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怎麼自己一個人在自言自語呀?」
真理眨巴著眼睛,雖然雙葉萌已經催促她睡覺,但她還是很擔心雙葉萌的狀況,畢竟天氣這麼冷,再這樣寒冷的深夜裡,至少需要兩件大衣才能夠保證身體的熱量不會完全喪失。
雙葉萌和真理兩個人總共就只有兩件大衣,這意味著要麼兩個人一起凍死,要麼就只有一個人能夠活下來,反正明天那些人要找的也是自己……自己被抓住反而會被折磨斃……
「沒事,你先睡吧。」
「嗯……」真理沒有多問,雖然這個小丫頭平日裡有些調皮,但是在這樣的關鍵時候,她又變成了格外溫順的小羊羔,很聽雙葉萌的話。
雖然擔心雙葉萌會冷,但既然姐姐說沒事的話那麼肯定就會沒事。真理總是無條件的相信姐姐,對她來說,姐姐所說的話就是真理,對於這個懵懂年紀的她來說,還分不清什麼是善意的謊言。
看到真理很快沉沉睡去,雙葉萌這才強擾寒冷哆嗦著繼續和風見的對話。
「很狼狽吧,我們……」
雙葉萌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她儘量把身體縮成一團,這樣就不會那麼冷了。
「神明大人你也許無法理解,我們只不過是想要活下去,在那些傢伙眼中卻像是路邊的螞蟻一樣,是可以隨便踩死的存在……」
「我以前聽貧民窟的老人說過,在幾十年前曾經有過怪獸頻發的時代,在那個時代里人命如芥,每個人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災難會降臨到自己的頭上,都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會擁有明天。」
「人類對於那些巨型生命體毫無辦法,那些怪獸可以隨意的踩死人類,就像踩死螞蟻一樣……可是為什麼呢?……」雙葉萌將頭低了下去,像只鴕鳥一樣將頭埋進自己的雙膝之間,小聲的抽泣著。
「為什麼已經到了和平的年代,明明所有的戰爭都已經過去,巨型生命體不再存在於這顆星球之上,可是我們的生命還是像螞蟻一樣可以被人輕易的踩死,為什麼我好真理不得不面對這樣的命運,我們從生下來的那一刻起就要被拋棄,被丟到世界的邊緣。」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命,也會有很多像你一樣的人,他們的命運註定只是一片廢墟。」
風見淡然道。
「既然如此就別那麼輕易認命。」
「不認命?不認命又能怎麼辦,帶著真理我能逃去到哪裡去……政府機關的人會把我們全部抓走的,我當然清楚他們是怎麼對待我們這些貧民窟的人,監獄關押根本沒有打算浪費資源給我們,他們甚至不願意為我們多浪費一顆子彈,而且帶著妹妹逃走的話,說不定會連她一起被處死。」
「很諷刺,對吧?我們明明沒有什麼壞事,我們明明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我聽貧民窟的老人說,在曾經巨型生命體頻發的時代,有一位神明,名為德斯塔奧特曼的神,他無數次拯救了地球與人類,他們說哪怕在那個最黑暗的時代,也會有奧特曼來拯救那些落入絕望中的人們。」
「可是在這樣和平的年代裡,我們卻只能這樣絕望著落入塵埃中,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奧特曼來拯救我們,那東西到底只數去存在的童話而已。」
風見愣住了,他一時竟不知道怎麼回話,雙葉萌所說的的確是事實,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他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會莫名其妙的扯到自己?扯到德斯塔奧特曼,難道自己的知名度還是一如既往的高嗎?
