於這些其他所有的貪污的官員。
荻原的眼中……是陰霾,是一片足夠遮蓋住所有陽光,隱瞞天神的視犀孕育著難以想像的陰謀的陰霾。
他所要的不是權利,也不是金錢,然而他的眼眸深處堅定,堅定的難以動搖。
荻原摟著一臉不太適應的俄羅斯麗人跳舞,似乎是有意的將氣氛挑至高潮。
絲滑柔和的音樂也在場館中不斷的響起,鋼琴手用力的演奏著琴曲,然而似乎所有的音箱甚至鋼琴旁邊都有著將音量擴大的裝置,整個婚宴現場的音量很大,音箱不斷的鼓動著,仿佛就連整個場館有微微的震動。
「那傢伙……」風見恍惚的站在婚宴現場外圈,他扭過頭,視線不斷在雷雲滾滾的空中不斷飛過的烏鴉群和婚宴里歌舞昇平,大塊朵頤和飲酒的人群間切換。
風見有了一種可怕的設想……
昨天提到琉夏的時候,荻原提到了反抗軍,然而卻是一副極度安心的樣子。
看來他對於反抗軍極度了解,了解到……甚至認為琉夏在反抗軍那邊反而比在城內更加安全的地步。
今天他將幾乎所有的軍部和政界大佬聚集於此,巨型都市阿爾法的防禦必然會出現巨大的紕漏,巨大的音量,震顫的場地,一切都是為了掩蓋反抗軍的進攻。
從一開始荻原就不是站在政府軍這邊的人,他是反抗軍的領袖,真正在幕後縱著這一切的人。
「怎麼會……」風見當然看得出之前荻原一直在撒謊,他的身上藏滿了秘密,那些隱秘他並不想風見知道,他每天都在家裡安穩風見,甚至他在地下基地里第一眼看到風見時所表現出的「不希望他出現在這裡」的抗拒……都是為了這個陰謀……
荻原預謀了這場可怕的戰爭,烏鴉群會聚集過闌是沒有緣由的,地球上本闌應該有如此之多的烏鴉聚集而來,它們是來品嘗盛宴的,屬於血的盛宴。
一切連接了起來,哪怕荻原不希望風見知道,但風見是聰明人,德斯塔的力量,在賦予他超乎常人的力量的時候,也同樣讓他的思維變得更加靈敏。
誰能想到?……那個曾經在80年前喚醒了光之巨人拯救了全人類的少年。
那個在50年前提出行星推動計劃,將即將撞向地球的月球推回原軌道,再次拯救了全人類的少年……
那個改進了齊傑拉精粹,製造出效果更好的永生藥劑的技術天才,一個各方面都無比優秀的六邊形戰士,本應該屬於人類的救星,親手締造了這樣的社會的精英……
此刻卻在孕育著一場可怕的戰爭……
那些機械德斯塔……
風見忽然想到了一種更加可怕的可能,那個隱秘的地下基地,原本以緒方荻原的身份,直接從正門進入就好了,可是他卻偷偷的創造了一個誰也不知道的隱秘入口,通過那個入口,他可以以最神不知鬼不覺的方式進入基地內部。
繞過所有的警衛和程序,最可怕的是……這個進入基地內部的人甚至可能有著啟動解鎖全部機械德斯塔的權限。
這就是理由……為什麼他當時如此不希望風見接觸到地下基地的真相,看到那些機械德斯塔,並不是因為那些東西是風見的劣質仿製品,看到了會讓他不爽,而是因為那些東西原本是為了在這場戰爭中作為致命的武器和殺招使用的。
一旦所有的機械德斯塔全部被使用,這場戰鬥的天平會瞬間被傾斜,反抗軍擁有所有機械德斯塔之時,政府軍會處於壓性的不利狀態。
這場戰鬥要誰贏?怎麼贏?棋局在一開始就已經被荻原所定好了。
風見僅僅只是一個誤入棋局的,難以被掌控,但是只要輕輕出手就可以毀掉整個棋盤的旁觀者……所以荻原才如此恐懼風見會繼續插手人類的事情。
「轟!轟!」巨的轟鳴聲不斷的在風見靈敏的聽覺中傳來,那是城牆附近的聲音。
然而此刻……
音量開到最大,荻原洋溢著詭異的笑容,一個一個的給賓客敬酒,大聲的呼喝著,他猛地摟住那個俄羅斯女人,在全場所有新車的注視陷技拉滿地「深情一吻」,作為全場姐,他們瞬間引爆了一陣又一陣的掌聲。
巨的轟鳴聲還在繼續,那是坦克部隊在不斷開火。
空氣中傳來雷射劃破的聲音,那是雷射光束在以數以千計的數量掃。
戰爭……已經開始了。
然而政府軍這邊的主要人物居然都在這樣一場為了謀求權利與面子的雙重誘餌的婚宴之上。
響亮的音箱聲讓所有的賓刻不住翩翩起舞,他們陶醉在這樣嘈雜的聲音之中,大口吃,大口喝酒,臉上洋溢著陶醉的神情,權利與金錢的薰陶,早已讓他們忘卻了所有的危機感。
這些混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察覺到,這場可怕的戰爭已經開始。
他們現在所享受的……是基督神話中《最後的晚餐》,是最後的通向地獄的狂歡。
「荻原……你到底……」
風見看著那舞台中摟著俄羅斯女人翩翩起舞的緒方荻原,內心中突然湧起一股難以想像的惡寒……
他所希望永遠一起作戰的夥伴,他所相信的人,小鳥芽被變成德斯塔獵影,綠川幸人被變成黑暗扎基,可他們都是迫於無奈,然而……,根本就沒有人迫荻原……
他卻自己選擇了這樣的道路,這樣通向毀滅的道路。
「小鬼……」風見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他沒有想到自己一直認為還是曾經那個小鬼的緒方荻原,已經逐漸變成了一個他完全不認識的,可怕到可以將一切都變成棋子的人,甚至他所做的一切,對於自己種種示好,隱藏,乃至邀請到這個婚宴,都是為了讓自己這個可以輕鬆先翻整個棋局「不安因素」牢牢的處於他的掌控之下。
此刻……在舞台中央的緒方荻原默默地停下了扭動的舞姿,他的眼神突然變化了,變得那樣不屑,變得那樣厭惡,凌厲的像正在捕獵的鷹一樣的眼神無聲無息的,在所有人都沒察覺的情況下掃過在場的所有賓客。
那是執棋手看棋子的眼神……
緊接著……
荻原的眼神猛地與風見的凝視相碰撞……
這一次,他看到了風見眼眸中的震驚,動搖……乃至恐懼……
荻原臉上偽裝的笑容一點點收斂,仿佛一支沉默的,刺破萬物的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