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李承乾:我想任性那麼一次,不過分吧?

  李承乾幾乎就是瞬間從床上坐起來。

  整個人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話音幾乎是從牙縫中蹦出來的。

  「誰叫你們去接他們回來的?」

  「為何沒有人來報孤?」

  侯軍集此時臉色難看的低頭道:「殿下,這是陛下直接傳旨的。」

  「而且當時周圍確實有人保護。」

  「只是隴西之人驚呼所導致馬受驚了。」

  「大殿下為保護小殿下,死死的拽著馬韁不肯鬆手。」

  「大殿下被馬拖著踩踏行進百餘步。」

  「最終小殿下落馬。」

  「大殿下生死不知....」

  蘇氏此時沒有悲傷,甚至都沒有多餘的一點表情。

  他輕輕的走上來擺手。

  「你們都下去吧。」

  侯軍集幾人都是急忙低頭走了下去。

  蘇氏走到了李承乾的身邊,輕輕的伸手拉住了李承乾的胳膊!

  「殿下,孩子們不會有事的。」

  「他們吉人自有天相。」

  「不會有事的。」

  「臣妾已經派遣牛海城將軍星夜出發了。」

  「你是我和孩子們的頂樑柱。」

  「你要冷靜啊。」

  蘇氏已經知道李承乾此時的平靜代表什麼。

  李承乾此時看都沒有看蘇氏。

  只是雙手死死的掐著自己的胳膊。

  指甲已經入肉了。

  臉色鐵青。

  整個人開始忍不住的輕微顫抖。

  嘴唇開始發青。

  急火攻心。

  氣血上涌!

  額...

  李承乾嘴角開始有血跡流出,原本要吐出來的血跡,被他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隨後將自己嘴裡的血自己咽回去。

  蘇氏則是著急的伸手拽著李承乾道:「殿下,你怎麼了?要不要叫太醫?」

  李承乾則是鐵青著臉渾身哆嗦的捂住了眼前蘇氏的嘴。

  李承乾緩緩的開口。

  滿嘴的血水,牙齒都已經成了紅色。

  聲音低沉的開口!

  「婉兒!」

  「你怕死嗎?」

  蘇氏愣了下,隨後朝著李承乾默默的搖頭笑了。

  李承乾則是緩緩的鬆開自己的手。

  接著默默的開始從床上走到了地上。

  一身潔白的裡衣。

  配合他臉色蒼白滿嘴血跡。

  看著分外的恐怖。

  李承乾轉身輕輕的看著眼前的蘇氏道:「在家等我,我去給孩子報仇。」

  蘇氏則是乖巧的點頭。

  李承乾開門就走了出來。

  這兩個孩子是他故意不帶回來的,身邊做足了嚴密的保護,就是怕有今天這樣的事發生。

  可是誰知道偏偏李世民橫插了一手。

  要將孩子帶回來。

  關鍵自己是毫不知情的。

  李承乾剛剛出門杜荷就跑了上來!

  「殿下!」

  李承乾目光冷漠的看著杜荷道:「說。」

  杜荷則是臉色難看道:「麗竟門傳回來消息,這些李氏的人都是分批次前往大殿下那邊的。」

  「他們主要的目的還是要找回面子。」

  「要用這樣的方式發聲,太子既然將他們都逐出族譜了,這些人就要將太子一脈也逐出族譜。」

  「此事....」

  「根本沒有預謀的痕跡。」

  「這是意外。」

  「意外?」

  李承乾臉色冷冽道:「那長孫無忌的手令從何處來?沒有長孫無忌的手令,他們是怎麼靠近孤兒子的?」

  「手令出自何處?」

  「既是陛下派人前往接兩位皇孫回來,那這些人怎麼能靠近孤的孩子?」

  「長孫無忌的手令要比聖旨還好用?」

  撲通!

  杜荷乾脆的就跪在了地上!

  「殿下!」

  李承乾則是微微皺眉道:「準備馬車,孤要去長孫無忌府上。」

  杜荷則是臉色難看。

  「殿下,就在剛剛陛下已經召見長孫無忌入宮了。」

  「如今兩人都在武德殿。」

  「陛下不准任何人靠近!」

  「去武德殿!」

  杜荷則是臉色難看的跟上來道:「殿下,此事非同小可,首要之事便是要救治兩位殿下,然後查出兇手。」

  「殿下如今貿然出手。」

  「怕是打草驚蛇。」

  「不能報仇更加不能嚴懲真兇。」

  「到時無論是殿下的抱負,大唐的天下萬民。還是魏先生的志向都要付諸東流了。」

  李承乾正色的看著眼前的杜荷!

  「孤記得先生的理想,也記得新生走時在我胸口的不甘和嚮往!」

  「這些孤都記得。」

  「可是先生還說過!」

  「不管是英明天子也好,還是遺臭萬年的廢物也罷。」

  「他要我多為自己活。」

  「世人都說孤已經瘋了,是個不顧一切的瘋子。」

  「可到底如何你是知道的。」

  「滅王氏開始,孤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那一個目標,將朝廷的國策推行下去。」

  「均田地,殺豪強,明科舉,開學堂。」

  「哪一件孤都敢說用心正大!」

  「便是如當年先生所言,哪怕明知最後可能是飛蛾撲火。」

  「也想為這片天打開一個口子。」

  接著他深呼吸了一口氣。

  「杜荷!」

  「正因為孤是兒子,知道兒子的難處,所以才更加能明白。」

  「自己的兒子若是都護不住。」

  「那孤就不配做他們的父親!」

  「正是孤做這個兒子的苦楚頗多。」

  「才更加不能讓自己的兒子重蹈覆轍。」

  杜荷聽著眼前李承乾這段明顯是前言不搭後語的話。

  他眼眶有些紅了。

  矛盾,糾結,克制,憤怒,焦慮,所有的情緒都仿佛過了一遍。

  世人都說李承乾是瘋子。

  其實只有杜荷知道,無論是魏徵走,還是魏叔玉走,看似發瘋的李承乾其實都是一環扣一環,從來都沒忘記過自己的目標。所行每一步都有自己的打算。

  看似瘋魔任性的他其實從來都不任性。

  李承乾仿佛是被杜荷的情緒感染了,低頭語氣都溫和了下來。

  說話的聲音不大。

  好像是問自己。

  也好像是問杜荷。

  「孤這個太子做了十八年!」

  「受凌辱,受磨難,受白眼!」

  「十八年志向不改。」

  「十八年初衷不變!」

  「便是真的想要盡我所能的為這個天下為後世做些什麼。」

  李承乾此時看著杜荷牙花子都開始哆嗦了。

  「一心照顧我的先生被逼死,我要按部就班為他報仇,先生的兒子為了先生的理想替我去死。我要尋找機會。」

  「自己親手帶大的妹妹為我而死。」

  「我的結髮妻子差點就被刺殺。」

  「如今我的一個兒子生死不知,被馬拖拽百餘步。」

  「小兒子如今生死不知。」

  「杜荷。」

  「我也是人,我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

  「我想為我自己活一次。」

  「我想任性一次,不過分吧?」

  杜荷此時跪在地上淚流滿面!

  聲音哽咽的開口!

  「不過分!」

  「高明,不過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