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姑獲鳥(38)

  祁亭搖頭:「實不相瞞,我並不覺得,夫人需要被做成傀儡。

  因為傀儡這個東西只有南蠻人用,而在大宴,是被明令禁止的。

  甚至因為大宴早年被南蠻侵犯,有些被俘虜的大宴人被人活活做成過傀儡,所以皇上還分外討厭這個東西。」

  「那...」孫氏欲言又止。

  祁亭說道:「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

  泡骨在南蠻算是做傀儡的一個過程而已,但是放在夫人身上,就是殺害你的利器。

  死亡過程異常痛苦。」

  孫氏倒吸一口涼氣。

  祁亭繼續道:「開始你身體上的水,會慢慢集聚在身體內,充盈起你的五臟六腑,之後水越來越多,肉會被水泡得慢慢從體內潰爛,你會越來越痛苦。

  最後等你死的時候,你的臟器已經和體內的水融為一體,我需要這一根針...」

  他說著,從袖口掏出一根金針看著:「扎破你的皮膚,隨著你體內的肉血流出,你僅存在世上的是一副軟骨和一個被撐得已經無法分辨的皮囊!」

  「啊!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明顯孫氏已經被嚇到了。

  祁亭收回金針眸色一厲,拿起放在桌上的藥瓶子道:「我剛才放在這裡的東西,是給夫人用的,這個藥可以幫你正常排掉體內的血水。

  隨著你身體的浮腫消失,再把埋在你骨頭裡的蠱逼出來,你所謂的病就會痊癒。」

  「真的?」孫氏激動起來,伸手想拿祁亭手中的瓶子。

  祁亭眼疾手快把瓶子微微舉高。

  孫氏見撲空了,激動地低吼出聲:「給我,把它給我。」

  祁亭看著素紗內激動的女子,想起之前謝九策還說孫氏是如何溫婉之人,看來人在生死面前,早都不顧及什麼形象和教養了。

  「夫人,你可知道,我是誰?」

  孫氏怔了一下,隔著素紗定定看著外面的男人。

  儘管有些朦朧,但是她還是能感覺到祁亭身上那股清冷的氣質。

  「你什麼意思?」

  孫氏不解。

  祁亭笑了:「最近宮府發生的案子,夫人雖然足不出戶,但是多少也是聽人說了吧?」

  孫氏哽咽:「那又如何...你不過是個郎中...」

  「非也,我是個仵作!」

  「什麼?」孫氏詫異,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祁亭並不打算隱瞞身份,把大理寺的腰牌掏出來呈在了孫氏的面前,在他看來,不管是郎中還是仵作,就是個討生計的行當,一個是給活人看病,一個是給死人『看病』,高低貴賤其實看的是自己的良心。

  「你竟然真的是個仵作?」孫氏掩嘴。

  「所以,夫人現在是什麼感覺?自己的病竟然要被一個仵作看好了?」

  「呵呵...」祁亭的話落下,孫氏笑了:「祁郎中不...應該叫您祁仵作,您這話放在幾年前,或許妾身真覺得,您的身份不配給妾身瞧病。

  畢竟我再如何的溫婉端莊受到教化的影響難免覺得人要分高低貴賤。

  可現在,自己都是半隻腳入了棺材的人,又有什麼資格嫌棄別人?」

  祁亭揚眉,見孫氏一副看破生死的樣子,笑了:「難得夫人有這樣的覺悟,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說了。

  既然我是仵作,而你也聽說了這幾日宮府的事情,應該清楚,大理寺已經決定接手這個案子。

  所以,我來這裡,主要是為了徹查慕娘子的案子。」

  孫氏哽咽了一下,視線越過祁亭看著外面站著的強哥兒。

  「夫人放心,到目前為止,強哥兒還不知道慕娘子已經被人扒皮抽筋慘死宮府,所以他聽說慕娘子之前的病是我看好的,才願意帶我來這裡看你。

  可見他孝心赤誠。」

  孫氏聽完祁亭說著,凝著不遠處的強哥兒,片刻問:「祁仵作,來給我看病是有條件的吧?這個東西,不會簡簡單單的交給我對嗎?」

  她視線上移,渴求地看著祁亭手中的瓶子。

  祁亭沒有任何的猶豫,把瓶子放在了孫氏的面前:「行醫者本就是懸壺濟世,不圖回報的,這個藥就算是寧安城的路人,我也會給。

  所以,夫人剛才的想法,是錯的。」

  「那你為何...」孫氏有些激動,明明她剛才要去拿藥,他都是躲避的。

  祁亭繼續道:「但是,我還有一個職責就是,我是大理寺的人,這個案子既然大理寺接了,那它就必須破。

  可,我看夫人並沒有準備把府里的一切都告訴我,所以...我才用了這不入流的手段。

  沒辦法,夫人想活,我也想交差。」

  「呵呵!」孫氏看著祁亭的臉,她怎麼都沒想到,這床前看似一副與世無爭的清高男人,竟然是個內心腹黑把暗戳戳的人情往來說得像是正義凌然一樣。

  作為郎中他是要救她,但是作為大理寺的仵作,她若是不說,這藥就不一定有。

  「你想交換什麼?」孫氏詢問。

  祁亭知道她是妥協了,果然宮府不像是表面那麼的簡單。

  深情的丈夫?見義勇為,不計較得失的小三?畢恭畢敬聽話的管家?又或者是躺在對面一副與世無爭的大夫人?

  「夫人應該是清楚你身上的毒是誰下的吧?」祁亭詢問。

  孫氏頷首:「自然。」

  祁亭笑了:「這是第一個條件!」

  孫氏抬眼定定看著祁亭:「你別過分。」

  「我過分又如何呢?別忘了夫人還有一雙兒女呢!如果這個案子徹查清楚,對誰不好呢?」祁亭臉上依舊帶著笑容,只是那笑容根本不達眼底。

  孫氏深吸一口氣:「那第二個呢?」

  祁亭繼續道:「你的夫君宮岩,還有住在你院子對面的妾室卓氏,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呵呵!」孫氏聽完祁亭的話,笑聲更加的大了一些,就連站在門口的強哥兒都被驚動了。

  他詫異地看著屋子內。

  孫氏深吸一口氣,拿過桌上的小瓶子,倒出一顆藥丸放在嘴裡:「好,成交。

  你想知道的,甚至你不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方,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孫氏捏緊手中的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