說來也是……他在地球上留下的那些戰鬥痕跡……比東非大裂谷還要巨大的斬擊裂縫,月球1/3的破碎面積,宛如隕石坑般的爆炸巨坑……的確是只有神明的力量能塑造出來的奇觀。
這些奇觀也許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人類,地球之上曾經存在過一位強大的無比的諸神,擁有著足以逆轉一顆星球所有生命命運的力量。
「我和真理從小就被拋棄了,我就像她的媽媽一樣……可是至今只要我見到她依然會覺得很慚愧。」
「當時我其實是想一個人逃走的,我對於家人這種東西並沒有那麼看重,因為我的父母是那種垃圾,血緣關係對我來說反而是一種詛咒和枷鎖。而且那時候我還很小,根本沒有能力養活一個妹妹,帶著他我的生活會無比艱難。」雙葉萌一邊嘆氣……一邊喃喃自語……
「神明大人你抽菸嗎?」
「ε=(?ο`*)))唉?怎麼突然問說這個?」風見有些懵,雙葉萌剛剛的故事還沒有說完,現在的話鋒一轉未免有些太過突然。
「就是……聽說舊時代的人們在心情鬱悶的時候都會抽菸,聽說這樣能讓他們感覺好受一點,我沒見過香菸,那東西也許只有在那些高等人所居住的區域才會有。」
雙葉萌再次抬起頭,遠遠的眺望著那些閃爍著燈火的高塔。她置身於黑暗之中,那些高塔的燈光是那樣的遙不可及,仿佛另一個世界的產物。
「他們建造起了高牆,將我們這些被遺忘的人攔在外面。」
「不過我其實不在乎這一點的,我和真理早就習慣了被拋棄。當時我想一個人逃走的時候,明明都走到了門口,回過頭的時候卻看見她在搖籃里睜大眼睛看著我,她的眼神是那樣清澈,那樣天真,但是我仿佛產生了幻覺,看到了那雙清澈的眼睛,逐漸的失去神采,如果我一個人逃走把她丟在那裡,那些混說不定會把她拿去做器官販賣。這個社會拋棄了我們這些窮人,父母又拋棄了我們。
「我突然感到對自己那樣的恐懼,如果我真的那樣做了,那麼我也拋棄了真理,那麼我也變成了和他們一樣的人渣。直到今天真理一定是真正的把我當成他的姐姐吧,她肯定不會想到曾經我也有過和那些人渣一樣的想法,想把他也拋棄在那樣殘酷的荒野里,所以每一天看到她的眼睛我都會覺得愧疚。」
「但是現在好了……雖然很快就要死了,但是我卻覺得莫名的心安,也許這到底只是我一廂情願而已,但是就這樣死去,也許在真理的心中,我就依然是那個溫柔美好的姐姐的形象,能夠為了守護想守護的人而獻上生命,那也是一種幸福……對吧?……神明先生。」雙葉萌一口氣說了很多話,像是說累了一般,默默的沉寂了下去。
她平時沒有人可以說這麼多真心話,現在她只覺得是自己瀕死前的幻覺,也許和這樣的幻覺聊一聊天也是不錯的,至少自己能夠死的更加溫暖,不會那麼孤獨。
「幸福?」
風見沉默了……為了守護想守護的人而死,難道也是一種幸福嗎?
可是他最多只是為了想守護的人而戰鬥,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死,他只是沒有想那麼多而已,可是為了守護的人而死,真的算幸福嗎?一起活下去的happyending不好嗎?
風見突然開口……
「很久以前,我曾經有過一個喜歡的人,但是後來……為了將我拯救出地獄,她死了,被我害死,那樣也算幸福嗎?」風見語速很慢,仿佛一雙骨爪死死的鉗住了他的心臟,讓他難受的喘不過氣來,每每提到千鶴的事,想到那個為他而死的女孩,他的內心都仿佛失去了什麼極為重要的東西一樣……
「哈哈……」雙葉萌突然笑了,雖然她這時候笑的很不合時宜,風見正心痛的要死,可他多半只是將風見所說的話當成了自己的幻覺,並沒有惡意,風見也沒有因此生氣。
「神明先生,聽起來你像是有過很多故式。」
「你所說的那個女孩也喜歡著你嗎?」
「也許……吧……」風見忽然語調有些遲鈍「我不知道……」
已經過去太久了,就算是他自己,實際上也並不太清楚所謂的「愛」到底是怎樣的感情?
