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城主府的匯報。」
煙紗城的小城當中,林奇拿著一個玉簡走到了林妤的面前。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面前的林妤,從那天開始,林妤就再也沒有笑過。
不過也是,何止林妤,哪怕是他, 蘇萱,還是薛莉,就算是沒有進入靈藏空間的蘇靈兒和黎箐,這些天的話也漸漸少了很多。
應白夜的消失,真的給他們帶來了一個巨大的打擊。
也許是習慣了見到那副自信飛揚,彷佛算無遺策的模樣, 他的消失, 給所有人的心上蒙上了一層灰。
是的,消失。
雖然他們都知道,最後的結果很大可能會十分殘酷。
但是,就當是自己騙自己,只要沒有找到,一切就還有希望不是嗎?
「說吧。」
聽到林奇的話,林妤沒有任何的反應。
她知道,如果是好消息的話,林奇就不會是這麼澹定的樣子了。
「煙紗城覆蓋範圍,皆無蹤跡。」
林妤點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道。
十天了,她已經聽到這句話不知道多少遍。
這一句句話就彷佛在將她心中的火焰一點一點的撲滅。
「姐……」
林奇聲音有些猶豫。
「繼續找。」
林妤冷聲說道。
「我知道了。」
他搖搖頭,果然,還是這個樣子。
現在這樣,純粹就是林妤在折磨自己。
他不是不能理解林妤的心情,只不過,已經是結果註定的事情,再這麼堅持下去, 也只是枉然, 就和兩年前一樣,無論林妤再怎麼無法相信。
沒了,就是沒了。
活人,不應該把死人一直背在身上,這不是她的罪。
不過,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林奇轉過身。
他現在這麼費力,不還是因為自己的心裡也有著僥倖嗎?
「你為什麼要去碰那個骨棺呢?」
庭院當中,巨大的柳樹之後,蘇萱睜開了閉著的眼睛。
美目中的情緒無喜無悲。
「姐,還是沒有消息。」
林奇的聲音她們聽得一清二楚。
「我再去找。」
蘇萱澹澹回應道。
「姐,歇歇吧。」
蘇靈兒一把拉住了自己姐姐的手腕,眼中閃過濃濃的擔心。
「你已經連著找了七天,再這麼下去,會累垮身子的,讓城主府和天元商會的人去找吧。」
蘇萱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她記得那天晚上,應白夜和她說的話。
「天元商會不可靠,煙紗城城主府更不可靠,我們可以交好,但是絕對不能依賴。」
她不知道應白夜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但是, 既然他那麼說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所以,無論如何,在尋找應白夜的這件事上,她必須要親自去。
至於找不到?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那個有著那麼漂亮笑容的大男孩會就這麼殞命。
他笑起來的樣子就像是上天的寵兒,老天怎麼可能會捨得將他以那麼荒謬的方式滅殺呢?
他一定還活著。
蘇靈兒看到自家姐姐這個樣子,銀牙輕咬。
沒辦法,只能去找了。
真是的,無論什麼時候,他總是能這麼折騰人。
而現在,整個煙紗城當中的幾大勢力都運轉了起來,都在尋找著兩個人的身影。
……
大岐山,是一座地域很廣的山脈。
這處山脈連接著數個城池,山中常年積雪不斷,風雪飛舞。
而在這山脈當中,藏著很多大大小小的村落,這些村落向來是自古聚集,然後逐漸演變成血脈後人,成為了血脈傳承的地方。
只不過,因為深藏大山的緣故,這裡面的村民靈力境界普遍沒有多高就是了。
不過也是,藏於大山,不與外界糾葛,無論是戰鬥搏殺,還是修煉資源,都是貴乏的要死,如此幾代下來,未有強者傳世,這血脈自然就弱了。
「二毛,把東西放下。」
這是一道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
「才不呢?略略略,元姐姐你就承認吧,你學不會縫衣服的,快點和我們應哥哥認輸了吧。」
「應白夜是給了你這小東西什麼好處,讓你這麼幫著說話,你們這是耍賴知道嗎?」
「就算是不耍賴,就這樣子,還不如瞎奶奶繡的好嘞。」
元初念聞言悄悄地打量了一眼面前小孩子手裡的半件衣衫,這個樣子,確實是有些四不像。
不過,她元大小姐,怎麼可能會認輸嘛。
「哼。」
小屁孩子,知道什麼叫做天才的傲氣嗎?
