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
謝九策不敢相信,他急急忙忙把紙簍里的廢紙全數都倒出來,拿過裡面幾張大的之後,開始瘋狂地拼湊。
果然,他沒有看錯,這裡面所有的東西都是他稍早之前遞給何相如的。
他顫抖的把自己整理好的一張張破碎宣紙放進攏袖,轉而快速地沖了出去。
此刻外面祁亭已經等了好一會兒,見謝九策沒回來,猶豫間,準備去裡面看看。
驀地,二人就這麼打了個照面。
「謝大人,不過就是取了個扇子,我以為,你在裡面睡著了...」
祁亭準備上前調侃一二,可話說到一半,視線掃過謝九策身後的房間,見地上狼藉一片,心中不免升騰起陣陣疑惑。
還未等他開口,謝九策已經率先說道:「祁郎中,出了點事兒,我可能不能隨你去看住處。
一會兒我讓敦敦帶著你轉轉,如果有看上的,可以讓他代為轉述給我。」
話落,謝九策加快腳步朝大理寺的後院走去。
祁亭站在原地,聽著院子內陣陣馬兒的嘶鳴,緊接著是後門被打開的聲音。
他負手走進房間,從地上拾起一片謝九策未來得及收拾的宣紙,看著上面的一個毋字,眸色一沉,指尖用力把紙捏緊。
...
此刻,何府。
何相如剛回到家中準備用晚膳,坐在他身邊的何夫人殷勤的又是夾菜又是倒酒的。
「聽說,謝大人的小兒子從昭城回來了?」
何相如頷首,何夫人能知道這些事情並不讓人覺得意外,畢竟他們這些人在朝中走,女眷們私下也會相互通氣。
「開始謝大人把自己的兒子放在大理寺,妾身還有點擔心,這紈絝子若是給夫君惹了什麼麻煩,皇上追究下來要如何是好。
如今聽說他昭城的案子辦得深得聖心,覺得之前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何相如接過何夫人遞上來的酒盅,喝了一口後,輕嘆口氣:「開始,我和夫人一樣,都很擔心。
但是他的能力竟然比我想像的厲害,這也算是因禍得福?」
何夫人笑了:「當時六部可沒一個人敢收下這謝九策,只有大人為了巴結謝家鋌而走險,倒是撿到寶了。
若是長此以往,夫君的仕途指日可待!」
「我看未必!」何相如聽著何夫人的奉承,高興也只是那麼一瞬,面色一沉道:「謝九策這個人,初生牛犢不怕虎,尤其在朝中還不懂得什麼叫做圓滑。
我怕的是,他該查的查不該查的也查。」
「怎麼?謝九策今日回來見到了夫君,是說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嗎?」何夫人皺眉,聽著何相如的話心中隱隱覺得不安。
何相如輕嘆一口氣,剛準備往下說,突然從院子內跑進來一名小廝。
「大人,謝大人在外面求見!」
何相如聽到謝九策的名字,眉頭皺起,他來做什麼?不是剛放班,不回家去,來他這裡作甚?
「讓他進來吧!」
何相如想了一下,處理完公事,在家中他壓根不想提大理寺的事情,可畢竟謝九策上面有個謝淵,他得罪不得。
小廝一聽,頷首見跑了出去。
何夫人見狀,想著謝九策來應該是為了公事兒,讓下人上了一副新碗筷之後,轉而帶著丫鬟起身離開了客堂。
謝九策從外面走進何府的時候,何相如就坐在一桌飯菜前等著他。
「九策,來了,坐吧,吃點東西?」何相如也看到了謝九策,示意他坐在自己身邊。
謝九策是來興師問罪的,自然是沒什麼好心情能安穩地坐在位置上吃肉喝酒。
他想了一下,先是拱手作揖,算是把禮數做全了,之後他從攏袖中掏出被何相如撕碎的卷宗冷冷放在了桌上。
何相如本來在吃麵前的花生米,被謝九策這個舉動弄得怔了一下,低頭一看,面色冷沉:「本官當你是上門寒暄的,沒想到是興師問罪的?」
謝九策哽咽了一下,脫口而出的話,被生生咽了回去,換上一句:「大人,您之前給我說,毋女村這個案子您會徹查清楚。
如今,這些您不準備給個解釋嗎?」
何相如深吸一口氣,隨手拿過一邊的酒壺,當著謝九策的面把所有的酒都倒在了面前的宣紙上。
瞬間,宣紙被酒水侵染,上面所有的字跡化成一汪暗色的墨汁,順著清酒淌了下來。
謝九策一怔,詫異的看著何相如,若是方才他還能隱忍,這會那藏在血液里的混不吝的勁兒上來,衝到的何相如的面前把他手中的酒壺奪下後,用力摔在了地上。
「謝九策,你做什麼?」何相如本來剛才也在隱忍,現在被個晚輩這般,一排桌站起身氣憤地看著他。
謝九策也不含糊,指著已經被酒泡得再也沒辦法恢復的紙張道:「下官剛才問了何大人。
您之前說會去刑部徹查毋女村的事情,為何,下官前腳離開,您後腳就把這些東西撕了?」
何相如冷笑,一雙微微發黃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謝九策:「謝九策,我是看在你父親的份上,才給你一點薄面。
讓你不要距離真相這麼近,誰知道,你竟然返回去搜查本官的書房?
到底是你質問本官還是本官先質問你?」
謝九策微微挺直胸膛看著何相如道:「之前還不知道何大人是個什麼樣子。
現在知道了,心裡扭曲的人把別人看得都是扭曲的!」
「謝九策,你什麼意思!」何相如氣憤。
謝九策冷嘲:「下官不過是把隨身的東西落在了您的地方,回去取了一趟。
沒想到就被您說得這麼不堪?」
何相如沒想到會這樣,眼神微微閃躲:「不錯,毋女村的東西是本官撕的!」
「為什麼?」謝九策不理解了:「毋女村雖然在大宴無足輕重,但是只要的是大宴的百姓,就理應受到天子的庇佑!
現在全村上下盡數女子死的死,消失的消失,整個村莊眼瞅著要消失在大宴的輿圖。
何大人,咱們是給百姓辦事兒,毋女村也是大宴的百姓,這個事情怎麼就能這麼糊塗的過去?
該不會?這個案子和您也有關係吧!」
「你說什麼?」何相如怔了一下,氣憤地一拳打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