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臘月初八

  自與司馬師見過面後,秦亮想的事更多,但心情還不錯。Google搜索

  只要在伐蜀戰場上立功,這次太守加將軍號的期待應該很穩。曹爽主戰事,大概不會再從中作梗,司馬師也有許諾;到時候還可以找王家出面說句話。

  若非十拿九穩,秦亮不會向王家開口。在他的方向性規劃里,王家應該還有關鍵的作用。秦亮不能過早讓王家人感覺到、太被依賴,以免將來他說話沒人重視。

  沒過多久,秦亮察覺到甄夫人的信號,便又去赴了約。

  秦亮對郭太后、甚至甄夫人有其它期許,所以他偶爾才會有出賣身體的錯覺,但其實並不怪她們。

  譬如現在,甄氏在榻上坐起來,抱著被褥,臉上的紅色還未褪去,但並沒有做出一副滿意剔牙的表情、反而有點心事重重的模樣。

  秦亮做著瑣事,依舊是先沐浴穿衣。今天沒有再起風,所以兩人的沉默、讓房間裡顯得很寂靜。

  甄夫人終於開口道:「臘月初八大蜡節,君真的能去嗎?」

  秦亮轉頭道:「能去,起先說好了的。」

  甄夫人的話有點反覆糾纏細枝末節,「君不祭祀嗎?」

  秦亮道:「我上午祭祀,中午再過去,來得及。」

  他說罷坐到了塌邊,把手掌緩緩放在甄夫人的削肩上拍著,又輕捏著她光溜的膀子,溫言道:「別擔心,事情只有三人知情,我們的準備很細緻,不會出什麼問題。」

  秦亮話這麼說,但他自己也能意識到,此事仍舊有少許風險。畢竟後果並不輕巧,有一點風險也能叫人緊張。

  甄夫人不顧冬日寒意,忽然放棄了被褥,一把摟住秦亮的脖子,過了一會,她才輕聲道:「妾是擔心,萬一被人知道、妾便身敗名裂了。」

  秦亮心道:恐怕不止那麼簡單。

  其實秦亮對郭太后姐妹的關係有點好奇,這已超出了親姐妹的信任與付出。甄夫人冒的危險確實比較嚴重,尋常情況下她沒必要做這種事。  這時甄夫人又道:「君剛沐浴更衣,妾忘記了不能在君的身上、沾上氣味。」

  人在緊張的時候,可能便像甄夫人現在這樣、過分關注細節。

  「沒關係,只要不帶回家長期居住、拙荊其實完全不在乎這種事。」秦亮好言道,「以前我只是覺得、說起來很複雜,暫時想讓事情簡單一點。」

  秦亮沒有馬上離開,坐在塌邊陪了甄夫人一陣。許久之後,甄夫人紅著臉、重新把被褥裹在身上,說道:「恕妾衣衫不整,不能相送。」

  於是秦亮起身道:「我先告辭了。臘月初八。」

  ……到了臘月初八,秦亮先在家裡祭祀,然後帶著王令君去王家府邸。天氣晴朗,不過今天搞祭祀活動的人很多,空氣中到處都瀰漫著煙霧,在大街上也能聞到一股香燭、燒竹子的氣味。

  臨近中午,秦亮便說有友人宴請,然後乘車離開了王家府邸。回秦家院子,他叫董氏做了點吃的,接著換上一身黑色袍服,在外面裹了一層斗篷、拿上斗笠,自己趕車出門。

  在城裡轉悠了兩圈,他才趕車來到了郭家府邸後面的那條巷子。巷子裡依舊沒有車馬行人,否則兩輛馬車不好錯開。

  秦亮把馬車趕到馬廄,解開駑馬、給它餵水。接著他把院門封死,在院子裡走了一陣,便來到裡面的上房。內外兩間房的門也閂上,外面的窗全部鎖住。

  他又把牆邊的一隻木櫃推開,然後輕輕撬開了一塊木板,雙手把竹筐實心夯土填充物提起來。下面便露出了一個僅容單人通過的地洞。接著他從睡榻下面取出木梯,搭在了洞口裡面。

  默默地做了許多瑣事,秦亮便在青瓷盆里洗了手,然後坐到几案旁邊的筵席上。

  外面有陽光,但裡屋的光線非常暗。蓋因外屋的門窗全閉、裡屋還有一道門關著;房樑上方有一層低矮閣樓,頭頂看不到瓦片,光線也沒法從上面直透下來。

  不遠處的睡榻上掛著帳,密不透風的房間裡一點風也沒有,帷幔靜靜地一動不動。秦亮坐在筵席上許久沒動彈,心情十分複雜。

  其實甄夫人描述郭太后的模樣,作用不是很大,只能讓秦亮明白、郭太后大概是什麼類型的身材相貌,語言描述的信息、其實沒那麼準確。

  真正直觀的印象,是郭太后的聲音,以及她的褻衣傳達的間接氣味。

  這時秦亮才察覺到,屋子裡的氣味不是很好聞。長期無人居住的房屋,即便經過了打掃,也有一絲陳腐的氣味。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秦亮時不時傾聽、地洞裡是否有動靜,心裡挺緊張,又很好奇。他甚至想像著、皇太后殿下從那個地洞爬出來的景象,應該會比較神奇和荒誕。

  但漸漸地,秦亮意識到郭太后今天可能不會來了,因為靜謐持續的時間太長。

  甄夫人約定好時間之後、到現在已有一段日子,足夠甄夫人從容傳達信息、提前做好安排。郭太后如果爽約,原因多半是她的意願問題。

  秦亮不可能把事情說出去,無論秦亮是否能猜出郭太后的身份、郭太后應該也不用擔心他這邊。而且郭太后必定對他的信任感不低,否則這事一開始就不會謀劃。

  不過郭太后是個謹小慎微的人,之前的製鹽策略也經過了波折、秦亮已經看出來。或許郭太后臨陣退縮了?

  又等了至少一個多時辰,秦亮的肚子已經有點餓了,再等下去的話、會等到吃晚飯的時辰。

  秦亮長長地吁出一口氣,從筵席上站了起來。他又開始默默地做瑣事,把一切重新恢復到原狀。

  打開裡屋的門,再打開外面的門。西垂的太陽、頓時把光斜著照射進了古樸的房間,秦亮眯起了眼睛,只覺陽光刺眼。眼睛在黑暗裡呆久了,一時竟不能適應明亮的光線。

  他心裡大概有點失落,但沒有被放鴿子的惱怒。他早已經歷過無數次的願景落空。世事就是這樣,不是做過的每件事都有用,你也不能掌控所有事,能掌控的只有自己的意志。

  半敞的門裡,一道夕陽的陽光把房間分成了明暗截然不同的地方。秦亮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逗留過很久的那間裡屋,那裡沒有任何動靜,只有一道光線里、自己的身影被拉得很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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