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大佬齊聚御書房

  大魏皇城,御書房。

  得知劍聖入國門的消息後,神皇匆忙召開了緊急會議。

  與會者皆是皇城大佬,四品以下的官員沒資格進來。

  當然,李三思除外。

  雖然只是一枚小銅牌,人微言輕,上不了台面。

  但他是本次追兇計劃的主要謀劃者,可以說昨晚能在保證神皇安全的情況下成功抓住洛溪亭,他厥功至偉。

  所以神皇破例將他這枚小銅牌也拉過來開會了。

  一開始聽說神皇召見的時候,李三思是很興奮的。

  以為這是一場慶功宴,或是表彰大會。

  他摩拳擦掌,興致滿滿,感覺自己快要發達了。

  可當他跟在秦逍遙身後屁顛屁顛走進御書房的時候,他感覺到了不對勁。

  御書房內的氣氛很是沉重。

  甚至有些壓抑。

  這不像是表彰會,倒更像是批鬥會。

  李三思屁都不敢放一個,瞬間老實下來,躲在秦逍遙的身後扮演小跟班的角色。

  同時借著飄忽的燈火,眯起眼睛偷偷打量著與會人員。

  這裡有不少生面孔。

  看大傢伙兒身上穿的朝服,可都是正四品以上的官員。

  大魏朝各大部門的扛把子匯聚一堂,強大的陣容給李三思帶來了極強的壓迫感。

  不過也還是認識幾位熟人的。

  刑部左侍郎劉叔文,大理寺少卿王懷臣,都察院僉督御史周年林,這三位在白鹿門之案中與李三思演過對手戲的老熟人也在其中。

  不過他們同樣沒有被賜座,應該是排面不夠,和自己一樣站著如嘍囉。

  他們身前分別坐著一人,全都不苟言笑,面無表情,氣場十分強大,應該都是三法司的一把手。

  李三思瞅了半天,只認識那位有過一面之緣的刑部尚書王羨淵。

  見到李三思進來後,王尚書還特地扭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目光中帶著親切溫暖的色調。

  以及些許讚賞之意。

  李三思對這位給自己帶來過強大精神壓迫力的王尚書很是敬畏,慌忙轉過頭去,不敢與之對視。

  這個眼神讓坐在邊上的秦逍遙注意到了,頓時警惕起來。

  他知道李三思最近屢破奇案,名聲已經漸漸傳到了百官的耳朵里。

  雖然還沒有正式受到神皇的表彰,但現在的李三思已經是個搶手貨,很容易被人挖牆腳的。

  尤其是三法司!

  這些年他們在與刑獄司的較量中屢占下風,勢頭不正,怕是早就想招攬一些真正的探案高手來翻盤了。

  如今李三思剛剛加入執筆人,涉世不深,根基不穩,現在挖他過去,是最好的時機。

  而看王羨淵的眼神,他似乎已經有了這個想法。

  秦逍遙深吸了一口氣,表面不動聲色,心裡已經做好了打算,「得讓冷長空再跟鳳起這小子走近些了,該給的甜頭是一點都不能少!欸,表舅家的小女兒也不知道多大了?算算應該也到了嫁人的年紀了吧?要不,許配給鳳起?」

  要想優秀員工不跳槽,要麼打感情牌,要麼就直接點,豐厚的待遇狂轟亂炸,先給他干迷糊了再說......作為官場老油條,秦逍遙深諳其道。

  李三思完全不知道秦逍遙心裡的小九九,他還在繼續觀察。

  除六部尚書,都察院左右督御史,大理寺寺卿這幾位大佬圍坐長案邊緣外,最靠近御座的位置邊上,還坐著一位老人。

  老人頭髮雖有些花白,但氣色卻依然顯得年輕。

  他的眼神中帶著歷經人世的滄桑感,眨眼之間似乎蘊藏著無窮的智慧,有種直抵人心的力量暗藏其中。

  他端坐闊椅之上,雙手靜靜的置於雙腿,氣態悠然,沒有刻意的散開自己的氣場,卻讓人忍不住將目光轉向他。

  像是天生的主角。

  李三思看了一眼官袍,肅然起敬!

