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慧的屍體被放在了停屍房。
偌大房間內,塞了三具屍體,之前還空蕩蕩,儼然現在有『人』滿為患的架勢。
因為之前楊慧的屍體外觀已經被檢查過的關係。
祁亭這會利落地展開放在一邊的牛皮包,拿出裡面的解剖刀開解剖臟器。
韋閒站在他的對面,一邊給他幫忙,一邊給他擦拭額頭的汗漬。
楊慧是剛死,屍體上的溫度沒有盡散,加之身體柔軟好解剖,沒一會兒,五臟六腑就被拿了出來。
韋閒拿著個瓷盤子站在一邊,祁亭把解剖出來的臟器一個個地放在裡面。
之後,他開始逐一檢查。
「死者的心、肝、脾、肺都沒有問題。」祁亭檢查完,得出答案。
「那就是沒中毒了,胃能查出什麼嗎?」韋閒詢問祁亭。
祁亭回答:「有時候,人死或者發癲不一定是中毒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他說完,一刀劃開了楊慧的胃。
楊慧晚上應該還沒進食,裡面除了一些胃酸等物質,基本上空無一物。
「好像沒什麼。」韋閒大抵看了一眼,沒發現什麼值得人懷疑的地方。
祁亭搖搖頭,拿著胃走到了燭台邊上。
當明亮的燭火照亮他手裡的東西後,胃壁上一個個極為細小的顆粒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這是什麼?」韋閒也看到了,忍不住好奇的問。
祁亭面色一沉,隨手從牛皮包里翻出個小鑷子把上面的顆粒挨個取下,沒一會兒,小小的碟子內,竟然有拇指大小的細小顆粒攢成的團。
他先是放在鼻尖輕嗅了一下,沉吟間,走到水盆邊上,用清水把小顆粒洗了個乾淨。
當顆粒上的粘稠物質被沖刷掉,祁亭終於看清楚了小顆粒是什麼:「花籽!?」
「花籽?師傅...這東西怎麼會出現在楊慧的胃裡?」韋閒一聽是這個結果,忍不住詢問:「有什麼用嗎?」
祁亭笑了,把花籽放在了物證柜子內:「別看這東西這么小,吃多了可是會要人命,因為它叫曼陀羅花籽。」
韋閒聽到這,倒吸一口涼氣。
他雖然不懂醫術,但是跟著祁亭這個麼久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這曼陀羅有麻痹神經的作用,不管是香氣還是食用,多了就會讓人產生幻覺。
同樣,曼陀羅花籽也有這樣的功效,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是這東西怎麼會出現在楊慧的體內?」
祁亭不懂了,他心裡清楚,曼陀羅花籽不頂飽,而且價格高,怎麼著都不會出現在一個女囚的肚子裡吧?
想著,他恍然回憶起楊慧被帶走的時候的場景,好像董青書一副緊張的神情,急於要掩飾什麼的樣子。
難道...
祁亭心中咯噔一下,快步走回到楊慧的身邊,緩緩捧起她搖搖欲墜的頭顱,開始檢查她的唇周。
可看了半天,楊慧的嘴唇都被鮮血沾染,壓根就看不清。
「去找溫水!」
祁亭吩咐。
韋閒頷首,衝出去沒一會就找了一壺溫水來。
祁亭打濕帕子,把楊慧的唇周擦乾淨。
赫然,他發現楊慧的嘴角有個細微的小口子,看樣子傷口是已經有一段時間,血早都不再流淌。
「這個是生前傷...」
韋閒聞言,也上前查看:「怎麼會有這個情況,她嘴好像也不干啊!」
祁亭笑了,冷不丁拋出一句話:「如果不是嘴幹才裂口的,而是被人撕爛的呢?」
「什麼!?」韋閒瞪大雙眼。
祁亭冷笑:「所以,什麼自殺,我懷疑楊慧是他殺!」
「啊!難道是...」韋閒欲言又止,對於鬼神他是不信的,但是從來昭城開始,到現在魏子安這個案子極為詭異,很難讓人不往這個方面想。
「謝大人呢?什麼時候回來?」
祁亭想起謝九策之前跟他說要徹查魏子安和刑獄官的關係,顯然這會已經天黑,大抵也沒什麼可查的了。
楊慧的死蹊蹺的很,他心中藏著一些猜測,要當面給他說。
「謝大人可能一時半會兒沒辦法回來。」
「為何?」
祁亭不懂了。
韋閒嘆口氣,把剛才謝九策給他安排的事情全數說給了出來。
...
此刻,萬福樓。
謝九策已經有三分醉意了,對面的董青書還在不停地敬酒。
而坐在一邊的董若憐,則在父親的示意下,可勁個謝九策倒酒。
「停!」謝九策伸手按住了酒盅。
他雖好酒,但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更何況這段時間在跟著魏子安的案子,若是因為喝酒耽擱了事情,算誰的?
「謝大人再來一杯無傷大雅。」董青書繼續勸著。
謝九策擺手:「不了,其實我今日來並非是要和董大人喝酒的。」
董青書怔住,見謝九策把視線放在了董若憐的身上,以為是他那點心思得逞了,正準備給董若憐更多的眼神,示意她貼上去。
董若憐也含羞一笑,看著謝九策身體微微傾靠,想來個投懷送抱。
誰知,謝九策突然站起身,避開了董若憐的示好,拱手道:「有件事情本想著直接問董姑娘有些唐突。
但過了這頓飯也算是有些熟識。
我初來乍到昭城,算算破案的日子,回去之後便是府中娘親的生辰,方才聞了小姐身上的香味極為典雅,敢問,這是什麼調和而成的。」
「什麼?」董若憐怎麼都沒想到,陪了謝九策半天,人家其實對自己不感興趣,只是對身上的味道感興趣,想買回去送自己的母親,嘴角抽搐,一臉的詫異。
謝九策豈能沒看出的董若憐的尷尬,正準備繼續詢問。
突然廂房門被打開,店小二走了進來。
他一看到謝九策,連忙把懷裡的信函掏出遞了上去。
「給我的?」謝九策不解。
店小二頷首,指了指窗戶外面:「謝大人,樓下有個自稱是郎中的人讓小的把這個信件交給您。」
「好!」謝九策接過,帶著疑惑打開。
他不懂了,他來萬福樓的事情韋閒是知道的,若是祁亭有什麼事情找他,直接上來說就是了。
寫信?
這是搞的哪一出。
直到他看到信件上的內容,既驚恐,又是恍然。
只見上面寫著:那女囚自刎而死,兇手另有他人,和魏子安案子並非一人所為,小心身邊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