她元初念從小到大就沒有被什麼事情難倒過,一個小小的縫製衣服,她學了這麼多天,還能不成功嗎?
絕不可能。
「其實,我也覺得元姐姐認輸比較好。」
在元初念身邊,一個小女孩怯生生地舉起了手,糯糯地說道。
元初念覺得自己有些牙疼:「小花,你可是和姐姐一邊的誒。」
「可是,可是……」小花說著雙頰紅了起來。「應哥哥長的好好看……」
「……」
這一刻,元初念突然覺得,要不就這麼認輸得了。
某人那張臉,男女通吃,老少皆宜,就這麼十天的時間,像這樣的暴擊她遇到了不下十次了。
要知道,她可是個大美女。
就算是在北蒼大陸年輕一輩當中,也是數一數二的那種。
而就在這個時候,在他們所在的這個農家小院外面,傳來了一陣陣大聲的喧譁。
「應哥哥回來了。」
二毛直接抓著那件縫製了一半的衣服撒開腿就朝著外面跑出去了。
元初念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就看到了身邊一臉掙扎的小花。
大小姐被逗樂了。
「去吧去吧,沒良心的小東西,虧我昨天給你講故事了。」
小花一聽到這個,臉上笑容頓開,再也不猶豫,跟著二毛剛才的方向就要走,不過,小丫頭還算是實誠,在元初念的臉上親了一口,表示自己並不是加入敵方陣營,只是去窺探敵情而已。
元初念看著這一幕,在好笑的同時,目光有些恍忽。
她和應白夜一起落難到現在已經整整十天的時間了,之前在那個山洞的時候,他們遇到的那個男人,叫做「宋阿壯」,是現在他們所在的這個宋家村的一家獵戶,那個山洞是他們宋家村獵戶眾多休息的據點之一,就是為了防止像那天突然襲來的風雪,這才修建而成的。
本來他們一開始的本意就只是想在那個山洞當中等待著風雪過去,然後就離開這裡去和外界匯合。
可是,按照宋阿壯的說法,這段時間,大岐山中的風雪不斷,每一次中間停歇的間隔不會超過一刻鐘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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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大岐山的地形複雜,地域廣闊,一時半會他們根本就不可能出去。
更不要說她和應白夜還都是重病之身,尤其是應白夜那個殘廢,想要帶著他出去簡直就是難如登天的事情。
而就在他們覺得要在這裡停留很久的時候,宋阿壯卻告訴他們,他所居住的宋家村就在這附近,並且十分真摯地邀請他們來村子當中修養身體。
對,非常真摯,真摯到元初念到現在都不敢相信會有那麼純樸的存在。
因為身體的原因,他們就同意了這個請求,趁著風雪停息的間隔,他們很快就到達了這個村落。
本來一開始他們還對自己這突兀的到來有些不好意思,要知道這些隱世的村落是最討厭外人的打擾。
可是,真正來到這裡之後,他們才知道為什麼宋阿壯會是那麼心善的一個人,這座村子當中的人每個人的眼中都是毫不保留的純良與質樸。
這樣的眼神,讓她有些汗顏。
就好像自己的到來,玷污了這片純潔的聖地一般。
後來,在帶著他們介紹完村民之後,他們就被帶著來到了宋阿壯的家裡,因為是獵戶的原因,宋阿壯的家算是村子中比較富裕的住戶。
院子不大,但也不小,留下她和應白夜兩個人倒也不會顯得麻煩。
不算他們兩個,宋阿壯家裡的家人就只有包括剛才那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子的一家四口。
「你不出去看看?」
這個時候,元初念的身邊響起了一個聲音,她一下子就知道來者是誰。
「阿嫂,我和他真的沒關係。」
來的這個少婦是宋阿壯的媳婦,名字什麼的,她從一開始倒也沒有告訴他們,就只是說,喚她「宋阿嫂」就可以了。
這點他們倒也理解,似乎是宋家村的一些傳統村規。
只不過,這位宋阿嫂貌似是有些誤會了她和那個死人的關係,總是在這種時候來上這麼一句。
「真的嗎?」
宋阿嫂揶揄地說道,她可是聽他們當家的說了,山洞當中就只有這女娃娃和應小哥兩個人,
這孤男寡女的,一起落難。
這關係,不用仔細說了吧?
