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身上的戾氣，你應該清楚，非天級回收者，不能應對，你是地級，你師兄也不過是玄級，而你師父，是實打實的天級，但你覺得，我會讓你師父冒險嗎？」
答案是，不會。
天級回收者有多麼難培養，就連雲黎自個兒心裡都清楚，這是一件冒險的事情，她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讓師父冒險。
其實只要她開口，雲衍什麼都會答應，他一向最寵愛雲黎。
雲黎正是因為這份「寵愛」才無所顧慮活了兩百多年，現在要她割捨，拿師父的命去賭，她做不到。
「師父，那就算了吧。」她啞然道，儘管聲音帶著一絲委屈，可想到雲衍照顧了她這麼多年，那股委屈被她打碎了狠狠吞咽到肚子裡。
雲衍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小黎，別哭，還是會有辦法的，師父也沒有那麼菜。」
成晏哼聲，「雲衍，你就歇歇罷，這裡天塌下來我成晏都會頂著。」
雲黎將電話掛斷，她眼鏡紅紅的道，「那就用回陽鏡。」
「回陽鏡？」雲衍得身影突然出現在黃泉之境，呈現出模糊的人影模樣，他正穿著人類世界得朋克服，兩邊美女環伺，盯著幼小得徒弟和身高一米八九的成晏，冷哼一聲，「你把回陽鏡帶回來了？膽子真大，師父竟然都不知道。」
「不是師父你……」
雲黎噎住，只看雲衍臉色陰沉，「什麼叫師父我？師父只是想讓你去看看雲家，沒說讓你帶出來。」
「雲家的事，你都想起來了？」
雲黎點點頭，這是雲衍預料之中的事，他並沒有太意外，反而寬慰道，「既然回陽鏡被你取出來了，就想辦法叫成晏，替你修復，他這個總局也不是當擺設的。」
成晏噎住，一口老血哽在喉嚨里，這是說能修復就能修復的嗎？沒看到這回陽鏡就跟吸血的蟲子一樣，會榨乾靈力的。
「是，師父。」弱弱小小的聲音響起，雲黎難得這麼乖順過，但也就是在雲衍面前才會這樣了。
「師父，你認識雲沐然嗎？」雲黎突然發問，她隱約猜測師父跟雲沐然的關係不一般。
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被擺了一道，雲衍這才發現，小徒弟是那種一點虧都不想吃的性子。
他只得嘆息一聲，「雲沐然是我妹妹，你是我的外甥女。」
原來是這樣，雲黎苦笑一聲，她倒還真以為師父和雲沐然有什麼關係，原來只是兄妹關係，所以她究竟事能為了誰，連她這個女兒都不放過？
「你是不是觸發了回陽鏡的夢境？」
雲衍什麼都知道，他一問雲黎直接點頭，只是她眼角泛著濃濃的紅暈，那本就遮掩的傷口還沒好紮實，就又往外滲透了一點血。
「你見到了什麼？」
雲衍眼底划過一抹不忍，如果他猜的沒有錯的話，那樣的痛苦，雲黎在夢境之中，又再次經歷了一次。
她一直是個很倔強的人，可她活著得時候，也是雲家的掌上明珠，也曾被她的妹妹捧在手心裡過，直到那個人得出現，她徹底迷失了自己，再一次。
「見到了母親，還有師父。」她沙啞著聲音，「師父跟她吵架，吵的不可開交，她哭了，她說對不起。」
想了想，雲黎又添了一句，「我沒有原諒她，永遠都不會。」
「你的確不該原諒她，她是咎由自取。」雲衍嘆息一聲，「成局，將鎖魂丹，交給小黎。」
成晏臉色一沉，「雲衍，你知道鎖魂丹有多珍貴嗎？甚至比這回陽鏡還要寶貴，幾千年就一顆，一顆，我還沒嘗過呢，就要給她。」
「你不是還魂丹都給她了嗎？要給就一起給。」雲衍冷聲。
算是看透成晏的心思，他那點小九九，要是真捨不得給，還魂丹都不會拿出來。
「那都是隨機的獎勵。」
「據我所知，小黎這個品階，是接不到噩夢級別任務的。」雲衍淡淡道。
兩人一來一回，最終成晏退步。
他說不過這對師徒倆，這兩人一看性子都頗為匹配，怪不得都是雲家的人。
雲黎眼珠子滴溜溜亮著，她好像讀懂師父的意思了，成晏是願意幫她，所以才會將還魂丹作為禮物交給她，而沈皎皎，完全就是個意外，是意外到她身邊，任務也遠遠達不到噩夢的級別，她就說，自己為什麼完好無損從幻境裡出來，原來有這個手筆。
一顆白嫩嫩的珠子出現在雲黎掌心，伴隨著成晏恨鐵不成鋼的聲音，「算你們厲害！」
說完，他消失在原地，成晏作為局長也是很忙的，他連掏了兩個寶貝，更是肉疼的很。
師父也並非是一碗水端不平，等成晏一走，他還是訓導道，「答應成晏，做他的助理，替他在人類世界操持業務，小黎你知道該怎麼做？」
雲黎是被成晏一手帶出來的，品性自然不差，關鍵還是，她知道自己得到什麼，就意味著要失去什麼，這是很公平的事情。
所以雲衍一開口，她就已經潛移默化答應成晏的請求了。
「我知道的，師父。」她輕呼一口氣，抱著回陽鏡，離開黃泉之境，她得本體在外面，靈魂飄到黃泉之境，想到回去，只需要眨一眨眼得功夫，但是回陽鏡笨重無比，加上因為它險些耗死自己，回陽鏡牴觸她的靠近，甚至發出低低的哀鳴。
「你看你，都比我親媽更在意我。」
其實早在幾百年前，回陽鏡就曾經因為害死雲黎，深深自責過，時隔多年，又得承擔這樣的痛苦，其實它也挺不容易的吧。
想到已經去世的雲沐然，雲黎淡聲道，「過去都已經回去了。」
這話不像是對回陽鏡說的，更像是對自己說的。
喧鬧得動靜，配上舞台上瘋狂扭動的身影，以及觥籌交錯之間，花紅柳綠，惹的人忍不住眯了眯眸。
雲衍手指輕輕扣在一側，發出一聲接著一聲的叩音。
一聲尖叫打破雲衍的思緒，緊接著無數團黑霧，從舞台四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