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楚國·郢都(四千四)
冶鳥高飛,風允騎乘九尾,欲躍上山崖,卻被聽一利箭之聲襲來,不得不落地,難以離去。
利箭之上,內息煌煌,如同火羽,閃爍其光。
而風允視去,就將原是那桀驁小將。
「褒君!」
褒君被綁,頭顱被那小將踩在腳下…
又見,那小將拉弓之餘,手持長戈,欲來擒風允。
「景陽,退下!」那統帥冷哼一聲:「汝非對手。」
那名叫景陽之將,面色一冷,也不上前,暗哼而退,將不滿之意發泄——
「殺光這些鄂兵!」
「諾!」
楚兵持長矛而出,不多時就將這些鄂國這一支甲兵殺光。
而這邊,風允已經無力去注視這些甲兵,此時正在緊盯著楚國統帥。
此人是武道先天,而非依靠氣運推上來的先天之流!
武道…
遊走之武稱之為俠。
守護之武稱之為衛。
勇戰之武稱之為將。
統領之武稱之為帥。
此人是以統戰之武,入的先天,並且非初入先天,其對排兵列陣之術,怕是信手則來。
風允屏息,凝神,騎乘九尾,與之對視。
鋒芒之間…
「嘶!」騰蛇被那武相崩毀。
而也是此時,騰蛇崩毀後的文氣,化作一隻只環繞在武相周圍的冶鳥,成為天上盤旋的冶鳥的陣眼。
束!
共戚策——以小墜大!
那楚國統帥身軀一沉,地面沙土間墜下兩道腳印,整個身子被死死束縛在原地。
也是這時。
漸卦,循序漸進之術!
隨著束縛與頭頂墜入的壓力,楚國統帥逐漸陷入地中。
可風允並沒有緩和,只因那巨大的武相崩緊了拳腳,猛然迸發一股寒冷的水霧之力,冶鳥被一一凍結。
而就聽——「斬!」
長戟襲來,風允拔劍以對,慍怒而決。
「崩!」
長戟斷,龍淵從出一條驟長潛龍,攜帶著風允的文氣,飛騰入寒氣之間。
風澤無神!
風澤之地,風允驅除了一國之民心中的神靈信仰,而禺強,風允隱隱記得,就是一位神靈!
「嘭!」
對面統帥方從風允慍怒而斬,長戟斷裂中晃過神來,拔出配佩劍,卻感覺自己與武相之間,失去了聯繫!
「爾用了何巫邪之術!」
斷去武相,這楚國統領聞所未聞,心中大驚,大怒,而身上的氣勢,卻詭異地越發猛烈起來。
「為何?」
風允只覺怪異。
對面的統帥卻緩過神來,複雜地,深深望著風允,隨即以佩劍而出,速度極快,似乎拋開了枷鎖一般。
「當、當、當!」
風允連連對劍,卻又感這人的武道之力降低不少,似方入先天,一時間竟能以禮劍與九尾狐,糾纏幾分。
「昭陽統帥,可要幫忙……」
那名叫景陽,被統帥呵斥的小將,此時見昭陽拿不下風允,口說幫忙,可眼中卻藏著戲謔。
昭陽…
「結陣·圍!」昭陽不去管景陽,冷麵怒令周圍甲兵。
「諾!」其景陽身後的楚軍,列陣而圍,將風允團團圍住,一股軍勢侵來,壓制向風允。
軍陣,一人短,而多人長也,聚力而攻,如今在一先天統帥的帶領下,讓風允束手束腳。
「刺啦!」風允袖口衣袍被昭陽所刺穿,撕裂,隱隱見血。
統帥……統領之武,此時的昭陽才是真正的行武。
「變陣,擒!」
「喝!」大軍一變,其甲兵長矛以擊九尾的四肢為主,欲卸去九尾之足,讓風允墜地。
「嘶!」九尾痛苦,風允亦驚這變陣之力,環環相扣,目不可解。
如今他所學,大多都是治國安邦之策,少學殺人之術,當初在歸大庭時遇到先天刺客,也是先大禹斷運,斷對方氣運,讓其變回二流,這才殺死了刺客。
在百越時擒拿豹氏,也是帶著大長老與二長老,攜大勢所趨,方才擒下。
此時無人在側,無國運可控,亦無大勢可驅,風允故獨木難支,有智難行。
說到底,他還只是一文人策士,非武戰之人。
唯有……
青枝,祭之以咒鈴
咒鈴,《祝由》之器。
其中風允對禁蠱毒之術,已經達四十一等,已然邁過先天大關。
禁,禁術之意。
畢竟祝由,也稱巫醫。
祝:是為向四方無形之靈,或神靈之力而禱告,借其力而成符咒,以行事。
由:緣由,事出有因。
所以,需有緣由,再向神靈獲得許可,才能行符咒,不然施術者必受神靈之惡。
風允知曉萬物有靈之說,能五行望氣。
此時施展祝由術,事半功倍。
隨即。
一手持龍淵,一手持咒鈴,承於九尾之上,施展——
祝由·禁蠱毒之術!