  著緋袍,繡仙鶴,朝冠頂飾東珠一顆,上銜紅寶石,吉服冠用珊瑚頂,這一身派頭,尊貴無比,威嚴無比,乃是大魏朝正一品文官的象徵。

  不用說,他也猜出了此人是誰......大魏朝一品首輔大臣張守維,字居然!文官之首!

  乃是真真正正的國之重臣,南天一柱!

  「這是真大佬啊!」

  李三思心中狂跳,「連張首輔都過來了,看來今天要談的事情不簡單啊!」

  他壓下心中躁動情緒,老老實實在秦逍遙身後站好,目光隨之落在了御座前,大魏朝最高的統治者,當今神皇陛下就坐在上面。

  這是李三思第一次見到神皇,細瞅一眼,模樣並不出眾,但是卻足夠威嚴。

  臉上的表情深沉似水,眼神中藏著難以言說的陰冷之意,看得出來這位神皇大人是個善攻心計的狠人。

  身上的龍袍顏色很奇怪,竟然是深黑色的,看上去顯得極為沉重肅殺。

  上面繡著一頭繞滿全身的九爪飛龍,踏雲而動,龍首威嚴且霸氣,就匍匐在神皇的胸腹之間,無情的巨大瞳孔死死的盯著御書房內的百官,壓迫感十足。

  李三思只看了一眼,便迅速轉過頭去,總感覺那頭九爪飛龍在盯著自己一樣。

  沒來由心慌了一陣。

  突然,李三思又感覺到有一束沉沉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這束目光中帶著審視的意味,可卻似乎沒有多少敵意。

  像是一位遊客在打量動物園裡的稀有動物一樣,好奇,且覺得有趣。

  他下意識抬起了頭,然後就對上了一個人的眼神。

  讓他意外的是,那個人竟然是那位位高權重的三朝內府總管曹人往!

  像這種高管級別的會議,一般的太監是進不來的,只有曹人往這樣的太監頭頭才有資格跟進來旁聽。

  主要是想看看自家陛下有沒有什麼需要吩咐的。

  當然這種吩咐並不是端茶遞水,而是哪位大人要是不聽話或是惹怒了陛下,由他來拎著脖子給扔出去。

  這種情況在過去的會議中經常發生。

  所以百官見到曹公公往往都有些發怵。

  這老太監不僅權利大,脾氣差,手下的功夫更是強的離譜......一根手指頭就夠這些弱雞一樣的文官們喝一壺的了。

  八樓老太監,跟大魏朝的年紀一樣大了,也不知道啥時候死。

  百官們輕易不招惹他,坐在御書房中連個眼神對視都沒有。

  可李三思卻靜靜的望向了他,絲毫不慌,反而覺得有些意外。

  因為他發現這位曹公公的眼神突然變得包含善意,和祈福之日表現出的冷漠感完全不同。

  眼中的暖光分外明顯,就好像,是在看自家的孩子一樣。

  李三思默默打量了下,曹人往的雙手攏於袖口之間,寬大的袖袍遮住了他的身體,讓人看不出他的身形如何。

  但從他筆直的站姿,以及身上散發出的沉穩氣勢可以看出,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猛男。

