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真的在乎謝知嫣，你在憐香惜玉？」雲黎頓覺好笑一聲，「師父，你以前都沒這麼猶豫過。」
要知道她小時候生的玉雪可愛，加上心思活絡，是最討人喜歡的預備役。
局內人都仔細著照顧她，她要什麼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月亮雲衍都會摘給她，這回卻不一樣，雲衍拒絕了她。
拒絕了她乖巧可愛的徒弟。
真是很稀奇的事情。
「她身體不好，以前小時候落了病根，好不容易養到現在，謝家當寶貝珠子照顧著，你敢碰？」雲衍失笑一聲，揉了揉雲黎的腦袋，「你將她照顧的很好。」
謝知嫣紅著臉睡的很是香甜，人蜷縮在一塊兒小小的。
雲衍見此，眼神略微柔和了些。
雲黎就站在身側，能看到自家師父的眼神，這眼神，她想到很小的時候，師父就是用這樣的眼神來看她的，就跟看自己的小崽兒一樣。
莫不是……師父多年未有子嗣，想養個小孩兒玩？
可這小孩兒對他明顯有戀慕之情，養著養著養到自己床上去了，這跟禽獸有什麼區別？
說不準以後還會被雷追著劈。
雲黎扯了扯嘴角，「師父，你去幫我看看回陽鏡。」
聽到回陽鏡，雲衍眉頭緊皺，眼神落到那道古樸的鏡子身上，時隔多年，他再一次見到回陽鏡，只是這一次的回陽鏡，鏡靈已經不是當初那般厲害了。
甚至因為救下雲黎，鏡靈自己受到了反噬，變成了這幅懵懵懂懂的狀態。
「想救沈肆，不一定要用到回陽鏡。」雲衍思索片刻，出聲道。
「你可以和他締結契約，讓他成為你的式靈，他的生命就會得到延續，只不過這輩子都能作為式靈存在。」
俗稱木偶。
這輩子都得留在她身邊，不死不滅，她死他滅。
雲黎愣在原地，她臉上划過幾次痛苦。
雲黎很少會收式靈，作為主人，操控著式靈，是幾乎所有回收者都會做的事。
但她做不到。
他們是有意識的存在，是活生生的。
「我不同意。」雲黎沉聲。
就聽雲衍失笑一聲，他伸手繼續揉了揉雲黎的腦袋，「沈肆不是什麼窮凶極惡的惡靈，他不會作為你的式靈，他也不是死魂靈，他是個有血有肉的人類。」
說這話時，雲衍還不忘解釋道，「他有沒有和你說，他之前也經歷過這些？」
雲衍這次到國外，也順便去找了一個人，那個人是百曉生，知道沈肆的一些事情，那人猶猶豫豫了好久不肯說，最終還是被他要挾了一下，才肯透露一點訊息。
「一是，沈肆是遺漏者，他的命格卻是完完整整的，有人拿了自己的命，去換他的命，二者，他的天賦很強，和你一樣也極有可能是極靈體，可以操控靈器，最後，他的陽壽早就已經盡了，現在的生死簿上有他的名字，他用的是陰壽，而陰壽，在每年地鬼節，就會耗盡，再從鬼門關走上一次，他又能復生。」
說完，雲衍看向自家徒弟，卻發現徒弟面色慘白，緊咬著下唇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沒有和我說過這些。」雲黎渾身冰冷，她本來就是冰冷的，可雲衍說的這些話，卻叫她毛骨悚然。
什麼叫鬼門關走一次？鬼門關真那麼好走嗎？還是說沈肆……這幾百年間，已經經歷了很多次。
這些他都一無所知。
「我做這一切，都是無用功嗎？」雲黎渾身發抖，似乎認清到了這個事實，怪不得沈肆可以極為平靜的說毫不在乎。
雲衍寬慰道，「他去地府，也會容易死的。」
「每年回到地府的魂靈，會有一次殺回人類世界的機會，想必他每年都是這麼殺回來的。」
說起這句話，雲衍眼神流露出一絲精光，「沒想到這小子還挺厲害。」
他是用長輩的口吻說的。
「但這回不一樣，據說e國剛死了一個很厲害的大能，能力出眾，這回鬼門大開，他的族人打算效仿起死回生之術，把他救回來。」
「還有a國，有一個和你師父差一點的……」
「好了夠了。」雲黎板著小臉，她不想繼續聽下去。
「我知道你不想聽。」雲衍低笑一聲，「可你還是在乎他，在乎的不得了。」
「跟你媽一樣。」
說起雲沐然，雲衍眸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悲傷。
雲黎卻滿臉平靜道，「你明知道我不喜歡聽到她……」
「她也不是故意的，她是被逼無奈。」雲衍嘆息一聲。
很快床上的人呢喃一聲，緩緩睜開眸子。
「你的馬子醒了。」她剛出聲。
雲衍已經消失在原地。
「你不想見她？」他微微睜大眸子，識海中回想起雲衍的聲音，「我這回來，不是專門找她的，被她纏上，是很麻煩的事情。」
雲黎好笑，以前雲衍的哪個女人不比謝知嫣麻煩？偏偏這個最不麻煩的，在雲衍看來，是最麻煩的。
真是騙鬼呢。
她起身，走到謝知嫣面前，謝知嫣眼底混沌，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你在路上昏迷了，恰好被我碰見，我把你帶回來了。」
她一臉正經的撒謊。
謝知嫣起身，她看了一眼雲黎，出聲道，「你在撒謊。」
雲黎：「……」
「我明明頭很痛，而且有些片段我還是記得的，我是不是被人綁架了，後面被你帶回來了。所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說這話時，還略帶著些遲疑。
明顯是有些不確信。
雲黎堂而皇之接受了「救命恩人」這個設定。
「對，是我救的你。」
而且這本來就是個事實。
「你好好休息，這裡是沈家，沈家跟你們謝家有所聯繫，你待在這裡，不會有危險的。」
雲黎誘哄道。
她的話帶著一絲輕柔蠱惑力，謝知嫣腦袋昏昏沉沉，想再次昏睡過去。
空氣中一股熟悉的淡烏木的氣息，似有若無勾著她的鼻子，和記憶中那個人一模一樣，只可惜那個人，卻對她很是冷淡，他身邊很多貌美如花的紅顏知己，而自己，卻只是滄海一栗，算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