「神明先生你還真是不懂女孩子……我想她一定是深愛著你的,所以才願意為你這麼做這麼多……如果你還記得的話,能告訴我,在那最後一刻她臉上是怎樣的表情嗎?」
「表情?……」風見努力的回憶著,可是畢竟過去了80年,那些痛苦的記憶在他的腦海中宛如被丟入鼓風機攪碎的紙片般模糊不清,他拼命的想要看清記憶中那個女孩的臉,卻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越拉越遠,脫離宇宙,脫離星系,墜入一個無止境的深淵。
「我想不起來了……」
「沒關係……你慢慢想就是了,總有一天會再想起來的。」
雙葉萌好心地安慰著風見,也許是習慣了安慰妹妹真理,她安慰人安慰起來是那麼自然,風見也莫名有種給她當了弟弟的錯覺。
「其實……那個砸碎了你家的火球……」
「是我……」風見沉聲道。
𝔰𝔱𝔬55.𝔠𝔬𝔪
「哎!?」雙葉萌莫名有種被人突然扇了一巴掌的清醒感,雖然她的身體狀態已經很差,幾乎快掛,但是她忽然氣急攻心,前一秒還感覺這個神蠻好說話,和他聊天很舒服,後一秒就察覺到這個神居然是真實存在的,而且這玩意兒還耍了自己,就是因為這個可惡的傢伙,她現在才會無家可歸,落到這種田地,甚至還要被處死。
「啊啊所以說你不是幻覺……你個狗嵊為啥要砸了我家的房子,我和你無冤無仇!」雙葉萌捂著心口,有種快要酮的感覺,她怒得瘋狂輸出,就差出口c語言了。
風見也是直接被罵懵了,雙葉萌直接刷新了他對這女孩的看法,雖然之前在打暈宗次的時候雙葉萌也有罵過對方是傻,可是他只以為那是意外情況,沒想到這個女孩的攻擊性這麼強,前一秒還管自己叫神明先生,神明大人,後一秒直接開口罵自己史嵊。
「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我們才這靡,那些混還管我要什麼火箭殘骸金屬拿不出就要死,你就是那什麼火箭殘骸金屬嗎?狗嵊!明天我拿你去交差總行了吧。」
「什麼金屬?我是活人,怎麼是金屬了?」
「哎呦,我真的要被你氣死,你簡直不史嵊,狗嵊都還蠻可愛的,你這玩意兒完全就是王八羔子。」雙葉萌攻擊性拉滿,他剛剛已經很虛弱了,可是現在卻像迴光返照被激活了所有的活力,怒罵風見。
「不是……你聽我解釋!」
「辯解有用的話還要警察什麼?首先你得幫我解決這個麻煩,不然就算處死,我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獄,另外你得賠償我精神損失費,房屋維修費,還有我老妹的安置費,沒個百八十萬,你就算住南天門,我都給你拆了。」雙葉萌氣的跳腳,頗有80年前高齡大媽撒潑罵街的氣勢。
「姐……你罵誰呢?」真理揉著眼睛,居然直接被雙葉萌剛剛急了之後的大聲吵罵給吵醒了。
「沒……沒罵誰。」雙葉萌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睡覺吧,繼續睡覺。」
「我……我沒有錢,但是事情因我而起,我會幫你解決到底的。」風見到沒有打算惹了事就直接走人,這件事情既然因他而起,他必然會負責到底。
當然最為重要的一點是……雙葉萌雖然僅僅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地球人,卻再一次讓他在人類的身上看到了閃光點,那種拼命求生,堅韌不拔的生命精神,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被忽視的。
在風見在金龍王戈爾德拉斯把他帶回自己嬰兒授之時,神山星愛,曾經生育了人類的他的母親說過,希望未來的她能夠成為一個善良的人。
雖然最終風見還始負了母親的期望,他成為了雙手沾滿罪孽的罪人,但他依然希望善良的人能夠長長久久的活下去,在這個黑暗而殘酷的世界中,堅強的生根發芽,長出生命的參天大樹。
「這麼說,我身上的傷口之所以癒合……」
「是我,因為你當時快死了,情急之下我只能和你一心同體融合,不過看來我和你的相性並不好,你的身體太差了,沒辦法承受我的力量,我只能將你的身體恢復到原來的狀態。」
風見目前為止已經一心同體過兩個人了,有時候他真的感到很奇怪,按理來說在特攝劇里一般都是奧特曼為了救主角一命和主角一心同體附身主角,然而到他這裡卻恰恰相反,為了救他人一命,作為奧特曼主角的他和別人暫時融合一心同體恢復傷勢。
當然他也發現,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通過一心同體融合救回來,比如已經跨越了瀕死狀態匙死亡的人,比如……被嚴重傷害比如離子崩壞力量摧毀的人……