  雖說有著太監之實,但既然神皇給他封了一個將軍的稱號,說明他肯定是幾把刷子的。

  據說這位曹公公年輕的時候是上過戰場的,經歷過的大小戰爭不下百餘場,且保持著恐怖的不敗戰績,殺得南晉國和妖族丟盔棄甲,紛紛逃竄。

  邊境之地到現在都還在流傳著大魏殺神曹人往的恐怖傳說。

  「可惜了,這麼一位猛男,怎麼就偏偏做了太監?」

  李三思感慨一聲,眼瞅著曹人往看著自己的眼神越來越溫暖,甚至變得有些曖昧,他終於頂不住了,慌忙轉過眼去,情不自禁起了雞皮疙瘩。

  忍不住吐槽,「這位曹公公該不會有啥特殊癖好吧?娘咧!太監們從來沒有女人陪,性壓抑久了這生理欲望也會越來越變態!他!他不會看上我了吧?!」

  下意識往秦逍遙身邊靠近了些,覺得安心了不少。

  李三思如今地位不高,只是一枚小銅牌,但是作為一名三觀尚可的現代人,他該有的底線還是在的。

  若是需要靠出賣自己的肉體來討好一個老太監以求上位,那他寧願遠走天涯。

  漫長的沉默過後,御書房內的沉重氣氛達到了頂峰。

  長案前的神皇冷眼掃視全場,終於開口了,直接挑明會議主題,「都說說看吧,洛無雙那邊誰去談?」

  劍聖洛無雙提劍入國門,自然是為了他唯一的學生洛溪亭而來。

  問題是洛溪亭現在被關押在執筆人衙門,嚴密看守不說,還封印了她全部的劍息。

  對於一位驕傲的劍修而言,被人封印劍息是一種莫大的羞辱,若是還能走出來,日後大概率是要找回場子的。

  對此秦逍遙表示很無奈。

  因為洛溪亭體內的封印是他下的,把她關進執筆人衙門的主意也是他出的,劍聖若是來找麻煩,第一個找的肯定就是他!

  原本以為劍聖還要有好幾天才能趕到大魏來,這段時間他便可與神皇陛下以及文武百官商量好如何應對。

  可不想今早便有人在醉心樓看到了劍聖的蹤影,這來的也太快了些!

  據說他還欠下了八兩九錢銀子的酒錢,也不知道是真的沒帶錢,還是想給大魏朝一個下馬威。

  總之劍聖的出現搞得秦逍遙措手不及。

  神皇也是焦慮不安。

  如今大魏朝唯一的九樓武夫,那位強大的軍神李密正在邊境戰場與南晉國以及妖族玩命兒廝殺,無暇回國。

  祭酒大人又常年住在天外天,整日站在那座摘星樓上飲酒俯瞰人間。

  只要大魏不亡國,他基本上不會下來。

  所以對於那把懸停在大魏國門之上的人間巔峰之劍,大魏朝實在找不到有資格與之正面對話的人選。

  拿洛溪亭來做籌碼要挾劍聖自然是一個選擇。

  這也是神皇最先的考慮。

  可追兇抓捕的過程中,他得知連續刺殺自己兩次的女刺客竟然是自己遊戲人間時留下來的私生女!

  這!這也太戲劇化了些!

  二十幾年前的風流債,神皇自然記不清了。

  所以開始他並不相信。

  可當他暗中觀察了洛溪亭的面容之後,發現與她真的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心靈感應,大概只存在於有著血緣關係的兩個人之間。

  哪怕從未見過面,甚至不知道對方的存在,但是只要看到了,便知道自己與之一定有著某種親密的關係。

  再後來經過仔細的回憶,比對和排除之後,神皇的思維定格在了二十年前某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他確實睡過一個民間女子。

  只是時間太過於久遠,自己的風流韻事又太多,實在回憶不起太多的細節了。

  他知道現在擺在自己面前的事實是:

  自己留在民間的私生女,為了給她的母親報仇,學會了一身本領,回來找自己這個不負責任的便宜父親報仇來了!

  不管自己和這個從未見過面的女兒有沒有感情,總之拿她來做籌碼去與劍聖談判這種事,他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了。

  事態的發展實在有夠出乎意料。

  神皇的心情有些糟糕。

  見到御書房中無人說話,死一般沉寂,他猛地拍起了桌子,「怎麼都不說話?難道要朕親自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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