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桌上的碗碟震動,有的放在邊沿,被震得掉落在地上。
屋子內響起尖銳的瓷器破裂聲。
謝九策面無表情的看著地上的碎裂,抬眼視線依舊是冷冷的:「何大人這是著急了?」
「你!」何相如指著謝九策被氣得說不出話。
剛才他還和夫人說起謝九策,誇了不少,這會一來,沒想到這紈絝混勁兒就上來了。
若不是看在他有個騎在自己頭上的謝淵,他絕對不會讓他在何府撒野。
「謝九策,本官不怪你來興師問罪,但本官怪你沒腦子!」何相如低吼,眼圈都氣紅了。
謝九策眉梢一挑,他一點都不怕何相如這麼說他,反正在謝府,包括整個京都也沒人覺得他『有腦子』。
不然京都第一二世祖的名聲是哪裡來的?
他笑了笑索性拉過椅子坐在了桌前,拾著桌上所剩無幾的花生米,在嘴裡扔了一個:「何大人,說實話,我謝九策這輩子沒什麼佩服的人。
您是其中一個,能做到大理寺卿這個位置,多少都是有點能力的。
之前的案子,您一直支持我,我以為您是個什麼為民請願,剛正不阿的人。
如今看,您也是畏懼權貴啊!」
何相如被點中的心事,方才還囂張的氣焰被蓋了下來。
他走到謝九策的面前,從他手中奪下一顆花生米,氣憤地扔在桌上,要知道他這輩子都沒這麼吊兒郎當的說過什么正事兒!
真的是,家底厚的人氣焰足啊!
「謝九策,你真的是象牙塔長大的?
想過沒有,毋女村這個事情,涉及到刑部,會是什麼後果?」
謝九策轉頭看著何相如:「刑部為何叫刑部,是關押犯人的地方。
也是大理寺的覆核刑犯的地方。
現在毋女村的事情和刑部有牽扯,大理寺難道沒有權利過問麼?」
「有!」何相如點頭:「但是,這麼大的事情,快上千人,你知不知道,如果徹查起來整個刑部都會被涉及?」
「那又如何?」
「那刑部尚書和你父親有深交,牽一髮而動全身,你想過是個什麼後果嗎?」何相如定定看著謝九策,質問。
謝九策吃花生米的動作頓住。
何相如以為說動他了,繼續道:「所以這個案子,你、我...最好都壓下來!嗯?」
「不可能!」何相如的話剛說完,謝九策站起身否決。
何相如眼底錯愕,一副看傻子的樣子看著謝九策。
謝九策豈能不知道何相如是個什麼意思。
他謝家,在外人看,可能真的是貴胄勢大。
但,內里只有他清楚。
他家裡所有的銀子,不是父親貪污受賄來的,而是母家做生意帶來的,而且謝淵這個人,外面看得好像是那麼回事兒。
朝中權貴,混得風生水起。
回家還不是照樣聽母親的話。
所以,謝淵是個什麼尿性,他比誰都有清楚。
「看來何大人是不準備徹查毋女村的事情了?」
何相如頷首,一副我不查你能奈我何的樣子,況且該毀掉的東西都沒了,量這個謝家小公子也沒辦法。
誰知,謝九策冷笑一聲,失望地看著何相如,從懷中掏出個竹簡揚了揚!
何相如豈能不認識那是他扔在角落毋女村的花名冊。
「你哪裡來的?」他緊張低吼,快步衝到謝九策面前想奪下。
謝九策微微伸長手臂,何相如蹦了好幾下,竟然連竹簡的角都沒摸到。
「何大人不讓我查沒關係,我想有人會支持我的!」
「你想做什麼?」
何相如緊張。
謝九策把竹簡揣在懷中,一隻手臂阻擋何相如的搶奪:「沒什麼只是進宮面聖而已。
看看皇上會不會放棄他的子民!」
「你瘋了,你...」何相如指著謝九策氣憤的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謝九策走到門口對著何相如微微給拱手:「何大人,我記得當時我入大理寺的時候,您說過,在大理寺當差的職責。
如今我便是遵從這職責罷了!」
「冥頑不靈!」何相如低吼一聲,看著要走出視線的謝九策,道:「快來人把他給我攔住!」
畢竟是何相如自己的地方,任憑謝九策家族是什麼身份,何府的人還是以家主馬首是瞻。
何相如一聲令下,瞬間隱藏在周圍的護院全數涌了出來,圍繞在謝九策身邊,一副警惕的樣子。
謝九策負手轉身看著何相如:「何大人,您真的要如此?」
何相如緩緩從屋內走了出來:「謝九策,本官是念在你我同為大理寺的任職地份上,在給你做最後的規勸!
你若冥頑不靈...」
謝九策笑了,看著何相如的眼中充斥著失望。
「何大人真覺得,就這些酒囊飯袋,就能把我攔住?」
何相如抿口,默不作聲,只見他一揮手,霎時所有的護院都朝謝九策涌。
謝九策見形勢已然如此,也沒必要再費口舌,從懷中掏出摺扇,扇子中機關轉動的同時,一根根如刀鋒一樣的利刃從裡面扭了出來。
同時,他眸色一沉看著周圍的敵人,手中的扇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飛出。
不過是頃刻,所有圍在他身邊的人,躲閃不及的同時,臉上都出現如銀針般大小的傷口。
何相如怔了一下,定定的看著謝九策,他知道謝九策的武功好,但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混不吝的紈絝子弟,竟然有這麼好的伸手。
看來是他低估了。
何相如眸色一沉,緩緩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
劍鋒隨著月光的照耀,晃晃亮亮。
謝九策看看這何相如,捏著扇子的手微微用力,他很意外,何相如會在這個時候,因為這個事情跟他出手。
但事情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無法挽回,他也只能迎面而上。
想著,謝九策手中的逍遙扇微微轉動,方才出現在扇子末梢的銀針被隱藏,出現的是更為鋒利的短刀。
瞬間,圍在謝九策周圍的護院散開,把更多的位置騰給何相如二人,偌大的院子內覆上一層肅殺之氣。
就在二人眼神交匯,手中的武器蓄勢待發的時候。
一道聲音適時地插了進來。
「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