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的冬月間,氣溫已然很低。【Google搜索】若是不穿厚衣裳呆在室外、時間稍長便真的扛不住,與蜀地那種只是僵手僵腳不一樣。
王宮前庭閣樓的西廳裡屋,爐子裡紅彤彤的,燒著河內郡運來的上好石炭。
爐子上連接著一截鐵皮捲成的鐵管,煤煙便順著鐵管、進入建造在牆壁上的磚土煙囪,然後排出室外。饒是如此,石炭燃燒依舊有氣味瀰漫在屋中,不過裡面的椒房、便完全沒有燒石炭的氣味了,只有淡淡的花椒清香。
椒房中那捲寫在竹簡上的《素女經》依舊在那裡無人問津,不過屋中之人、是秦亮與一個老頭。吳心穿得整整齊齊,只在旁邊看著不說話。
秦亮與壟上公都沒有脫光,只是去除了厚重的裘衣外袍,仍舊穿著里襯。大多時候、壟上公都沒有觸碰到秦亮,偶爾倒是會用手掌貼著秦亮的肌體慢慢移動,為之引炁。初時秦亮根本感覺不出來、壟上公究竟在幹什麼,見壟上公閉著雙目推動手掌,秦亮甚至有一種正在接受盲人按摩的錯覺。
但此時秦亮也明白過來,壟上公無論是引炁、還是察覺,都不需要脫光衣服!昨日秦亮脫得只剩一條小衣,完全不必要;估計壟上公只是搞不清楚「異相」,因為好奇,才會想用他自己的炁體、儘量貼近秦亮的炁體。此事讓秦亮有點生氣,不過他想知道、炁體是否確實存在,故而忍了!
隨著壟上公引炁,秦亮竟真的有了一些感受,便是恍然之間、覺得內臟血液與頭頂有什麼明顯的觸動!也不知道是否屬於心理錯覺。秦亮提及此事,壟上公卻道:「大王還完全不能察覺到炁體,不過正如老朽所言,炁體會影響肌體,故大王感覺到了肌體的反應。」
反正療效不明顯、效果很緩慢。壟上公告辭時,精神倒顯得十分呆滯、反應遲鈍,大概也需要時間汲取混沌、修復自身的炁體?
之後秦亮只是每天下午、才在西廳裡屋召見壟上公,引炁到傍晚;別的時間,並未耽擱他過問軍政事務。
畢竟就算壟上公所言都是真的,炁體也無法改變人
的處境、朝廷形勢,幾乎不能直接影響到現實。譬如壟上公自己,聽說他提前數日、便察覺到了凶兆,但還是被人綁來了洛陽,毫無辦法反抗!如果秦亮在現實里把事情搞砸了,炁體幫不上他任何忙,肉身被滅、則炁體亦將消散。
十一月下旬,相國府派往幽州的使節回來了,同行到洛陽的人、還有盧欽與張華。
放羊者張華在洛陽毫無人脈,也沒有住宅和產業,便徑直跟著使者、一起到了相國府面見秦亮。
張華弱冠年紀、非常年輕,相貌儀表相當不錯,面部稜角分明、五官端正,長著淺淺的山羊鬍,文士打扮、卻又不乏正直乾脆的氣質。難怪當初他的涿縣同鄉、已經身居中書監高位的劉放,會看上張華,想把女兒嫁給他。秦亮與他交談了一會,感覺此人不卑不亢,口齒清楚、說話有條理,幾句話就能聽出,這是個辨是非、明事理的人。
秦亮甚喜,至於張華的文才都不用考驗,弱冠年紀寫的文章、已能入名士山濤的法眼,必定不會差。正好相國府缺個大農,秦亮當場便徵辟張華為大農。
禮聘的財物照規矩給予。除此之外,秦亮還專門送了城東的一座民宅給張華、又在洛水南岸送小莊園一座,如同當初秦亮剛到洛陽、得到的待遇。
果然剛到洛陽、幾乎什麼都沒有的年輕人,對於有地方住、穩定的土地產出很在意,宅邸簡陋也不會嫌棄。張華十分高興,聲稱「大王知遇之恩、沒齒難忘」!
張華辭別之後,鍾會與朱登走進了西廳,兩人帶著一隻木匣揖見。秦亮打開木匣,只見裡面是黃燦燦的銅錢!
秦亮的目光、從鍾會與朱登臉上掃過,尤其在鍾會身上稍作停留。不得不說,鍾會既有文采、也有才能,這麼短時間就把樣品獻上來了!羊祜那句「有才無德」的評價,應該沒錯。
此事要找有經驗的熟練工匠,需要地方和工坊,原料、燃料、工具,訂立法令規矩,還得與朝廷府寺文書來往,以便在程序上合法。總之算是一件比較複雜的事,需要協調各方人員,沒點才幹
難以順利做成。
「辦得挺快。」秦亮隨口說了一聲。
鍾會馬上從容地說道:「大王親口交代的事,不能不快。」
秦亮立刻抬眼看去,不禁笑了一下。他拿起一枚銅錢在手裡反覆察看,正面鑄著四個字「晉國通寶」,反面兩個字「壹文」、上「00」下「1」的阿拉伯數字版號。他又在手心裡試了試重量,分量是足的,大概比較差的魏五銖重一倍;因此中間的方孔很小、不再像魏五銖一樣大得像個銅圈,做工也很美觀,上面還有花紋。拿起這枚銅錢,人們應該立刻便能感受到,晉王國鑄錢滿滿的誠意!
面值一文、非五銖,是當時秦亮與馬鈞、相國府屬官們一起商議的結果。秦亮不想再用重量單位、去定義錢幣,所以提出了「文」的單位,這也不是他原創、唐宋明清都用文,只不過魏朝人還沒使用。單位都不一樣,所以晉王國現在的換算規則,是一文新錢、抵十株舊錢。舊錢只認魏五銖與魏小錢(畢竟還是魏朝天子治下),不認漢五銖,什麼吳國的大錢當五千、更加不認。
質地並非普通的銅,而是黃銅。當時馬鈞提出,把銅礦與益州藥金(爐甘石)一起煉製,可以獲得黃銅;實際上黃銅裡面,小半含量都是鋅,可以大量節約銅礦。於是秦亮採納了馬鈞的主張。
世人可不管銅錢裡面的銅含量如何,這黃燦燦的顏色光澤極好、仿佛含有大量真金似的!定能讓世人接受。
秦亮把手裡的銅錢放進了袖袋,點頭道:「卿等幹得不錯,此乃一功。」
鍾會道:「仆等所為大王之事,皆是本分。」
朱登也附和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不過此言也只能朱登說,他是晉王宮的官,鍾會屬相國府、名義上還是朝廷官府。
秦亮說道:「圓、方、厚的尺寸,以及重量都要固定,今後每一批鑄錢都照此標準,不得變來變去、朝令夕改。卿等拿去給陳長史看看,回頭再議。」
「仆告辭。」朱登揖拜道。鍾會也執拱手之禮,但沒有要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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