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
這裡可是個好地方。
不僅四季如春,風景如畫,還是個難得的風水寶地。
對於一些居住在北方苦寒之地的百姓來說,這裡就是天堂一樣的地方。
這裡的百姓餐餐有肉,頓頓有白米飯。
每天至少出去略微勞動,就有數不盡的錢財裝入口袋。
但實際上,哪裡都有窮人,哪裡都有吃不上飯的人。
不過至少這裡屬於內陸,百姓雖達不到家家都富裕,但卻都能安居樂業,不受戰爭之苦。
這一夜就仿佛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但睡得稍晚一些的百姓卻都聽見了那人喊馬嘶的聲音。
一個渾身傷痕累累的男子步履闌珊的在黑暗中奔跑。
而在他的後面則有成群結隊的漢子在後面追趕。
「別讓他跑了!」
「快追,他跑不遠。」
男子看上去傷的很重,在向前奔跑時,地面上赫然留下一條長長的血跡。
可儘管如此,他仍然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柴刀。
沒人知道他是誰。
更沒人知道他做了什麼。
不知道他為何會被這麼多人追捕。
「外面怎麼這麼吵啊……」
一對長夜漫漫閒著無聊的年輕夫妻,正坐在客棧的後院看星星。
娘子揉了揉眼睛,朝著吵鬧的方向使勁張望。
但她能看見的,也就只有高高的圍牆。
丈夫顯然對這些已經不以為意了。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臉,笑道:「可能是誰家又丟東西了吧。」
「那丟的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
「要不然也不能有這麼多人出來找……」
看著自家娘子天真的模樣,丈夫的臉上不自覺的帶上了微笑。
而後,他緩緩地站起身,道:「今晚就到這裡吧,等明兒咱們再出去好好逛逛。」
聞言,娘子點了點頭,起身抓著丈夫的手,就準備回到房間。
但也就在這時。
耳輪中就聽轟隆一聲。
客棧後院的大門被人撞開了。
緊接著,就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從外面沖了進來。
那男人的眼神兇狠,宛如黑夜當中的惡狼一般。
很快,他就發現了那對年輕夫妻。
此時這對年輕夫妻正茫然的看著他。
男人吞了口唾沫,舉起了手中柴刀對準二人。
他扯著嗓子,兇狠的說道:「別動,都別動,也別出聲,我不想殺人,我不再殺人了……」
丈夫不留痕跡的推了推娘子的腰,輕聲說:「回房間去……」
娘子點了點頭,邁開步子就朝房間跑去。
全程,那男人都在盯著這對夫妻。
見到那位丈夫轉過身來看著自己,他也不由緊張起來。
而那把本來要放下的柴刀,也再一次被他提起。
見狀,那年輕的丈夫輕笑了下,道:「放下你那沒用的刀,然後去把門關上。」
男人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身後還敞開的門。
隨後,他滿面戒備的看了那年輕丈夫一眼,這才轉過身去將後院門關上。
而等他轉身走過來的時候,那位丈夫已經坐在了院中的椅子上。
見此情景,那男人愣了下。
看樣子,他似乎根本沒將自己這個不速之客放在心上。
就在他發呆時,那位丈夫慢悠悠的到了杯茶水,遞給他。
「外面那些人都是來找你的吧。」
年輕丈夫端著茶杯,輕聲問:「你這是,犯事了?」
男人沒說話,更沒有接茶杯。
他只是靜靜的看著這個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年郎。
「不願意說也沒關係。」
「跑了這麼久,肯定也累了。」
「坐下歇會,喝點水。」
那人表現的非常淡定,讓這個男人心裏面出現了些許異樣的感覺。
不過,他還是按照對方的話來做了,接過茶杯,坐在地上,將杯中水一飲而盡。
而在他喝完之後,那人又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這時候,他方才開口道:「你是殺了人?」
「他們都該殺!」
可能是因為想起了那些人的緣故,男人顯得非常激動,眼睛都變得血紅。
不過,那少年郎卻對此到是不以為意。
他繼續問道:「殺了幾個?」
男人搖了搖頭:「不知道……」
「可能有十幾個吧。」
因為已經緩過來了一些體力。
並且見對方對自己似乎沒有敵意,緊繃的神經也就有了些許的放鬆。
「殺了十幾個人。」
少年郎輕笑道:「也算有點本事了。」
他這話音剛落,忽然外面就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開門,開門,快開門!」
男人聽見這聲音,下意識的就要抬起手中柴刀,但卻被那年輕人抬手壓下。
男人滿臉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那少年郎指了指身後的黑暗處,然後對他微微的搖了搖頭。
男人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就起身朝著對方所指的黑暗處走去。
見他躲好了,那少年郎才緩緩地站起身來,朝著大門走去。
打開大門,赫然看見外面整條街道占滿了手提棍棒的漢子。
見到有人開門,其中幾個傢伙連招呼都不打,就直逕往院裡面闖。
可幾個人是跑著衝進去了沒錯,但馬上就又倒著飛了出去。
見此情景,那些漢子都有些發愣。
他們可都是這揚州城內赫赫有名的人物,一路上搜查多來都沒事兒,卻沒成想在這裡遇上了岔子。
「你好大的膽子!」
其中一位貌似領頭的人站了出來。
他對那少年郎怒目而視,道:「你知道我們是什麼人,竟敢對我等動手?」
那少年郎沒有說話,但卻也沒有讓開的意思。
這人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那漢子冷笑一聲,緩緩地抬起手。
可也就在那校尉準備直接讓旗下甲士硬闖的時候。
忽然聽見在街角處傳來了陣陣的腳步聲,以及甲冑摩擦的聲音。
那漢子惡狠狠的瞪了擋住大門那人一眼,緊接著便走下階梯,朝著街道盡頭望去。
此刻街道盡頭燈球火把亮子油松,將整條街道照應的亮如白晝。
眼前赫然是一夥大唐甲士無疑。
可是仔細看上去,就能明顯發現,這些人和普通的大唐甲士是有區別的。
不僅甲冑比平常的大唐甲士更加精緻,而且人人身上都具有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氣勢。
見此情景,那漢子有些發愣。
這些是哪位將軍手下的精銳,怎會至此?
那些甲士在距離這群人不足三十步的地方站定。
領頭一名身穿將甲的傢伙,一邊挖著耳朵一邊從人群中走出。
這人可是真正的一身痞子氣,完全不像一個將軍,倒像是個混混。
而這傢伙出來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大半夜的都不睡覺,跑到這來閒逛,是閒得蛋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