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著呀?」
趙錯睜開了才合上的眼眸。
他垂眉看去,銀髮妖女的清絕側顏映入眼中,她雙眸緊閉地擰起眉頭。
不知為何,他突然就有一種心曠神怡的困意,長公主是叫他去沐浴而非讓他滾。
「是我吵到你了嗎?天還沒大亮的,再睡一會兒吧~」
小公爺反應過來後靠在她耳邊輕語。
妖女回過神後肯定是要趕他走的。
不過他不聽。
「快走……」
夏妖女有點兒小嫌棄地回過手推著他的臉頰。
「一身汗味,不要到我寢宮來,有什麼話等午後再說。」
她開口之時也還是沒有睜眼,玉手推他的力道也不重,不過話語中的抗拒已經要溢出來了。
趙大將軍這時候能感受到她對自己的耐心,喜潔到只吃素食的她能忍受此時的狀況,想來對他是存了極大的包容。
不過對於得寸必要進尺的大惡人,伯鸞半夏的退讓只會助長他的囂張氣焰,他更進一步地將臉龐埋入了她的燦爛銀髮間。
「我已經睡著了,醒了再和你說正事,晚安。」
他話語未落就已經徹底放鬆地合上了眼睛。
長公主殿下抿了潤澤紅唇,持續不斷的熱息打在她的後頸處,讓她有一種置身溫泉中的慵懶。
她忽然深吸了一口氣,身後湧來的氣息似乎不算難聞,恍然間她意識到自己就連趙賊的汗味似乎也開始接受了。
『我帶他回銜蟬城後還是要儘快動手……』
夏妖女在心中默念。
她相信自己無論在任何時候都能做出理性冷靜的決定。
不過太過自信也是一種不理智的表現,她要儘快才是,趁著趙賊對她失了防備。
「不想吃糕點了……今兒吃肉嗎?」
她這時又聽到耳邊傳來呢喃。
妖女輕吐了一口氣,天藍色的美眸中閃過怒意,不過轉瞬又被她壓了下去。
她有理由懷疑,趙錯根本就是在裝睡,哪有說夢話還動手的?這手往哪放呢!暗喻她的肉太少了嗎。
「我帶他回去倒是也有個麻煩,全夏與我一同住在玥宮,這事兒恐怕是難以瞞過她……」
她被小公爺握住心口處的同時又想到此處。
全夏是她一手帶大的不假,但這傢伙偏生是個天真任性的,不堪大用。
更何況她要對付的兄長,可是侄女兒的親父,她根本就不可能信任妖帝的二公主。
「好在全夏是個笨的,不會懷疑我這個姑母的,到時候再將她制住。」
她心中很快有了方案。
「先睡會兒……」
長公主平靜心湖後也閉上了眼睛。
她之前分明是不困的,但是一落到趙大將軍懷中,睡意立刻就被勾了出來。
與敵國權臣共枕,這放在世人眼中是不可想像的,但是對於如今的她來說卻好像比任何時候都安心。
「好香~」她沉入朦朧混沌中的意識不知過了多久後忽然被喚醒了,「最後一口了。」
一道清朗溫潤之聲在她耳邊響起,熱息撲來,讓她感覺身子暖洋洋的。
「唔。」
真切的溫度印在了伯鸞半夏的白玉臉頰上。
她知道是發生了甚,但是又不想睜眼,好似冷淡地在他懷中翻了個身。
然而她的冷處理起到了反作用,耳珠恍然間陷入了溫熱之中,她高挑纖柔的身子瞬間使不上勁了。
「不要咬了……」長公主殿下眼皮輕顫,但還是沒想睜眼,以打發孩子的語氣輕聲說道,「你先去沐浴。」
趙錯望著望著懷中銀髮美人的清麗容顏,目光總被她略顯柔弱的紅潤薄唇吸引,忍不住吻去。
「我都起來了,你也不准睡了,起床侍候我洗沐吧。」
他又親了下妖女後說出了可惡之語。
「煩~」
長公主不想理他。
「幼狸,你去準備熱水來,要兩隻浴桶。」
她閉著美眸對著還在大殿之外的侍女吩咐了一句。
「一個桶就夠了,你要是不聽我的話,我就欺負你家主人。」
趙王爺對著寢宮外追加了一句,他是完全適應了自己惡客的身份,反客為主只是尋常。
伯鸞半夏輕吐了一口氣,終是睜開了一雙比藍天更藍的豎瞳,神色如常地瞥了眼還抱著自己的小賊。
