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三日。
維晨文化經紀公司主辦的大型音樂節在林倉市體育中心繼續進行。這一為期一周的活動主要就是趁著高考結束暑假將至,為七八月的各項大型活動開一個響頭。
維晨文化近年來在文娛行業異軍突起,不僅其發掘的藝人相繼一炮而紅,更是相繼簽約了多名當紅藝人;這一系列舉動直接導致維晨文化擁有了三十多名當紅明星,迅速使維晨文化邁到了行業的第一梯隊。這瞠目結舌的結果引起了行內行外的廣泛關注,一時間眾說紛紜;但答案每個人都知曉——背後有一個強大的資本組織。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也逐漸閉上了質疑之口,轉而對他們的歌舞目不轉睛。
「但如果仔細思考,就會發現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如此迅速的攀升,勢必會動很多人的『盤子』;但是這似乎對維晨文化一點影響都沒有——比起對藝人的簽約能力,這更能說明其背後力量的強大;而且做到這一步已經不是只用錢就能實現的了,他們一定有一些更為強硬的手段去壓著那些其他勢力。」
十三號的凌晨,喬梓浩放下了手中的第二杯奶茶,轉眼看向了凌亂的桌面。桌面最中央林倉市體育中心的平面圖被勾畫的一片狼藉——每一條路線都被不同顏色的筆劃出並表了註:「最優撤退路線」「通往舞台的第二條路」「隱蔽進入路線」「此路通往外圍玻璃且正對人群,必要時可用於迅速撤離」......
而現在喬梓浩忙活的,是一張A3紙,上面畫著一幅詭異的圖像:一個圓環外圍生長著無數如同樹根一般的密密麻麻的根須,而根須又會延展出新的根須,而每個根須的盡頭都有一片片黑霧;且許多根須會彼此相連——遠看如此。但當站在前面時,會發現那「黑霧」是一片片注釋,那無數的「根須」上也有一些彼此相關的小字——「對方為何同意見面?」」可能性一:引蛇出洞」「那對方是否會赴約?」「可能性二:會」......
這是一個巨大的思維導圖。
這就是喬梓浩的思考方式——他知道自己的應變能力很差,所以一旦有機會他就會分析情況後根據情報對未來的各種情況進行預測並給出相應的解決方法;情報對於他而言,與其說是用來增加更多的思維靈感,倒不如說是用於排除一些錯誤的思路......
同時他會分辨哪些方法或解釋可以同時應用於多種情況,做到「一石多鳥」的效果。完事後,他會用膠捲相機將其拍下以供攜帶——他不相信電子設備。(被黑了等於暴露計劃)
此刻,喬梓浩用筆畫出了一條「根」並寫下:「維晨文化如何壓制其他反對勢力?」而後在「根」的末尾延展出多個「根須」:「一,金錢」「二,強權」「三,對應公司掌控者的弱點」......
喬梓浩打開了手機,看著手機里的資料,喃喃自語道:「但有些答案只有我能知道......」
手機瀏覽器里是陳清焰的個人資料。裡面白紙黑字地寫著:「陳清焰,維晨文化經紀公司旗下藝人。」
「四,替身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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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維晨公司真的有一定量的替身使者的話,也能解釋很多疑點——替身能力的作用是難以估量的。維晨公司有相當的實力,且其旗下有替身使者;這和我側寫的襲擊我的『組織』大同小異。最重要的是剛聯繫過他們旗下的藝人——或者說是替身使者,自己就遇了襲;這真是太巧了不是麼......」
此刻,無數的「根須」匯集在了「維晨公司」四個字上;喬梓浩將其重重圈了出來——
「找到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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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不能帶進去!」
警衛一臉沒好氣地朝面前的少年說道。在他手中,拿著一個鼓鼓的袋子。
「這......那我不用行不行?」少年尷尬地說道。
「不行!」警衛從袋子裡拿出來了一個紫色的棒狀物。「發煙筒?你是怎麼想著帶這個東西來看演唱會的?先不說你準備帶進去了,這東西本身就是個管制用品!」警衛打量了少年一眼。「你這一身西裝看上去知書達理的,連什麼東西不該買、什麼東西不該帶都不知道!滾!」
「好,好的......」少年唯唯諾諾地接過了袋子。與此同時,一個身著海員工作服戴著船長帽的少年經過。「這是我的票。」
