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陸奧葵秋離開,冷泉真一彥拿起荒村拓也泡的茶,細細得品嘗。
「味道不錯…不愧是荒村君啊…」
時間一分一秒得過去,直到他把一整壺茶徹底喝完。
甩了甩寬大的羽織跨袖擺,冷泉真一彥慢慢得從地板上爬起來,歪歪斜斜得走出了後庭,好像喝醉了一般。
茶室里,冷泉敏之也在喝著茶,只是臉上看不到任何一點享受的表情。
嘩啦!
門突然被推開。
冷泉真一彥仰著頭邁著大步子走了進來。
冷泉敏之放下茶杯,抬起頭看著他,「真一彥,我記得我在你很小的時候就告訴過你,進門之前要先敲門。」
「父親,原來您也在喝茶啊。」冷泉真一彥沒有正面回應他的話,只是自顧自得在他旁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眯著眼睛喝了一口。
不過很快他便一口將茶水吐回到了茶杯里,隨後對著冷泉敏之搖了搖頭,「父親,您可真沒有口福。」
冷泉敏之眉頭緊蹙,「什麼意思?」
把茶杯放回茶桌,冷泉真一彥扯著皮嘴皮子笑了起來,神情之中儘是譏諷,「荒村君來了。」
「什麼?」冷泉敏之瞪大了雙眼。
「他過來,給我、真央美還有葵秋泡了一壺茶。」
「你剛才說什麼?荒村拓也來了?」
「您別急,聽我說完。」冷泉真一彥拍了拍冷泉敏之緊握的拳頭,看似安撫,實則是在嘲諷,「您不知道,荒村君泡的茶真的很好喝,我覺得比京都那些茶藝世家泡出來的都要好喝了…」
「當然,跟您比起來結果也是一樣,比您真的高了不知道多少個檔次。」
「您沒能喝到,真的非常可惜呢…」
冷泉敏之強壓著內心的怒火,咬牙切齒得問道:「他現在在哪裡?」
「您說的是誰?荒村君嗎?他的話…」冷泉真一彥伸出食指,指了指東京的方向,「他已經走了,應該是回東京了,就在剛才。」
聽到荒村拓也已經離開,冷泉敏之不禁鬆了口氣,眉頭也鬆了下來,「真央美呢?她還是不願意說話嗎?」
「真央美啊…她剛才說了很多話。」
「很多話?」
「沒錯,跟荒村君說了很多話。」
冷泉敏之聞言,眉毛又擠在了一起,「她現在在哪裡?」
冷泉真一彥的手指又指著東京的方向,「應該也去東京了,我讓荒村君帶她離開了。」
「什麼!?」冷泉敏之砰的一聲拍了一下茶桌,把上面的茶杯都給拍得倒了下去。
滾燙的茶水順著杯口流到他的手臂上,將皮膚燙得又紅又腫。
「你知道你幹了什麼嗎!」冷泉敏之一把抓住冷泉真一彥的衣領,「你在做之前有沒有想過冷泉家!中御門家要是因為這件事丟了顏面,一定會對冷泉家進行報復的!」
說罷,他抬起拳頭猛得砸向了對方。
嘭!
冷泉真一彥被打倒在地。
他抹掉嘴角滲出來的血漬,眼神冰冷得看著父親,「我不在乎中御門家會不會報復冷泉家,我只知道我的妹妹不能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人。」
嘭!
冷泉敏之又給他來了一拳。
「你是冷泉家的繼承人!下一任家主!你需要做的是對冷泉家負責!而不是去做這種會傷害家族利益的事!」
嘭!
又是一拳。
連續打了三拳,冷泉敏之也有些力竭了。
他喘著粗氣,急忙得打開手機,「不行…我要馬上叫人把他們攔住…絕對不能讓真央美離開京都…」
嘭!
一陣衝擊正中他的左臉,讓他摔倒在地,手機也掉到了地上。
冷泉真一彥收起拳頭,彎下腰撿起手機,狠狠往地上一砸,然後又撿起來,丟進了裝滿了熱水的水壺裡。
冷泉敏之伸手摸了摸剛才被打的地方,眼睛裡面充斥著不可思議。
脫下身上的羽織跨,冷泉真一彥背靠牆壁,摸出一根香菸,叼在嘴裡點燃,狠狠得吸了一口,「我告訴您,咳咳…今天誰也別想攔住他們…」
「混蛋…不孝子…」冷泉敏之艱難得從地上爬起來,對他怒目而視,「你居然敢對父親動手…我今晚要舉行家族會議…免掉你家族繼承人的…」
嘭!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冷泉真一彥又給他來了一拳。
冷泉敏之梅開二度,又滾回到了地上。
這回他更加憤怒了,原本還算英俊的臉被他憋得黝黑。
他伸出氣得發抖的手指,指著冷泉真一彥,「我不但要免掉你家族繼承人的身份…還要把你從冷泉家除名…」
嘭!
這次他的話雖然說完了,但是還是沒能躲開冷泉真一彥的拳頭。
「咳咳…」冷泉真一彥咳嗽了兩聲,把嘴裡抽到一半的煙隨手丟進了冷泉敏之的茶杯里,「您打了我三拳,我還您三拳,扯平了。」
冷泉敏之坐在地上,表情出奇的憤慨。
「你給我滾…」
可冷泉真一彥連理都不理他,徑直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子,彎下腰與他平視,「父親,您免不掉我家族繼承人的身份的,也更加沒有辦法把我從冷泉家除名。」
冷泉敏之臉色驟然一變,臉上的憤怒也消去了一大半。
「實話告訴您吧。」冷泉真一彥從身上抽出一塊白絲巾,遞給他,「家族裡的那些家臣對於您想要把真央美拉去和中御門家聯姻的做法很不滿,只是礙於您家主的身份一直沒有出言反對,我不久前找他們談過了,他們會全力支持我破壞兩家的聯姻。」
冷泉家的家臣大部分都是冷泉真一彥祖父當年留下來的,對於冷泉敏之並沒有多麼忠心,而且他們也是看著他和冷泉真央美長大的,幾乎是等於把他們兩兄妹當成了孫子孫女在看待,自己的孫女要被拉去聯姻,他們就算沒有明著反對,內心也都是很不高興的。
「當初您讓我跟美繪聯姻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心存不滿了,這次真央美的事情他們雖然不會出手幫忙,但是相對的,也不會執行您下達的關於此事的命令。」
冷泉敏之沉默了一會兒,接過白絲巾,擦去嘴角的血,然後重重得嘆了口氣。
「唉…」
他被架空了…
從十幾年前就開始掌權的他沒想到最後會被家臣們架空。
一瞬間,他好像老了很多。
沉默了良久,他問道:「治弘呢?他怎麼說的?」
陸奧治弘,陸奧葵秋的父親,冷泉家為數不多完全屬於他的家臣,也是他最信任的家臣。
「治弘叔叔…」冷泉真一彥頓了頓,說道:「他說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會嚴格遵守您的命令。」
「我知道…」冷泉敏之丟掉絲巾,雙手撐著地板,爬了起來,「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冷泉真一彥恢復成了乖兒子的形態,一步步往後退,輕輕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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