她沒有說話,自顧自地從他懷中掙脫起身,眸光平和溫潤,似乎並不為他的鬧騰而惱怒,只當作尋常。
「去吧。」長公主殿下雲淡風輕地對著宮外的侍女道,「依趙大將軍的話辦。」
她不會在這種小事上與小公爺爭。
「是!」
幼狸如受驚小鹿般離去。
「不是本將軍說你。」趙錯在她起來後又擺出正色的拿腔拿調說道,「一覺睡到午後才起來也太放肆了!」
妖女沒理他,安之若素地打理起了自己的一頭絢爛銀髮,她完全清楚無恥小賊是想說什麼話。
「我一早來與你商談大事,這眼看一天又過去了,我們還什麼都沒做呢。」
趙錯不滿的說道。
對於自己是想抱著長公主睡覺才過來的主因他是隻字不提。
他嘴上大義凜然,眸光卻還是在打量著身著一襲淡紅色長裙的伯鸞半夏,單薄的料子見她柔美勻稱的身段勾畫得纖毫畢現。
「我們明晚才能到銜蟬城,還有時間,不急。」
長公主殿下輕緩溫和地開口。
對於他的胡攪蠻纏,她也認真地給出回應,讓人挑不出毛病。
小公爺噎住,然後又強行哼了一聲,張手又向她抱去,銀髮美人入懷,他不由得輕舒了一口氣。
「你不是來找我說事的嗎?動嘴就可以了,手要安分。」
妖女心平氣和地說道。
「這二者好像不衝突吧?」
冠王殿下故作疑惑地問道,他又開始用手體會長公主的心跳了,這種手與心的貼近感是他在大賞心身上無法感受到的。
「你昨天半夜到我的果園去做甚?」她忽然明知故問,「我給你準備的晚飯不夠吃嗎。」
「你的那點兒東西確實不夠我填肚子。」
趙錯一語雙關。
他手上明示地輕掐了一下。
伯鸞半夏的細眉頓時擰了起來。
「不過我去園子裡可不是密覓食的,這半個月我們不是吃到了不少好吃野果嗎?我將收集的果核種到王帳中了。」
趙王爺不無得意地說道,他只負責下種就可以了,反正長公主殿下會替他養。
「你實在閒著沒事可以找部經文抄一下。」
她給出了凌厲的評價。
「嗯哼?」
趙大將軍不滿的指尖用力掐她。
夏妖女的白玉容顏頓時染上了紅暈,本就給人纖瘦之感的身子更軟,難經風雨。
她還是被大惡人毫不收斂的作弄惹惱了,抬起藕臂給了他一記肘擊,警告他適可而止。
「殿下,大將軍,熱水已經準備好了……」
可憐小侍女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送進來吧。」
趙賊擅作主張的道。
不過幼狸對他的話是不聽的。
妖女頓了一下後出聲複述了他的話。
「這是殿下的換洗衣物……」長著棕色貓耳的侍女小心地推開宮門,「嗯!」
她看清殿中的情況後,一臉驚怒地抬起手捂住嘴,像是應激的小狸貓一般地豎起了飛機耳。
眸中一幕在她看來是不可饒恕的,可恨的趙王爺竟然堂而皇之地將他們妖庭長公主抱在懷中,手還在……
不過當她眼中凶神惡煞的趙大將軍,將鋒銳目光投來時,她又膽怯地打了個激靈,一時僵在了門口,不知所措~
「好了,你將熱水放下吧,去園子裡挑點兒鮮果生蔬備好。」
妖女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
「遵命……」
幼狸用悲憤的眼神盯了會趙錯後關門退下。
「本將軍的容貌不說傾國傾城,但亦不遠矣,你的小侍女為何總是對我一驚一乍。」
小公爺納悶地對懷裡的長公主問道。
「你要不看下自己在幹嘛?」
她心平氣和地應道。
冠王殿下低頭看了一眼。
伯鸞半夏現在是被他欺負的狀態。
「我這段時日的吃食都是你準備的,作為報答,我也伺候你一會吧。」
趙王爺停頓了一下,然後用好像自己吃虧了似的語氣說道,一襲淺紅長裙的長公主殿下在他眼中別有一番風情。
他話語落下,清絕出塵的銀髮妖女只是瞥了賊人一眼,並未出聲。
