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金舒現在對這句話有了深刻的理解。閱讀
站在安善坊「百花樓」的正門口。
聽著裡面傳出的小曲,看著眼前花枝招展攬客的姑娘,聞著鋪面的胭脂水粉味。
金舒咽了口口水,還沒抬腳,身旁周正一聲抱怨:「還不如曲樓的蕭姑娘。」他一臉嫌棄,正色凜然,「這些都是庸脂俗粉。」
「蕭姑娘?上次鶯歌一案,曲樓的掌柜?」李錦上前兩步,詫異地瞧著他。
這兩個人什麼時候還有交集的?
只見周正點頭:「嗯,人美心善,一手好茶,彈琴唱曲都會。」
說到這,這大男人面頰一紅,著實將李錦和金舒嚇得不輕。
鋼鐵直男,情竇初開。
「……甚好。」李錦抿了嘴,抬手拍了下他的肩頭,「你等在外面,我和金先生去就好。」
周正一滯:「那怎麼行?」
李錦挑眉:「怎麼,若是蕭姑娘問起,你告訴她今日在青樓里辦案?」
就見他面頰寫滿了「問心無愧」,義正言辭地說:「本就是在青樓辦案,有何不可說的?」
「噗」的一聲,金舒趕忙抬手捂嘴,擺了擺手,將溢出嘴角的笑聲憋了回去。
他這話,屬實將李錦給堵愣了。他嘴唇一張一合,眉頭皺得快要擰成麻花,一邊點頭,一邊重重拍了拍周正的肩頭:「你在這等著,這是命令。」
說完,甩了一把袖子,神情複雜地搖著頭往前走。
為何自己身旁都是點奇葩呢?
一個鋼鐵直男,一根筋。另一個……
他踩上台階的時候,挑眉回頭,看著金舒:「金先生,請吧。」
他倒是要看看,這個跟他玩貓抓耗子,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傢伙,什麼時候會哭著跟他講,她是個女人!
他就不信了,他李錦能破千軍萬馬,能破天下奇案,還能破不了一個女人的心防?
開玩笑!
此刻的金舒,和他想的也差不多。
她硬著頭皮,一臉尬笑的跟李錦在門口謙虛了一番,拱手:「公子請。」
她也不信了,她金舒能讓六扇門的暗影都查不出女子身份,難不成還能在這青樓里,栽在李錦的眼皮子底下?
不可能!
沒去過青樓,還能沒看過去青樓麼?比葫蘆畫瓢總會吧!
想像很美好,現實很骨感。不出一刻鐘,她都快要哭出來了。
不善言談,也不沾花惹草,人群中一向是躲在最後的金舒,很明顯不具備那個在青樓里風生水起的必要條件。
瞧著身旁兩個獻殷勤的姑娘,再看獨善其身,一臉笑意,安靜喝茶的李錦,金舒胸腔里一股燥氣卡在喉嚨眼,上不去也下不來。
那個能在大媽環繞中聊一個時辰的靖王,此刻就跟封了嘴一樣,一言不發,誰離近了就瞪誰。
搞得幾個姑娘清一水地聚在金舒的身旁,又是倒茶又是捏肩,上趕著同她聊天。
心累啊!
「幾位姑娘。」他瞧著金舒面色漸漸蒼白,才終於放下手裡的茶盞,拿出幾粒碎銀子,帶著笑說,「勞煩請一下閉月姑娘。」
瞧在銀子的份上,姑娘們雖然不滿,但還是收錢辦事,從這雅間裡退了出去。
金舒就像是得救了一樣,倒了杯茶,喝了一大口。
「看來真是庸脂俗粉。」李錦甩開扇子,笑盈盈地說,「竟沒有一個能入了金先生的眼。」
此刻,倍感疲憊的金舒白了他一眼:「門主倒是悠閒,青樓里坐出了茶樓的味道。」
「非也」李錦搖頭,睨著她一本正經地說,「茶不好,難喝。」
看著他鎮定自若,不見絲毫慌亂的樣子,金舒咂了咂嘴:「門主當真沒來過青樓?」
李錦一滯,抬眼瞧著她詫異的面頰。
「頭一次來,你就心頭不亂一下的?」她問得十分真誠,「真就能坐得這麼穩?」
他手裡的扇子一邊搖,一邊瞧著她,笑著說:「且不說我對女子本就不怎麼感興趣,就算感興趣,以我的條件,需要來這種地方?」
這傲氣十足的話,與其說是回答她的問題,不如說就是講給她一個人聽的。
只是金舒的注意力,全都在這話的後半句上了。
她半張著嘴,別的沒聽出來,就聽出來一股土豪的氣息撲面而來,吹得她遭受了萬點暴擊。
「倒也有幾分道理……」半晌,她口中出一口氣,抿了一口溫水,「門主就沒有個心儀的姑娘?」
這冷不丁的提問,讓李錦微微蹙眉。
聽著耳邊鶯鶯燕燕的嬉鬧聲,聽著外面大堂的小曲,看著屋內滿眼粉紅的帷幔,他嘆一口氣:「這種話題,先生換個地方說。」
他瞧著金舒的面頰:「就算有心儀的姑娘,在這地方,也講不出口。」
一旁,雅間的門被推開,青樓的老媽媽帶著團扇遮面的閉月,從屋外款款走來。
李錦的神情與方才不同,收了笑意,嚴肅了許多。
「兩位客官,閉月姑娘是我們百花樓的花魁,陪客的話……」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李錦從袖兜里拿出一錠金子。
話說了一半的老媽媽當即卡了殼,眼睛被這一錠金子吸走了全部目光。
李錦笑而不語,將金子放在圓桌上:「陪客的話,如何?」他勾唇淺笑,「老媽媽的話還沒說完呢。」
眼前,笑得五官都要變形的老媽媽,雙眼直勾勾盯著桌上的金子,推了閉月姑娘一把:「哎呀!沒有如何!沒有如何!都可以!都可以!客官開心就好!開心就好!」
說完,哈著腰,笑著,寒暄著,從屋內退了出去。
當年被人擄走的肖家妹妹,如今十六歲,藝名叫做「閉月」。
論姿色,確有沉魚落雁的本錢。
她頷首行禮,柔聲細語,眉眼帶著一抹魅惑,剛要開口,就聽李錦沉沉說了一個名字:「肖盼兒。」
她一愣。
這個名字,是她本應無人知曉的真名。
李錦瞧著她怔愣的模樣,從懷中拿出六扇門的黑龍牌,兩指一推,放在眼前的桌上。
「十年前,你被林忠義從肖家帶走之後,又發生了什麼?」李錦看著她忽而蒼白的面頰,眼眸微眯。
這個姑娘在聽到林忠義三個字時,表情的變化太明顯,就連金舒也注意到了她這不同尋常的反應。
可他們兩人誰也沒想到,肖盼兒思量了片刻的功夫,開口的第一句竟然是:「來人啊!搶劫了!快來人啊!搶劫了!」
這轉變來得太快,李錦和金舒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