千鶴就是如此,以身之軀遭遇了離子崩壞力量的摧殘,她的身體分子結構都被完全破壞,就算當時風見提前一步清醒過來也不可能通過一心同體將她救回。
風見倒是沒有特瑞斯那樣便捷的治療技能,能夠隨時隨地給別人來個治療術,給血條上個復活甲,他只能通過這種特別麻煩的方式進行簡單的治療。
不過相比於特瑞四治療技能來說,一心同體的融合範圍更加廣泛,一心同體似乎不只能用於人類身上,如果是類似於樹木被砍斷了,風見甚至能夠通過和樹木一心同體融合,讓樹木快速恢復,不過也僅限於有生命的存在,而且彼此的相性也會導致融合程度的不同。
「總結一下就是貧血,器官組織衰漿熬壹致睡眠不足,神經衰弱……」風見還想繼續說,可還是被雙葉萌打斷了。
「好了好了……你還兼職醫生不是?」
「又不是不能治,好好調養身體休息半年就沒事了。」
「別說休息半年了,我現在就快要凍死了。」雙葉萌是真的冷,要不是剛剛迴光返照一樣被風見激怒了,她這會兒還真不一定有力氣說話。
「我可沒有便捷的提高熱量的方式。」風見解釋到,就算是一心同體,他也不是萬能的,總不能說融合之後就包治百病,刀不入,水火不侵吧,那樣的話簡直不能叫一心同體,直接給他改名叫外掛算了。
「複雜的有沒有,只要有就行呀狗嵊。」雙葉萌有氣無力地吐槽著,她真的快冷死了,就連睫毛上都上了一層霜。
「那……」雙葉萌的身體之中突然緩緩的漂浮出光粒子,宛如螢火蟲一般圍繞著她的身體流動而出,在她的面前匯聚成一個人形,風見的人類姿態緩緩融合而出。
「好神奇……」雙葉萌伸出手摸了摸風見胳膊肘,那是有實感的感覺,而且還的像鋼鐵一般。
「我還以為你會是幽靈那樣的。」
「幽靈會給你家砸壞嗎?」風見也十分陰陽怪氣地返了她,整得雙葉萌一臉黑線。
「不過……怎麼看起來比我還要窮呀,真的靠譜嗎?沒見過流浪漢一樣的神。」
「你能不能不要當著別人的面說別人壞話?我又不聾。」風見滿臉黑線地回過頭,地上的木板已經燒完,他只畝了一塊沒人要的鏽鐵皮下來,隨手從鐵皮上撕下一小塊,接著就用小鐵片插在鐵皮上,雙手把鐵皮捲成柱狀,快速旋轉與鐵皮摩擦起來。
「你是不是叫做大力神……」雙葉萌有些被風見震驚到了,那雖然只是鐵皮可畢竟是鐵哎,這傢伙居然像是撕芝士披薩那樣隨手撕下來鐵片,指尖力量估計可以去當做鑽孔機使用。
在風見的高速旋轉鐵片下,鐵皮上火花四濺,很快,整個鐵片高速熔化,化作一大片高溫鐵水,被風見集中在捲曲的鐵皮中央,熱氣撲面而來,鐵水的溫度幾乎比肩炭火。
「我靠……你……超人嗎?你,別人都是鑽木取火,你鑽鐵取火?」雙葉萌吃驚得要去說不出話來,她靠著鐵皮伸出爪子取暖,許久才感覺好些了。
「對了……」風見從身上扯下了那件破破爛爛的舊衣服,雖然很薄,但至少可以起到一定程度的保暖作用。
每次恢復人類姿態,他身上的衣服也是由身體物質構成的,不過和原本的材質摸起來一模一樣,這簡直類似於某種存檔,衣服總是上次他解除人類形態時一樣的衣服。
這一點倒也很方便,他最初還沒辦法熟練的掌握德斯塔的力量,做到以德斯塔的身軀作為本來的身姿的時候,往往在戰鬥之後衣服總是破破爛爛,這樣非常費衣服,有了這個能力之後倒是方便了許多,當然也省錢了許多。
畢竟你也從來沒見過哪個奧特曼會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或者赤身裸體衝去戰鬥。
風見脆將衣服甩給了雙葉萌,自己裸著上半身。
「你!你!你!」雙葉萌羞紅了臉,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男人在自己面前直接脫了上半身衣服的模樣,對於她來說簡直是羞恥到了極點。
不過風見則表示不要的話就還回來。
「那……你不會冷嗎?」雙葉萌倒是有些猶豫,想著要不要還回去,畢竟天這麼冷,風見甚至只有這麼一件單薄的衣服。
風見撇了撇嘴,「我是神,怎麼會冷?」
不過風見看起來確實完全不冷的亞子,雙葉萌這才有些不太信地收過了衣服。
穿在身上雖然破破爛爛,但保暖效果意外的還可以,而且並沒有她想像中那種流浪漢的酸臭味。
接著高溫鐵水的微光,雙葉萌勉強看清了風見的身軀……
那簡直是惡鬼繪製了地獄的畫卷在他的身上,形形色色的傷疤扭曲著重疊在一起,宛如黑暗森林中無數交錯的樹根,猙獰得令人難以直視。
這些都是風見在還未擁有德斯塔原本身姿之前人類狀態下受過的傷,傷口全部存在於他的身軀之上,宛如烙印般永遠不會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