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陸錦年眼睛睜大,忙爬起來,掀開帳簾,帶著高豐走出來,就見遠處白茫茫的雪域平原上,匈奴人黑壓壓一片,策馬朝此而來。
有的拿著彎刀,有的手持弩箭,隨意射殺一些大夏甲士……
「糟了,禍事了!」
陸邵騎在馬背,見此情景,痛心疾首,然後環顧四周怒吼道:
「快,隨我一同前去迎敵,給殿下爭取撤退的時間!!」
說完!
陸邵讓甲士們紛紛上馬,朝匈奴騎兵衝殺而去。
可甲士們早已疲憊不堪,哪裡是匈奴人的對手。
在嘶叫和慘嚎聲中,他們相繼倒在血泊中,這一刻,前來護送糧草的大夏甲兵,早已潰不成軍。
屍體遍地,情景慘烈。
簡直就是人間煉獄!
這一刻。
陸錦年知道,闖下彌天大禍了!!
這還是陸錦年第一次瞧見活生生的人,眨眼間死在自己是視線中,半張嘴巴,眼睛睜大,呆立在帳前。
陸錦年早已沒了剛才的得意。
「太子殿下,快走!!」
甲士頭目喊道,帶著一些人,圍攏在大帳前,高吼道:「陸將軍有令,都護送殿下離開!!」
可面對匈奴兵,士氣渙散、更是早已低迷到冰點。
哪裡還能招架的住!
有的保護陸錦年的甲士,驚慌說家中還有妻兒老母,不能死在這裡。
說著,正要不管不顧,騎馬逃走……
咻!
一根羽箭,呼嘯而至!
霎時。
貫穿了這名甲士的喉嚨!
甲士砰的一聲,倒在雪地,鮮血頓時染紅了積雪。
頓時。
甲士們有的哭,有的驚叫。
唯獨陸錦年呆住,沉默不語。
高豐嚇得瑟瑟發抖,朝遠處看了一眼,忙湊過來驚慌道:
「殿下,咱們怕是來不及走了!」
陸錦年抬眸瞧去,就見無數的匈奴騎兵,有的吹口哨,有的刀尖上挑著人頭,他們興奮地縱馬,朝此圍攏過來……
這一幕。
也被正和匈奴兵廝殺的陸邵瞧見,有人道:「將軍啊,糟了,咱們太子殿下估計要被擄了。」
唰!
陸邵瞧著周圍死傷的弟兄,他們可都是有家的兒郎,不能再白白送死了。
霎時!
陸邵眼中噙淚,又見還有匈奴兵前赴後繼殺來,只能憤怒高吼一聲:「弟兄們撤,快撤。能撤多少算多少!!」
陸邵跟陸風很久了。
他很了解陸風!
雖然陸錦年是陸風的親骨肉,可若是陸風在此,遇到這種情況,肯定也會丟下已經被俘虜的陸錦年,帶著弟兄們一起後撤的……
大帳前!
瞧見陸邵騎馬,帶一些騎兵朝南面而去,陸錦年絕望了,難道兄長他不管我了?
而陸錦年已經被匈奴兵包圍,身邊一些拿刀的夏軍甲士,都瑟瑟發抖,驚恐地望著周圍得意的匈奴兵們。
頭戴氈帽,身穿羊皮袍子,一臉絡腮鬍子的匈奴兵頭目,騎在馬背,朝被諸人保護的陸錦年盯著,然後道:
「全部帶走!!」
下一刻!
早已嚇傻的陸錦年身邊,大夏甲士惱怒道:「生做大夏人,死亦做鬼雄!」
說完,一抹脖子,倒在陸錦年身邊。
「休擄我們大夏太子!我跟你們拼了!!」甲士持刀上前…
還沒如何,就被匈奴人亂刀砍死!
陸錦年眼睜睜地瞧著,嚇得心裡狂跳,呼吸急促起來。
很快!
陸錦年身邊的大夏甲士們,都是匈奴兵控制。
而陸錦年,也被面無表情的兩個匈奴兵架著朝前走,腦中浮現出,那天雨夜,父皇陸景生讓御林軍這樣帶自己去坤寧宮的情景。
那會,父皇還告誡自己,遇見匈奴人不要傲,否則匈奴兵就會這樣對待自己…
真是,悔不該不聽父皇陸景生的話。
他身後的高豐忙道:「我們太子殿下,是來給你們送糧食的,你們不能這麼對待我們……」
還沒說完!
