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這該死的占有欲

  金舒的話,李錦其實是不理解的。閱讀

  從這件案子上來說,死亡時間超過兩個月,她這天才的屍語者都已經從屍體上,看不出什麼決定性的線索了,雲飛更不是神仙,難不成還能從這鐵片上,剝離出殘存的痕跡來?

  這點,雲飛也一樣不太理解。

  他站在金舒身前,睨著她身後仵作房裡的黑屍體,捂住口鼻,一頭霧水。

  「雲大人,您研究過指紋麼?」金舒一邊說,一邊攤平手掌,「也就是,我們每個人手指指肚上的這些紋路。」

  當下,李錦很難定義,眼前的天才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還是直接將他們幾個帶溝里去了。

  雲飛掰著自己的手看了半天,又瞧了瞧李錦和周正兩個人手掌,十分迷茫。

  但金舒不以為意,繼續講:「每個人的指紋都是獨一無二的,因為獨一無二,所以各自有自己的特點。」

  「指紋除了會在光滑的表面留下痕跡,還會在木頭,紙張,以及皮革等處留下。」她豎起手指,「也就是說,一個人如果做下一樁命案,那麼他的指紋,就會附著在兇器上。」

  「這樣,當他狡辯不承認自己殺人的罪行時,可以利用這獨一無二的指紋,證明他就是兇手,這也是證據的一種。」

  金舒覺得她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可一回頭,對上了三個表情詫異,一臉懵的男人。

  「指紋?」李錦皺著眉頭。

  「指紋。」雲飛輕輕撫了撫自己的下顎。

  「沒聽說過。」周正搖了搖頭。

  「你怎麼知道是獨一無二的?」半晌,李錦抬眉問道。

  這話,倒是讓金舒一時語塞。

  怎麼解釋這個問題?她抿了抿嘴,一本正經地胡扯:「見過的屍體比較多,還沒見到過一模一樣的指紋。」

  李錦將信將疑,眉頭一高一低。

  倒是雲飛似懂非懂的看著自己的手指,又扯著周正的瞧了半天,仿佛找到了點感覺,點頭道:「這是一個全新的方向,值得研究。」

  見他來了興趣,金舒笑起,將手裡的鐵牌子遞給雲飛:「雲大人,這上面有一枚清晰的指紋,雖然不知是兇手還是被害人留下來的,但應該能給你的研究添一把力。」

  「之後抓到了兇手,說不定是個意外驚喜。」

  眼前,三個人都怔愣了些許,雲飛遲疑了片刻,見李錦沒什麼意見,才伸手將牌子接過,道了一聲多謝。

  他走後,李錦眼角的餘光睨著金舒的側顏,望著她垂眸仔細研究屍體的樣子,心裡像是貓抓一樣煩躁。

  不同尋常,十分不同尋常。

  向來是不願意在人前出風頭的金舒,竟然主動提出了這麼顛覆的思路。

  李錦猶豫了許久,還是開了口:「是晌午有人跟你說了什麼麼?」

  他蹙眉,試探性地問。

  會不會是李茜多管閒事,說了些什麼不該說的事情。

  卻見金舒抬起頭,有些不解地看過去:「沒有啊?」

  「那你怎麼會想著找雲飛?」他垂眸,「這些想法,你直接同我講也一樣。」

  眼前,這王爺擰巴的模樣讓金舒一頭問號,她不明所以地答:「雲大人是痕跡鑑定的專家,直接和他講也沒什麼的吧。」

  話雖如此,但李錦心裡仍是不舒服。

  「下次同我講。」他說,話音中帶著些嗔怒的味道,「你往日都是站在我身後,為何今日突然上前了一步?」

  金舒一愣。

  對啊,往昔她總是習慣性地站在他的身後,習慣性地不參與其他的事情。

  但今天……

  金舒笑起,那笑容在夕陽之下,格外的璀璨:「大概是因為,想要竭盡全力的幫你,就像你,竭盡全力的保護我們一樣。」

  ……

  兩人之間沉默的十幾秒,對李錦而言,仿佛過了大半個時辰一樣難熬。

  許久,他深吸一口氣,別開面頰,冷冷哼了一聲:「算你還有良心。」

  說完,以手遮面,氣呼呼的出了屋子。

  站在門口的周正,瞧著他面頰通紅,抬手捂嘴,心一下就懸到了嗓子眼:「王爺,您這是……」

  就見李錦一記眼神殺,瞪了他一眼,顧左右而言他:「太臭了,受不了。」

  說完,甩袖往門主院的方向快步疾行。

  周正愣在那,側過身,瞧了一眼金舒,卻見她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常,全神貫注,目光都在面前的屍體上。

  這金先生真不得了,王爺都給熏成那副模樣了,她卻還能面不改色,著實厲害。

  心中的敬佩之情,更是深重了幾分。

  夕陽西下,日升月落,金舒這一研究,就研究到了深沉的夏夜裡。

  一盞小燈,一把尖刀,從胃腸道溶物,到外傷創口清理,她仔仔細細地查了一個遍。

  死亡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得到的線索實在是太少了。

  在沒有DNA技術的當下,金舒實在是無能無力,僅僅只能根據現狀,做一個模糊的推斷而已。

  她不甘心,卻又沒法子,直起身,嘆一口氣,收好刀具,蓋上麻布的那一瞬,目光注視著被害人的長髮,怔愣了一下。

  古人染髮雖然少見,但在她的印象中,還是有過記載的。比如《漢書·王莽傳》,就有「欲外視自安,乃染其鬚髮」的段落。

  但大魏的價值體系,終究還是有些不一樣的,並非人人都會染髮,也並非人人都有那個銀子染髮。

  有沒有可能,這是一個特殊的群體?

  帶著這樣的疑問,她在嚴詔的仵作房正堂里,從博古架上查詢了很久,終於找到了些許有關染髮的記載。

  西方一族,女性著衣與中原有大不同,常穿紗衣,內衫短而襦裙長,偶見露臍,不論老少,皆喜用蓮子草染髮,善音律。

  稱之為跋族。

  此番記載,倒是與被害人的外貌不謀而合。

  她笑起,合上了書,趕忙邁出了仵作房的門。

  第二日,天光大亮,李錦剛剛打開眼前的公文,就見沈文樂呵呵地走進來,將信封放在了他的面前。

  沈文豎起大拇指,忍不住讚嘆:「金先生真乃是神人!」

  李錦一滯。

  「哎呀!要是沒她,哪裡能這麼快就摸出這被害人的信息啊!」沈文自顧自從一旁的青瓷壺中,倒出一盞茶水,「我們三四十個人,昨天都絕望了,全京城的藝女竟然有千餘人,要是一個一個地排除,那個量可想而知。」

  他說完,笑嘻嘻地湊上前:「多虧了金先生,半夜找到監察院來,專門知會了一聲,說被害人是跋族人。」

  他指尖落在信封上,敲了兩下,嘿嘿一笑:「這一下,馬上就找到了。」

  沈文面前,李錦面無表情地抽出那張紙,目光在信紙上掃了一眼,悠悠開口:「……她半夜去敲你監察院的門?」

  李錦冷冷抬眉,睨著沈文的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