「叮鈴鈴……」鈴聲輕動。
五行望氣之術,可觀四周五行之氣——四周之中,因為楚國昭陽的武相,冰寒之氣如同汪洋,布滿了天空,以此凍結風允的冶鳥,讓冶鳥一一掉落在地,化作文氣消散。
見如此,風允微微垂眸,行萬物有靈之術——溝通寒氣之靈,協同禁蠱毒之術,於此祈禱,望寒流相助!
「叮鈴鈴…」
鈴聲再動,寒氣之靈卻拒絕相助。
風允微微蹙眉,也是,這寒氣是禺強武相所出,聽令楚國昭陽……
既然如此。
五行運氣之術——五行運氣,既然這些寒氣不停,那就強令寒氣,以成蠱毒!
雖說運氣之術不達先天,但詔令而來的寒氣,此時對付這些楚國甲兵,已然足夠!
「叮鈴鈴!」
冶鳥寒蠱!
其冶鳥高飛,被寒氣所凍,落地之後怦然炸裂,一團團寒氣湧向周圍的甲兵……
「啊!」
「啊!」
慘叫之聲連連,一個個甲兵抱住自己的雙腿,不斷顫抖。
其昭陽所布的軍陣已破!
「冷…冷……」
楚國甲兵的雙腿冰冷僵硬,難以動彈。
「嗷!」也是此時,昭陽斬斷行風澤無神之術的龍淵潛龍,其又可動用武相…
「怎麼回事!」可他突聞驚叫,回首而望,就見一片倒地,抱住雙腿的甲兵。
「統帥,腿,動不了了……」
昭陽驚視風允,咬牙惡聲道:「散陣·退!」
不多時,風允身前,再無站立的甲兵,那些未被凍住雙腿者,也都紛紛而退。
風允見狀,掃過被五花大綁的褒響,微微一嘆,卻是準備後退,離去罷了……
近身去戰,他沒有手段去敵武將之鋒利,唯有退去,再做思量。
至於道天二重的前往楚國之事,等楚國穩定之後,再論,他並不會以上多少層道天來評判自己的智慧。
不見,偉如大巢氏,燧人氏都在一二重道天,他何須為此奔波而深陷囹圄、苦惱之中。
「風君,何人敢傷風君!」
正在風允要離之時,山崖之上,一野獸墜地,砸向昭陽。
「砰!」一聲巨響,昭陽武相將野獸抓在手中,向山崖之上砸去。
而山崖上,一聲熊吼,緊隨著,蠻如巨獸一般的蠻娃御騎巨熊,怒沖而下,手中抱住一巨大樹幹,以作兵器,其身後煙塵滾襲,直殺往昭陽。
「蠻娃,回來!」
煙塵之大,聲如雷霆,蠻娃就這樣沖至昭陽之前。
「咚咚咚!」
昭陽手中的佩劍早已難用,此時直接捨棄,以武相而戰。
蠻娃不過先天一流的武力,此時卻憑藉超乎常人的蠻勁,和昭陽打得虎虎生威。
可風允卻憂心不已,這昭陽明顯是引蠻娃深入。
「蠻娃,撤!」
這次,蠻娃聽見了,但是……
「風君,我感覺拳頭被黏住了,走不了了…」
「風君快走吧,不要管蠻娃!」
風君…
雖說昭陽是楚國人,聽不懂百越的九黎語,可是風君二字卻與周言相近。
「風君?」昭陽視去,直望風允。
他暗道,怪不得此人不過是一文人,卻比之先天武者都難以對付,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風君。
如此,得不顧一切,擒拿歸楚!
風允見昭陽目光,心頭一跳。
又見蠻娃被武相高舉,蠻娃掙扎,可先天與一流如同天塹,此時蠻娃怎麼可能對擋呢,不過是昭陽要觀風允對蠻娃是何種態度罷了。
「風君,楚國昭陽,失禮了!」
昭陽怒喝一聲,就見禺強武相攜帶蠻娃,沖向風允。
風允見此,略有遲疑…
救蠻娃?
難…
先退保自身……
未濟卦…
既濟卦…
冶鳥再起,共戚之策,以攔禺強…
驅使九尾,躲避…
又呼:「統帥欲讓剩餘甲兵,也無雙腿呼!」風允高呵,可那昭陽卻不理。
可!
「嘭!」昭陽身後,在風允詫異的眼中,禺強武相轟然而裂,化作高聳百米的寒氣巨浪,沖涌而來。
風允退卻之速快,可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寒氣所侵……
九尾被瞬息沖毀,化作文氣消失…
風允恍若晝夜輪轉,意志混沌,可這不過是一瞬間的麻木,失去意識…
意志之中,河圖湧向,種道之意庇護!
隨即掙脫這股寒意侵蝕,轉身欲離。
卻見那楚國昭陽,一把擁住風允,勒住腰間……
大力難掙!