就被匈奴頭目截斷話。
「屁話!我們明明見你們太子,帶領甲士在我們這喊殺。是你們想借送糧之機,侵略我們吧?
而且,這些糧食,包括你們太子,都是我們的戰利品!!」
匈奴頭目說完,哼笑一聲:「統統帶走,我們匈奴可汗,肯定會大賞咱們的!!」
「嘿嘿,是!!」匈奴人都高興不已。
若說匈奴的最高的統治者,便是匈奴頭目口中的匈奴可汗。
陸錦年曾經聽過,他們可汗名字是呼延月華,年滿十九,據說還是一個頗為英明的姑娘……
一個時辰後。
被五花大綁,身上盔甲早已被扒去,穿著白內衫,披頭散髮的陸錦年,就被帶進一個大帳中,像被扔貨物一樣,扔在地毯上。
側躺在地毯上的陸錦年,眼中一點光澤都沒有,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可視線,剛巧能瞧見,一個身裹白色羊毛袍子的女子,凝立在木幾前,正聽匈奴頭目的匯報。
他們說些什麼,陸錦年聽不懂,只因匈奴人,都會兩種語言,一來是大夏語,二來便是匈奴語。
但陸錦年知道,這個女子,就是呼延月華!
陸錦年的目光中。
呼延月華身段修長,烏黑的麻花辮垂腰,耳垂上的金飾晃晃生輝。
她有一張俏麗的鵝蛋臉,五官絕美,黑眉及鬢,雙眼皮的眼睛烏亮。
在陸錦年的印象中,母后秦皇后,寧母妃寧仙靈,大娘顏挽瀾,祖母唐語荷都是世間絕色,想不到,這匈奴可汗,呼延月華竟有比肩之勢。
「你說,他就是太子?」呼延月華突然朝此望來,陸錦年則是咬牙瞪著呼延月華。
而她身邊的匈奴將軍嚴肅道:「正是。剛剛那個太監還說,他們是來給咱們送糧食的。
是太子貪玩,才在咱們地盤演兵的,並非是侵略!!」
唰!
下一刻!
呼延月華微微皺眉思量,便朝此走過來,在陸錦年眼前立住。
漂亮的大眼睛,居高臨下的垂視而來,她腳上金線繡制小靴子,砰的一下,踩在陸錦年胸口。
「陸錦年。你的人,都因你而死,要麼被咱們打散了。
你為何還屈辱地活著呢?」呼延月華唇角微揚,竟有些嫵媚,以大夏語言,譏笑道。
陸錦年沒說話,兇狠地瞪著呼延月華。
呼延月華斂去迷人的笑容,美眸銳利:「你這龍崽子,長得還挺好看,只可惜,是個貪玩的糊塗蟲!」
據將軍說,陸錦年到現在眼淚都沒有一滴,而且連一句話都沒說過。
呼延月華盯著陸錦年一會,懶得和陸錦年對視,負手在後,背過身軀,想了一下,跟將軍道:
「咱們可能真的誤傷了。但是,夏國不會原諒我們的。
咱們也只能將錯就錯,以太子當人質,換取更多的好處。
將陸錦年帶去吧,嚴加看管,不得怠慢,更別讓他自殺!!」
呼延月華宛如美麗神女,嗓音威嚴,發號施令的樣子很是尊貴,讓人不敢違抗。
「是!」匈奴將軍忙將拳頭砸了下胸口,朝呼延月華彎腰道。
被匈奴兵帶到帳外的時候。
陸錦年就見帳外燃起篝火。
而那些匈奴人,互相勾著手臂,圍著篝火,載歌載舞,興奮異常。
很快!
陸錦年被帶進一個帳篷內。
帳篷內只有簡單的地鋪,地鋪上有羊皮被褥,地鋪前有木幾。
木几上,有油燈,還有一些銅壺等容具,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砰!
陸錦年被匈奴兵毫不客氣地推倒,趴在臊味很重的羊皮被褥上,然後他們就走了出去。
這一刻!
陸錦年緊緊抓著羊皮被褥,眼淚流出,哭著喃喃道:「母后,父皇,我想你們,我想回家,我想回大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