元初念無語地看著她。
被這麼誤會真的很不爽啊,尤其誤會的對象還是那個死人。
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的喧譁聲越來越大,一道惱人的身影就這麼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阿嫂阿嫂,有沒有可以喝的清水,快要渴死了。」
應白夜一頭白髮扎在後面,乾淨利落,身上是一身深色的勁裝,他滿臉笑容,朝著宋阿嫂說道。
「早就給你準備好了。」
宋阿嫂露出會心的笑容,起身朝著原本的屋子走了進去。
「今天獵到了什麼?」
元初念對著他開口問道。
「怎麼,刺探敵情?」
應白夜微微挑眉,揶揄地說道。
「切,誰稀罕,就怕你最後輸了哭鼻子。」
元初念不屑地回應。
「你的作品剛才二毛讓我看了。」
這句話貌似是有些答非所問的意思,但是元初念知道,這死東西想說什麼。
「真漂亮。」
又是嘲諷,她感覺自己都快要麻木了。
「不然我們兩個換一換吧?」
元初念提議道。「我去打獵,你來學縫衣服。」
「才不要。」
應白夜吐出舌頭,做了個鬼臉。
「當初說好了的,後悔是小狗。」
「嘖。」元初念咂咂嘴,她越發覺得當初那個約定就是個坑。
剛來到這裡的時候,他們就聽到了宋阿嫂和宋阿壯兩個人吵架,而吵架的原因是宋阿壯說自己打獵辛苦,而阿嫂不樂意了,說是自己在家處理家務,縫製衣服辛苦。
之後就找來了他們和兩個小鬼頭做裁判。
一開始的時候,他們本來討論的還是哪個比較辛苦這個問題,但是到了後面,爭論的話題卻不知不覺變成了「如果是我,我一定能學會」這樣不知所云的話題轉變。
後來就有了這個挑戰的出現。
挑戰內容如下,就是應白夜去和宋阿壯出村子打獵,然後她來學縫製衣物。
如果能夠在應白夜捕獵到一百隻獵物之前,元初念縫製成功一件普通樣式的衣物,那麼就算是元初念獲勝。
反之亦然。
兩邊各自帶著一個「小跟班」,就開始了這麼長時間的戰鬥對峙。
「之前可是看你是病號才讓著你的,接下來,我必不可能手下留情了。」
元初念咬牙切齒地說道。
「嘿,就當是這樣吧。」
應白夜語氣毫不在意,臉上的笑容讓人覺得欠揍。
不過……
「你當時說的還算數吧?」
元初念開口問道,語氣認真了幾分。
「我從不撒謊。」
應白夜微笑以對,目光坦誠。
元初念抬起眼眸與這雙鎏金色的雙眸對視了一眼。
她相信這句話,這個人,只要說出了約定就一定會踐行,這是她的自信。
既然如此……
「那我就再努力一下吧。」
她嘆了口氣,難受地說道。
她可是天元商會的大小姐誒,學習縫衣服什麼的真的會好嗎?
應白夜看了她一眼,看著她努力學習縫衣服的樣子,不由有所察覺,他是不是應該……
把自己的獵物拿進來刺激她一下。
有壓力,才有動力嘛。
不過想了想,還是做罷了,他怕這姑娘一氣之下把獵物都燒掉。
以他現在的實力,貌似還沒辦法阻止這一暴行的發生。
忍辱負重吧。
至於元初念所說的約定,很簡單,他只說了這麼一句話。
「打敗我,然後我就將你想要的東西給你。」
一句話,足以燃出戰火。
只不過,這樣的說法,還真像是……
看出了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