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

  唐儉回來以後，眼前的一幕讓人總覺得不真實。

  范陽盧氏的那車又來了一批，據下屬稟報，范陽盧氏這次又捐了五十萬貫的錢糧。

  這是瘋了吧！

  范陽盧氏的族長，腦袋被自己吃了吧？

  不過，真相如何，唐儉不關心。

  只要戶部富裕了，管他什麼范陽盧氏怎麼回事。

  剩下的爛攤子，就交給陛下去處置吧。

  次日朝會。

  李二陛下朗聲道：「范陽盧氏忠君體國，捐款五十萬貫，位列第一。」

  「朕自動遵守諾言，即日起工部就在太極宮前為范陽盧氏立碑。」

  「另，隴西李氏、趙郡李氏、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位列范陽盧氏之下，也一起刻在功德碑上。」

  「排名不分先後。」

  然後，李二陛下就玩起了有事早奏，無事退朝的把戲。

  群臣懵逼。

  還能這樣玩？

  說好的捐款第一的刻在功德碑上，怎麼後面幾家也有。

  陛下，您倒是一個不得罪。

  這一幕，滿朝文武之中，屬於五姓七望的臣子，臉色勃然大變。

  尤其是范陽盧氏。

  陛下，陰險至極啊！

  范陽盧氏冒著這麼大的風險，花了這麼多的錢，結果功德碑上卻不止一家。

  擱誰，誰受得了？

  范陽盧氏的那幾位朝臣有心反對，可是一想，隴西李氏、趙郡李氏、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的人會同意嗎？

  膩嘛！

  憋屈死了！

  這還不是最陰險的，最關鍵之初在於，隴西李氏、趙郡李氏、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位列范陽盧氏之下。

  一個范陽盧氏刻在上面也就罷了，誰讓別人捐的多。

  結果，其他其他四家位列死後，這不就是硬生生的打臉嗎？

  其餘四家還不分先後，信你個鬼啊！

  不對！

  有些人悚然一驚。

  滎陽鄭氏和太原王氏似乎一毛未拔……

  窩嘈！

  這兩家就是老陰比，寧願背上鐵公雞的罵名，也不願意「慷慨解囊」，倒是從功德碑這個大坑上抽身事外。

  再則，滎陽鄭氏和太原王氏雖然沒往戶部捐款，但是其兩家出身的官員也在長安城施粥了，並且還是打著家族的旗號，而非朝廷。

  嘶——

  這麼一想，也沒損失多少啊。

  總之，一塊功德碑，可謂一石七鳥。

  消息從長安城傳出去。

  ……

  范陽盧氏。

  「干你娘！」

  范陽盧氏的族長盧煜儒差點就腦淤血了。

  他面目猙獰的道：「李二郎，你敢辱我范陽盧氏？」

  然後，他又平息下來，冷笑不已。

  「好吧，今日之辱，范陽盧氏記住了。」

  「不過也好，畢竟也范陽盧氏位列第一，其他幾家也無話可說，滎陽鄭氏和太原王氏兩個混蛋，以為自己聰明，最後全便宜了我范陽盧氏。」

  「好得很啊！李二郎，一旦給我范陽盧氏機會，老夫一定讓你成為第二個隋煬帝楊廣！」

  昔年。

  隋煬帝楊廣不就是想要動士族，結果被士族煽動天下，滅國了。

  李二郎，這也是作死啊。

  ……

  下朝後。

  長孫無忌與房玄齡等人走在一處。

  長孫無忌感慨道：「陛下英明啊！區區一塊功德碑，就讓五姓七望自亂陣腳，明知是陽謀，也要心甘情願的中計。」

  房玄齡提醒道：「滎陽鄭氏和太原王氏可沒入局啊。」

  長孫無忌冷笑道：「這兩家也沒落的好。」

  身為房謀杜斷的杜如晦，腦子也靈活多了，他一臉淡然的道：「咱們且等著，我總覺得陛下這個功德碑，後面好像還有什麼。」

  三人對視一眼。

  相信陛下絕不會白白送給五姓七望聲望，但是功德碑都立了，後面還有什麼後手，能夠消除陛下親手給幾家抬起來的名望嗎？

  三人一時間也想不出來個所以然，想要去問陛下，也不是私下裡問過一兩次了。

  陛下卻三緘其口，避而不談。

  沒奈何，三人只能靜觀其變。

  ……

  工部的速度不可謂不快。

  功德碑立好了。

  滿朝文武每日朝會，經過太極宮門前，想不看到也難。

  一時間，滎陽鄭氏和太原王氏的那些大臣後悔萬分。

  早知如此，應該極力勸說族長捐款。

  你瞅瞅，這碑打的是朝廷的臉，李二郎的麵皮，提高的是自家的聲望。

  其代價不過是花點錢而已，對於莫大的家族來說，不過是灑灑水而已。

  穩賺不虧啊！

  可惜，悔之晚矣。

  李二陛下開心了沒幾日，忽然間想到一個致命的問題。

  怎麼讓功德碑消失？

  昨日，天降大雨，雷鳴陣陣，也傷不到功德碑分毫。

  但是太極宮的房頂被雷擊損壞了。

  嘈！

  李二坐不住了，下朝以後就讓唐儉跑腿去找李易歡。

  這事兒，他不太方便。

  ……

  唐儉馬不停蹄的來到萬年縣。

  萬年縣男府邸。

  門口的李府二字早就換成了萬年縣男府。

  再小的爵位，那也是爵位啊。

  唐儉敲門。

  開門的是一少年，乃是李易歡花錢買來的家僕。

  進去一看。

  一群少男少女穿著怪異，猶如胡服，卻比胡服更加美觀的衣衫。

  李易歡正在培訓這群人，為酒樓的開張做準備。

  這個老爹，肯定是姨娘的好了，兩個人又去如膠似漆了，早把這個兒子忘的一乾二淨了。

  還有老魏，也不知死哪去了。

  哼！

  回來收拾你們！

  唐儉走過來，拱手道：「萬年縣男看來挺忙啊。」

  李易歡嘆道：「是啊，我都快忙死了，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十個人來用。」

  「我這麼忙，大唐人你還找我？」

  唐儉手一哆嗦。

  呸！

  老夫就一客套話，你倒是用來擠兌我？

  李易歡又在哪裡嘀咕道：「桃花源的村民幫助救災，怎麼朝廷也沒什麼封賞啊？」

  要知道，這個年代，敢在瘟疫中挺身而出者，絕對是一道靚麗的都風景線。

  可是，這麼顯眼的事兒，難道沒引起朝廷的注意嗎？

  唐儉也見過桃花源救援隊，對於桃花源村民的行為，也是十分佩服。

  令人尷尬的是，李二陛下這幾日一直在和五姓七望鬥智鬥勇，還真就把桃花源救援隊的封賞拋之腦後了。

  沒錯，就石忘了。

  李易歡又在哪裡嘀嘀咕咕的道：「真是個白眼狼啊！」

  唐儉臉都綠了。

  這白眼狼，說的可不就是朝廷。

  作為堂堂戶部尚書，聽到這話，也很打臉啊。

  唐儉還沒忘記來的目的，尷尬的道：「回頭兒，我幫你問問？」

  李易歡隨意的拱拱手：「那就麻煩唐大人咯。」

  一點誠意也無。

  這孩子，對於朝廷的態度好不太友好。

  窩嘈！

  那功德碑不是坑朝廷的吧？

  可憐陛下愛子心切，還真就輕信了。

  剎那間，唐儉一腦袋冷汗。

  陛下的交代，老夫無法完成了。

  太極宮前的功德碑，以後就要永遠聳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