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踏入工部，一陣「叮叮噹噹」鐵器擊打的聲響便傳了過來。
與此同時，還有一股逼人的熱浪。
即便已是深秋，但這裡的溫度，比盛夏還要灼熱，裡面的鐵匠更是僅穿著短褲、背心，露出黑紅色的健壯肌膚。
「爵爺，您怎麼來了？」工部尚書曹寧一看到陳東，立刻迎了上來。
而後，他才看到陳東身後的宇文柔、蕭有容，瞳孔頓時一縮，「臣曹寧拜見皇后娘娘，貴妃娘娘。」
他驚訝不已，不知道兩位娘娘來這裡是為什麼。
「別緊張，貴妃娘娘說你這裡有一位神匠，所以我們特意來看看。」陳東道。
「就是老莫，給您打造火槍的那個。」曹寧恍然道。
他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兒，原來是找人。但這人，陳東先前也認識啊！
「老莫？」陳東愣了一下，「原來他就是神匠，真是人不可貌相。行了，你忙去吧，我去找他。」
曹寧連忙道：「沒事沒事，我正好也要巡視一圈。」
曹寧跟上隊伍，向宇文柔和蕭有容解釋道：「兩位娘娘，那老莫性子古怪，待會兒見到他的時候，還請兩位娘娘忍一忍。」
宇文柔和蕭有容下意識對視了一眼。
性情古怪？
走入製造部，「叮叮噹噹」的聲音更清晰了，眾人能看到一個個鐵匠正在打造鐵器。
那鐵器，正是陳東曾拿出來用過的火槍。
「老莫，老莫。」陳東大聲喊道。
一個身材瘦小乾癟的小老頭，穿著髒兮兮的衣服，正拿著一根槍管在檢查。
聽到陳東的喊聲，他下意識轉過身來，嘴裡還叼著陳東留給他的捲菸。
「你怎麼來了？答應的交貨日子還沒到。」老莫皺著眉頭，眼神不善的看著陳東，「你還帶著兩個女人。」
曹寧臉色一變，立刻喝道：「老莫休要放肆！這是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
「皇后和貴妃又如何？不是女人嗎？」老莫撇了撇嘴，「女人只會影響我們打鐵的速度！」
他抬眼看去，那些鐵匠的眼神一個勁兒的往宇文柔和蕭有容身上瞟，「叮叮噹噹」的敲打聲都慢了。
「看什麼看？想女人了下了值去青樓，誰耽誤了我的事，我把他腦袋擰下來。」老莫沉著臉說道。
那些鐵匠連忙收回視線，繼續打鐵。
宇文柔和蕭有容臉上不禁閃過一絲羞怒。
曹寧連忙說道：「兩位娘娘先去臣那裡喝茶吧。」
宇文柔冷著臉道：「不必了！本宮要看看神匠到底有什麼本事。把香水拿給他。」
李成連忙拿出小瓷瓶，拔出瓶塞，一股淡淡的香味頓時瀰漫而出。
老莫吸了吸鼻子，露出了不屑之色，「脂粉味，上不了台面。」
「你！」宇文柔臉色一沉，正要發怒，卻被陳東攔了下來。
陳東知道老莫眼裡只有奇淫巧技，這種小玩意確實不放在眼裡。
「老莫，現在有個難題需要你幫忙。」陳東道。
老莫眼睛一亮，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說來聽聽。」
「我需要一個噴頭，將裡面的香水吸出來，再以霧氣的方式噴出去。」陳東道。
陳東對老莫比劃著名，現在還沒有塑料，他不知道該怎麼做出來。
「一按一壓，將水變成霧。」老莫喃喃著，陷入了沉思。
他無意識的抽著煙，菸頭燒到了手指都未察覺。
李成低聲問道：「爵爺，這其貌不揚的老頭子，真的行嗎？」
「如果他都不行，應該就沒有人行了。」陳東道。
他眼尖，看到老莫已經把他上次說的火柴做了出來，就放在工作檯上。
他頓時眼睛一亮，借著點菸的功夫，把火柴順進了自己兜里。
「呼」
他呼出一口煙霧，露出了滿意之色，這火柴用著就是比火摺子順手。
「喂，我就做了那一盒。」老莫雖然在思索，卻看到了陳東的小動作，不滿道。
陳東把半盒煙塞給老莫，「你不吃虧。」
老莫巴咂了一下嘴，這才作罷。
「將水化霧的手段，我暫時沒想出來。」老莫道。
宇文柔冷笑道：「神匠，不過如此！」
老莫皺了皺眉，就要懟回去，卻被曹寧死死拉住了胳膊。
深吸了一口氣，老莫緩緩說道：「你說的那東西，是為了將這瓶子裡的香水吸出來，避免直接倒出來浪費。」
陳東讚嘆道：「不錯。」
「我想到了一個代替的法子。」老莫道。
他從工作檯搗鼓了一陣，竟然製作出來了一根簡易的木頭吸管，吸管一端插入瓷瓶，另一端竟然是一個皮塞。
只要擠壓皮塞，再鬆手，壓力就會將瓶子裡的香水吸上來，再次擠壓，香水就能一滴一滴的滴出來。
蕭有容頓時驚呼了一聲，「好厲害！」
李成大喜道：「爵爺，這樣也可以了，只需要兩三滴，就能留香兩三個時辰。」
陳東的注意力卻不在香水上，而是盯著老莫工作檯上的橡膠皮。
「這東西你是從哪來的？」陳東凝神問道。
老莫惋惜道：「從一個海上來的商隊手裡買的，本來看它韌性十足，想要熬製弓弦，可惜，有火槍了。」
陳東剛拿出火槍設計圖的時候，老莫就意識到，這絕對是戰場上的神兵利器。
當成品製作出來後，那簡單的射擊方式，那巨大的威力，都讓老莫心驚不已。
除了造價高昂這一點，其他方面絕對是碾壓長弓。
「說起火槍，現在造了多少了？」陳東問道。
「不足一千。」老莫道。
「曹尚書，把招攬工匠的權力交給老莫，不要擔心銀錢，陛下內庫敞開了讓你們花。」陳東掏出來了一沓銀票，「這是一萬兩，先用著，錢不夠了就去錦衣衛府衙拿錢。」
「工匠三班倒，錢給夠，肉管夠，入冬前我必須見到一萬把火槍！」
「嘶」
「嘶」
曹寧和老莫都是倒吸一口涼氣。
這一千把火槍，他們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現在距離入冬也就剩下一個月，再造九千把，壓力不可謂不大。
「事關北伐，兩位別誤了事。」陳東警醒道。
老莫用力拍了拍胸口，「誤了事，提頭來見！」
曹寧一臉苦澀，如喪考妣。
陳東把老莫所有的橡膠皮存貨都帶走了，除了用來做皮塞外，他還想進行一個實驗。
只可惜，老莫還要監工火槍製造，不然，他是最好的實驗員。
當老莫問起來，陳東要用這橡膠皮做什麼的時候，陳東笑著說了兩個字。
造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