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掃把星

  李承乾與這對父女聊了幾句後。

  方才得知這對父女的身份。

  父親的名字叫杜愈是本地的漁戶,平日裡就靠著打魚打獵為生。

  而他女兒杜雅,小時候跟著一個行腳郎中學過兩個月的藥理,能識得草藥。

  所以閒暇時,他們還會上山采些草藥,拿到集市上販賣貼補家用。

  而李承乾身上那些包紮痕跡,就是出自於杜雅之手。

  又聊了一會,李承乾方才想起正事兒。

  他趕忙開口問道:「請問,我昏睡了幾天?」

  杜雅思索了下,回了句:「算上今天,已經是第七天了。」

  七天了……

  竟然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算來,李勣已經與程懷亮他們匯合了。

  自己消失這麼長時間,李勣他們怕是早就急瘋了。

  而且這麼大的事兒,李勣肯定也不敢隱瞞。

  怕是這消息,早就傳回長安城了。

  一想到這,李承乾頓感頭痛。

  如今,他已經被李世民封為行軍總管,統領前線三軍。

  可還未等出師,自己就率先失蹤了。

  知道自己失蹤,軍心怕是要亂的呀……

  知道自己失蹤,李世民怕是要急瘋了呀……

  而最令李承乾擔心的是她和她。

  她們要是知道自己失蹤,不會做出傻事來吧……

  李承乾緊緊地握了握拳。

  自己必須得抓緊時間把消息送出去,不說讓人來帶自己走,也得讓人知道自己還活著。

  可要命的是,他身上的傷還是太重。

  他問道:「這裡距離雲州有多遠?」

  雲州,就是他屯田開闢農場的地方。

  杜愈思道:「倒也不遠,有個四五十里路的樣子。」

  他看了眼李承乾道:「你是那邊有親戚?想讓我去幫你帶話?」

  「嗯……」

  李承乾點了點頭後,從腰間掏出玉佩遞給杜愈。

  「若您願意幫忙,就幫我將這玉佩送到雲中郡南的雲中城。」

  「到了哪裡後,您只需去官府找一個叫李勣的將軍。」

  「您與他說,我姓秦,他便知道了。」

  「他是我爹的摯友也是我的師父,若聽說我在此,他定能讓人來接我。」

  杜愈接過玉佩,點了點頭道:「好,等明日一早,我就出發去雲中城給你送信。」

  「多謝了。」

  李承乾拱了拱手。

  可也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喊喝聲。

  「有人在家嗎?」

  「別躲了,我知道你們父女都在!」

  外面說話的是粗生粗氣的男人聲音。

  聽見這聲音,李承乾明顯從眼前這對父女的臉上看見了濃重的憂色。

  杜愈抬頭看了杜雅一眼,對他微微搖頭。

  隨後,他便邁步走出了屋子。

  外面正站著眼神陰鬱的中年人。

  在唐初時,國內還沒有『村』這個行政單位。

  一直都延續前朝,百戶為里,五里為鄉,四家為林,五家為保的狀態。

  而每里設一里正,相當於是村長。

  眼前這中年人,便是他們這一里的里正田德庸。

  見杜愈出來,田德庸冷笑聲,撇著腦袋道:「剛剛得到的消息,張家的小二在北方戰死了。」

  「這都是被你們父女倆帶來的霉運侵染的。」

  田德庸指著杜愈的鼻子道:「今天我就來問你們一個準話,你們究竟什麼時候搬走?」

  「里正打算讓我們搬到哪去?」

  杜愈的聲音充滿無奈。

  「我管你們搬到哪?」

  田德庸一揮手道:「反正別死賴在我們這就行!」

  「真是不知道倒了什麼霉,自從你們這對掃把星過來,惡事就不斷。」

  「先是死了鄰居,然後剋死街坊,你是不是想把我們全里的人都害死?」

  聽著外面人的咒罵,站在炕塌旁的杜雅氣的咬牙切齒。

  忍無可忍之下,她直接邁步沖了出去。

  「你憑什麼說我們是掃把星?」

  「你憑什麼說里的人是讓我們剋死的?」

  見他出來,田德庸冷笑聲:「你們不是掃把星是什麼東西?」

  「自打你們來了之後,我們里有發生過好事兒?」

  「不是今日死人,就是他日出殯,你們還敢說自己不是掃把星嗎?」

  「我告訴你們,今日我便給你們下最後的通牒。」

  「我只給你們五日的時間搬走,五日之後就別怪我讓人趕你們走了。」

  時間不長,杜愈與杜雅這父女便滿臉沮喪的走了進來。

  李承乾看了眼父女二人,而後開口道:「看樣子,這裡正似是不太喜歡你們呀……」

  他雖然不清楚怎麼回事兒。

  但聽對方那個態度,那簡直是對這對父女厭惡到了極點了。

  杜愈嘆了口氣,垂下頭沒有說話。

  杜雅則氣呼呼道:「這個村子裡沒一個好人,都欺負我們……」

  「雅兒,不要說了。」

  「為什麼不說?」

  「本來就是麼,前線打仗,死人本就是常事,憑什麼都推到我們身上?」

  杜雅顯然是有些不太服氣的。

  但杜愈卻把她給攔住了。

  杜愈抬頭望了李承乾一眼,滿臉歉然:「看樣子,我們要先搬家之後才能幫你送信了。」

  「若你信我,現在去送信便好。」

  「待有人來接我,我便將你二人一起帶走。」

  李承乾是個重恩情的人。

  如果沒有這父女二人。

  現在的他,怕是早就死在什麼地方了。

  可正如他所說的那樣,離開了長安城,身份再尊貴都是白搭。

  想要幫助對方,也只能等著李勣派人過來才行。

  怕對方不信。

  李承乾趕忙補充道:「我說的是認真的,絕無欺騙二位的意思。」

  「我可以給二位最安逸最舒適的環境生活,不說再不用看旁人臉色,至少要比在這裡強得多。」

  聽聞這番話,杜愈有些心動。

  他抬頭望了眼女兒,又望了眼李承乾,眼神中略帶懷疑。

  畢竟他們與李承乾素未平生,相互之間也談不上熟悉。

  他實在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李承乾這番話。

  見狀,李承乾輕笑了下:「杜伯伯可是在怕,你離開之後那些人再上門找事?」

  杜愈點了點頭。

  這是他真正擔憂的。

  他離開,家中就只剩自己女兒與眼前這人了。

  那田德庸再帶人上門找事,女兒受了欺負怎麼辦?

  若是女兒出事兒,他就算想哭,都沒地方哭去。

  李承乾昂了昂首保證道:「若杜伯伯信我,您就放心去,這裡一切有我。」

  「三十里路,不過一日罷了,只要你到雲州官府亮出了我的玉佩,他們定然會過來接我。」

  「不出三日,您也能回來,五日之期未到,想他們也不能怎樣。」

  李承乾滿臉真誠道:「杜伯伯,這件事兒關乎到很多人的性命,若晚一日則要有許多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