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不應是如此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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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被蘇思遠懟了一道的許為友,恨得牙痒痒。

  他豎著手指在空中點了好幾下,才嘴巴一歪,甩袖道:「我不與你這粗人多費口舌!」

  言罷,拱手瞧著李義:「聖上,此案六年之前已經結案,時間久遠,就算有新證據面世,也難以確認真偽。」

  他搖頭:「且此案牽扯皇家血脈,影響甚遠。在聖上剛剛開了女子入仕的先河,萬民稱頌之時,貿然重啟,不免落人猜忌質疑的口實啊!」

  「哎哎哎!」蘇思遠連連擺手,「許大人,你這越說越奇怪了啊!」

  他苦著一張臉:「覆核案子,查明真相,那是大理寺的職責所在啊!我之前覆核了那麼多官員案件,也沒見誰人質疑聖上的英明啊!」

  眼見沒完沒了,李義抬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沉沉吼道:「行了!」

  他抬眼,瞧著蘇思遠:「蘇愛卿,你說的證據,是什麼樣的證據。」

  蘇思遠拱手:「一封信。」他頓了頓,「一封模仿了反賊李牧筆跡的信。」

  話音剛落,丞相手裡的笏板,「噹啷」一聲落在了地上。

  這一聲,眾人皆尋聲望去,就見趙文成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探身向下,拾起了落地的笏板。

  「丞相若是身子不適,早些回去歇息。」李義的目光如炬,戳在趙文成的面頰上。

  他沉默著睨著面前的奏本,又掃一眼沉默不語的太子與李錦,揣著手思量了片刻:「此案已結六年,就算要重啟,現在也不是時候。」

  李義深吸一口氣:「當務之急,解決大朝會上提到的水患,還有治理疫病。」

  「聖上!」蘇思遠詫異的喚。

  卻見李義搓了搓手,對上他詫異的神情,不容置喙的說:「此事就這麼定了。」

  邊說,邊掃了一眼太子的面頰。

  「朕聽聞,近些日子長安城不太平。」他話裡有話,「若是老這麼鬧騰,朕便也不能坐視不管了。」

  站在一旁許久的李錦,緩緩抬眼,睨著李義的方向。

  他指尖一下一下的敲著桌上的奏摺:「當初設立里坊與宵禁制的初衷,是便於維護京城的穩定,保護百姓的平安。」

  「哎呀……」他笑起,探頭看著太子的方向,「只是沒想到,一個個的都不走地上了,飛檐走壁,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說到這,李義冷了面頰:「屋檐上的路窄,不好走。」

  早朝上,看似李義為太子撐了一回腰。

  在百官面前,駁回了蘇思遠舊案重提的摺子,可實際上,他狠狠的警告了太子一把。

  散朝之後,上書房裡,李錦蹙眉瞧著李義的面頰,心中不悅。

  仿佛是察覺到了他的不滿,李義深吸一口氣,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父皇問你,是你的劍快,還是那連水的箭快?」

  李錦拱手:「連水快。」

  「那你有沒有抓到那連水的把柄?」

  上書房裡安靜了片刻,李義瞧著他的面頰,端起一旁的湯藥,皺著眉頭吹了吹:「朕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怕夜長夢多,怕他一股腦把人都殺乾淨了。」

  他看著沉默的李錦,半晌,又將手裡的湯藥放了下來:「朕問你,是六年前那未能伸張的正義重要,還是六年前那件事的真相更重要?」

  李錦一滯,不明所以的抬頭,瞧著李義的面頰。

  就見他起身,從書案後轉了出來,走到了李錦的身前。

  「父皇知道你一心為李牧翻案,還他一個清白之身。」他聲音柔和了不少,「但父皇與你打賭,你抓不到太子任何尾巴。」

  李義笑起:「所謂奸猾陰險,本就與正義坦蕩相悖,他每走一步,定然小心謹慎,早已布置好後路。」

  「早朝上,他不言不語,不見絲毫慌張,那時你便要想到,重啟此案,他根本不怕。」李義抬手,拍著李錦的肩頭,領著他往殿外走去。

  皇城的天空,紛紛揚揚的下起了雪。

  雪花如絮,眨眼之間,霧了蒼茫的天際。

  李義披著大氅,與李錦並排而行,在紛揚的雪中,緩緩往右闕的高台上走去。

  「你查到現在,應當明白,太子從未親自出手過。」李義說,「就算你扳倒了許為友,卸掉了裴義德,又把趙文成逼到了角落裡……」

  他頓了頓:「然後呢?又能如何?」他笑起,「他還是太子,他可以推的乾乾淨淨。他甚至可以說自己也是受害者,是被蒙在鼓裡,莫名被幾雙手推上來的傀儡。」

  大雪飛揚,李錦瞧著背手前行的李義,那一瞬,有幾分恍惚。

  仿佛在一瞬間,瞧見了嚴詔的模樣。

  他抿嘴,跟在身後,踩在通往高台的階梯上,思考著李義方才的那些話。

  見李錦許久未言,李義笑起,側身瞧著他:「怎麼?這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沒等李錦應聲,他便哈哈大笑起來,而後試探性的問:「你覺得宋甄這個人,怎麼樣?」

  李錦一滯,停住了腳步。

  他聽懂了李義話里的語言。

  台階之上,大魏的皇帝轉過身,居高臨下的睨著李錦的面頰:「你是皇子,是未來這個天下的主宰者。」他說,「有些事情,不論正邪,你都不能做。」

  李義抬手,指著他的眉心,斬釘截鐵,「這是你的命!」

  他深吸一口氣,搓著手,哈了一口熱氣。

  那一團水霧,在大雪中隨風而散。

  「去找宋甄吧。」李義說,「他是朕送給你的一把刀,好好用。」

  他說完,轉身繼續往高台上走去,邊走邊說:「別再說什么正義不正義,遲到六年的正義,那不是正義,那只是個真相罷了。」

  「可若真相在手,還能讓罪人繼續逍遙法外……」李義停住了腳步,沒有回頭,仿佛在質問蒼天一般,沉沉的訓,「都對得起自己,對的起蒼生麼?」

  大雪紛飛,高台的階梯下,李錦看著李義的背影,深吸一口氣:「兒臣不需要他做刀。」

  李義回眸,面無表情的注視著他。

  「兒臣亦不信命。」

  說完,李錦拱手,行了個禮。

  「兒臣首先是個堂堂正正的人,之後,才是父皇的兒子,大魏的臣子。」

  他直起身,看著李義:「宋甄驚才絕艷,有將相之才,不應該成為滿手是血的劊子手。」李錦搖頭,「他不應是如此結局。」

  言罷,李錦轉過身,在李義的注視之下,大步離開。

  直到他走遠不見,李義才哈哈笑起,衝著高台的方向,聲音大了幾分:「聽到了麼?他不需要你這把刀。」

  高台上,宋甄捻著手中一顆白子,唇角微微勾起,落在本已是死局的棋盤上。

  李義走到他身旁,瞧著棋局的變化,蹙了眉:「果然驚才絕艷,一子盤活死局。」

  他摸出了黑子,站在對面,瞧了半天……

  「嘖……不下了不下了!大冬天下什麼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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