而那沖天寒氣再起,全全湧來,將風允與昭陽兩人籠罩其中!
「風君不愧是被楚王也讚嘆的人物,余…呃。」
風允睜眼時,已經仰倒在地,渾身冰寒,又見昭陽嘔血,低首跪地,捂住心口。
風允虛弱,在這夏日之時說話,都口吐白寒霧氣,可將那武相自爆之威。
「昭陽統帥,楚國本是周國子爵,行戰卻粗蠻得很,毫無禮儀。」
昭陽聞言沉默,口角的鮮血低落在風允的胸前,風允腰間猛然一疼,原是兩人血液之中的寒氣相互,此時的寒氣聚回,侵入了腰部。
蠱!
不,更像是無意而為,就像當初歐冶被寒潭之氣侵體,造成了腰間之傷一般。
而這也是契,束縛住風允體內氣的運轉。
「此為禺強大印,風君海涵……我楚國行策,不得有人泄露。」
昭陽強撐起身,他雖為禺強武相之主,但卻不是禺強本人,這寒氣對他的傷害比之風允也不若多少,只不過昭陽尚且能運氣,而風允無法動用。
風允欲行術,可腰間寒氣阻塞玄氣,力量就如同冬日大河,被寒冰所凍,不見流淌……此時他難以施展術法,可稱封印。
「昭陽禮請風君入楚,面見楚君。」
風允閉目,暗查腰間寒氣,以求破解之法。
無法動用玄氣文力,在一群甲兵與兩位先天武者面前,風允如今武道修為不過初入一流,怎是敵首。
但這昭陽自爆武相之術,其以一位先天之士身受重傷而行,又豈是輕易能解。
就見昭陽此時咽下口中湧出的血液,抓起風允抗於肩上,又指了指昏迷的蠻娃和巨熊,呲著紅牙一一下令:「接好風君的馬車,將這倆一併帶往楚國。」
「雙腿不能行的甲兵,由無事的甲兵帶上。」
「景陽,汝帶一隊死士,將褒響帶去揚粵……」
……
「轟隆隆……」
「叮鈴鈴……」
風允的馬車被景陽攔腰斬斷,此時強行拼合,又拖著蠻娃和巨熊,在這山間之道上,扭曲磕絆。
而在前出,風允被昭陽束於馬上,親自在馬旁牽繩。
「入楚了。」
前方,已見楚國迎接之軍,兩軍相匯,明確是自己人後,其將拜在昭陽之前。
昭陽令道:「景陽在後,汝去迎之。」
「諾。」
待軍走離,昭陽又令自己剩餘的甲兵。
「汝等前往軍營自安,那巨熊與風君侍從,一併帶去醫治,不得欺辱。」
「諾!」昭陽之兵中,那些被風允寒蠱所侵之人,風允本就沒有要其性命之想,此時腿腳已經恢復,對於風允畏懼而不敢動,本想從蠻娃身上找回,聽聞昭陽之令,又不敢動蠻娃…
如今,昭陽帶風允前往楚國都——郢都!
一路上,風允都在閉目,內體運氣,以觀五行。
直到這郢都才抬眸注視……
郢都,三水交過,在城外形成巨大寬闊的護城河,遠遠而視,其城牆高嵩,箭塔連綿,其戰僚之口,甲兵林林,那長矛大戈之上,青芒銳利,閃爍冷光。
視之心中生寒,可見楚兵之威懾。
這城牆古老,寬闊不可視其邊,其上青苔水汽,古紋若隱若現,仿佛是古老天神所鑄。
「統帥安!」
過城門,馬蒂踏過厚重入地、寬之十米的紅漆吊橋。
周圍甲兵紛紛向昭陽行禮,對馬上的風允視之不見,也不會攀附昭陽,可見軍隊規整,有條不紊。
風允的目光越發凝重,但不由讚嘆。
「楚國的紅色,耀而不妖,明而不浮,厚重而溫,在別國倒是少見。」
這樣的紅色,在楚國卻四處可見。
其往來國人,其服飾,或者建築之上,都有其紅紋裝飾,可見文化統一,自有根本。
「那是漆紅,也是楚紅。」
入了城,昭陽頭盔之下,冰冷幽深的眼中,閃過那些紅色,聞風允之言,此時總見些許暖意。
「轟隆隆……」
郢都城內,馬車在大街上搌鈴而過……
「嘩啦啦……」
昭陽周圍
舲船在河道中銜尾而行……
風允遠眺,越往最中心之處,觀望,越是能見宮殿巍峨,小市縱橫之態。
阡陌交錯,即使是城中外圍,也多夯土建起的規整築台,其上多筒瓦、板瓦,造就房屋儼然之像。
往來行人,衣裳豪邁,或是趕集,或是友酒,或是衣布……皆有去處,雖尚蠻野,但可見已有繁華之勢。
比之百越或是風允所見的諸國,唯有未曾遭洪的禹越能稍作比擬,其餘諸國,不及一半。
「風君可知我郢都有多少人?」
昭陽突而一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