趙賊眨眼,手向下垂去,握住了那勾勒出她蜂腰曲線的腰帶。
「你是真不和我客氣呢。」
他動手的同時哼道。
這話好像是在怪妖女不知推辭,真敢讓他侍奉,好話壞話全讓他一個人說了。
長公主的清澈眸光一如既往地毫無波瀾,小公爺也不是第一次扯她腰帶了,更可惡的事也有。
「殿下的肚兜上繡的好像都是清新淡雅的花卉,這是蘭花吧?上一次你穿的是青蓮紋。」
一襲單薄紅裙滑落在地。
趙大將軍一點兒也不忌諱地認真欣賞起了她的小衣。
伯鸞半夏眸光寧和地盯著他,大惡人忽然湊近輕嗅,似是在品鑑花香似的。
「你身上都是我們的味道,我下次送你些花露吧,沐浴的時候用上。」
他說道。
「那我現在還要提早和你道謝了。」
長公主殿下不徐不疾地說道,並不為他的輕薄而動怒,眸光入水。
趙錯要繼續解她衣裳,她這次則不許了,率先邁步走到了浴桶之前。
小公爺跟上,他也不是只會一味咄咄逼人的,有時候緩一步也不錯嘛。
「我還是先給你梳洗頭髮吧。」
他看著泡入桶中的妖女。
「嗯……」
長公主合上美眸應道。
她沒發現自己昨日的煩躁已如雲消霧散。
無論如何她也不會承認喜歡趙大將軍給自己洗頭髮,他指端從頭皮划過的溫熱,總是讓她舒服地眯起美眸。
「我昨天回來之後,立刻用金月符與鄺義對話,他已經被我拿捏了。」
趙錯認真給她打理長發的同時說道。
「你是怎麼對付他的?」
伯鸞半夏接話。
「你說呢。」
小公爺反問。
他想起昨天的事還有點兒心熱莫名。
當時他幾乎是當著鄺義的面欺負巫族王女,雖說他從不接受自己好他人之妻的污名,但那時他險些沒控制住自己。
「那個金月汗國的大公主美艷絕倫,你定是不會放過的,不會是當著她丈夫……」
長公主殿下順理成章地開口。
趙錯可不接受這種污衊。
他捏著妖女的耳朵道。
「不要胡說八道,我只是請她配合我而已,做的事兒還沒我們現在多呢。」
這可是大實話,尤宛給他看得還沒有長公主多呢,怎麼能說他真的不當人。
「是嗎?我竟不知大將軍還有以德報怨之心,這是要將碧玉完歸?」
伯鸞半夏平靜和緩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輕嗤。
「他想得美。」
冠王殿下說出了讓她毫不意外的話。
「那個鄺義害得我們半月淪落,還要我感謝他不成?我才不把他妻子還回去呢。」
趙錯不無賭氣的說道,他差點給那個巫族大將害死,不取其性命已經是他寬宏大量了。
「說得好,非常符合我心中對趙王爺的印象,嗯?」
她才嘲諷了一句就皺起眉頭。
小公爺若無其事地掐了她一下。
這個小心眼的只想自己欺負別人。
「你的頭髮打理得差不多了,我來給你搓背吧,還有你還沒和我說到銜蟬城後的計劃。」
趙大將軍「噗通」入水。
「免了。」
妖女想要躲開他的手。
「不許動,不然我可不能保證不會手滑,別的什麼也可能。」
小公爺說著好似威脅的話語,長公主都不想理他了,這兒不是河,她也跑不了,只能忍了。
「我先與你說一下銜蟬城中的情況吧,我族王庭的繁榮程度比不上大虞項京,所以城中對於各方人物都是有登記監控的,你到了之後要聽我的話,絕不能離開我的視線,若是讓什麼人瞧見你,我那大兄會第一時間知道你的存在。」
伯鸞半夏以沉穩的語氣說道,她帶趙賊進入聖城也是承擔著巨大風險的,好在她也不是孤立無援。
「我入城時還是要向那次進凍河鎮一樣嗎?」
趙錯忽然想到了那天的事。
他的手滑向了那日藏身時咬過的地處。
長公主殿下頓時玉顏泛紅,美眸中流露出了惱色,低聲罵道。
「那兒不用你來!」
「我不嫌棄的。」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