「等一下我看——」警衛扭過頭準備檢票,同時穿著西裝的少年趁機把袋子一丟——
「哎呀!」
哐當一聲,袋子裡大大小小的東西叮叮咣咣掉了一地,而少年拼命的撿起。「——你手賤啊你!」警衛一看這一幕,怒從心起對著少年破口大罵。然而在他身後,穿著船長服的少年狠狠地瞪了警衛一眼——又被西裝少年用眼神提醒了一下恢復正常。緊接著迅速地從地上撿了一根發煙筒塞到衣服里,若無其事地入了場。
「你給老子滾!!」西裝少年聽後一邊道歉一邊離開了門口。但沒走幾步,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名進去的少年,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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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倚在體育中心的一間廁所門口旁,假裝若無其事地發呆;實則在仔細回想來的路上同伴告訴自己的安排。「希望你的計劃別搞砸......」等一名身著黑衣的女人路過時,他故意站起身來,跟她蹭了一下。
「看著點路鄉巴佬!別給我身上蹭上灰!這衣服把你賣了你都賠不起!」
少年壓抑著破口大罵或直接給一拳的衝動道了歉。直到她進去了之後,他才鬆開了攥緊的拳頭。
「活該你個馬鈴薯蚜蟲......」他冷笑了一聲看了一眼手指,輕輕用餐巾紙抹掉了上面自己殘留的血跡——他剛剛也把這提前準備好的東西抹到了她的衣服上。接著他進了男廁所,拉開了隔間門,「砰」地一聲關上。
「「漁帆暗涌」!」
霎時間,一名替身出現在他身旁。它身著靛藍色的厚大而寬敞的漁衣,兜帽蓋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部分蒼老的面容——泛著金屬的光澤。手中拿著一根僅齊肩的捕鯨矛,泛著寒光的矛尖在燈光下顯得銳利無比。
燁項洲看了一眼時間,下午4點,44分39秒。
「——「淵洋之底」!」
霎時間,周遭的場景忽的一下變換:壅蔽的隔間轉眼間變為了空曠的海底,並不算太遠的海面透出光照,讓海底顯得蔚藍無比。燁項洲站在海底鬆軟的沙子之上,感受著海水的包裹,可呼吸卻沒有一點不暢。
「......只屬於我的海底。」
他環顧四周,很快就發現了在這海底不尋常的東西:遠處,有一小團紅色的東西。
是他的血。
嚴格意義上,是他剛剛給那名女人抹上的血。
「她在那裡......」
燁項洲拿出了衣服中的發煙筒,接著朝著血滴伸出了手;他的身體就這麼迅速的地飄到了血滴旁邊。
「我記得應該是在左肩上......嗯,差的不多吧!」
燁項洲拔開了發煙筒,將其放到了血滴的旁邊。然後迅速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他看了一眼手錶,下午4點44分44秒。
「時間差不多了......」
忽然,燁項洲周遭的海洋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原先的隔間。唯一不同的是,發煙筒不見了。燁項洲看了一眼手錶,下午4點,44分44秒。
「天打雷劈!還是只有5秒!」
他還沒來得及感慨,忽然整個廁所警鈴大作。「嘿,看來成功了!」燁項洲走出了廁所,看見整個文化中心的人都在火警警報之中被緊急向外疏散。此時剛剛那名黑衣女子提著裙子驚恐的喊道:「有個莫名其妙蹦出來的發煙筒觸發了煙霧報警器!」但她的聲音很快便淹沒在了警報聲,廣播提示聲和人群嘈雜的聲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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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倉市體育中心一下子亂成一片。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警報聲,黑壓壓的人群從入口與出口、一切可以離開場館的門湧出,中間甚至有幾名表演的藝人,丟掉了所有的偶像包袱,在寥寥數名保鏢的簇擁之中夾雜於人群中失態地撤離。誰也沒有注意到,在場館外的一根柱子旁,一名身著西裝的少年氣定神閒地看著這一切。
無數觀眾朝著他身後的方向撤離,唯有他逆著人群看向了無人所視的方向。
撤離的人潮湧來,又在柱子旁分了流;就如同是人群主動離開了場館,同時避開了他,為他留出了空間,去微笑著欣賞著屬於他和他的同伴的舞台——
——「Bra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