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甘露殿。
李二正要和長孫無忌等人議事。
只見。
太上皇李淵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挨個在長孫無忌等人臉上掃過。
最後,落在了李二陛下的臉上。
眾人忙道:「見過太上皇!」
「臣等先行告退!」
幾個人出了甘露殿。
李二奇怪的問道:「父皇,你怎麼來了?」
李淵淡淡的道:「朕的孫子遇刺,朕的心裡很生氣。」
李二:……
朕也生氣!
但是……
李淵繼續悲涼的道:「朕從立國之初,就對五姓七望優渥甚多。沒想到,他們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對得起朕嗎?」
李二囁嚅了一下嘴唇,也不知該怎麼說。
良久。
李二咬牙切齒的道:「父皇,你不必過於難過,五姓七望所做之事,兒臣都給他們記著,總有一日要和他們算帳!」
「朕一定會讓他們知道,這個天下乃是我李氏皇族的!」
這話,很霸氣側漏。
李淵冷哼一聲,瞥了一眼李二陛下,這目光充滿了鄙夷。
李二:……
你心裡憋屈,朕也憋屈啊!
撒氣,你找准了對象啊!
李淵感慨萬千的道:「指望你,是沒戲了。」
噗——
李二險些沒一個趔趄,摔趴在地上。
父皇……什麼原諒朕,你就是忽悠!
這不,今日又來埋汰朕!
李淵又傲然的道:「朕雖然是你太上皇,那也是你老子。有些事,你不敢做,朕替你辦了。」
說完,轉身就走。
李二臉色一變,一個箭步追上去,心驚膽戰的道:「父皇,你千萬別亂來啊!」
對於五姓七望,李二陛下的心裡是不屑一顧的。
得民心者,的天下!
李二陛下極為推崇這句話。
五姓七望與百姓背道而馳,被淘汰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可惜的是,時機未到,他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打壓五姓七望並非一朝一夕之功也!
身為帝王,尤其是一個成熟的帝王。
李二穩紮穩打,並不急於一時。
朕弄不死你,還有朕的兒子,子子孫孫無窮匱矣……咳咳咳,說出來太沒志氣,但是事實如此,徒呼奈何?
李二從隋煬帝的身上吸取了經驗教訓,決不能把自己的江山玩崩了。
否則,到頭來只能便宜了別人。
比如,隋煬帝不就便宜了李氏皇族……咳咳咳,也不對,這事朕一刀一槍打出來的江山。
憑本事打出來的江山,就是傲氣!
李二還想再勸勸太上皇可別亂來,起碼別添亂啊。
「父皇,一切朕自由打算,你莫言……」
李淵卻道:「行了,你別說了,朕心裡有數。」
李二鬆了一口氣。
相信,這件事上,太上皇不會整么蛾子。
畢竟,太上皇總不會給自己打下的江山添亂。
卻聽。
李淵美滋滋的道:「該幹的事,朕都幹完了。」
李二:……
該幹的事……
什麼叫該幹的事?
李二心裡一涼,問道:「父皇,你幹啥了?」
李淵捋須,嘚瑟的道:「讓王氏那個老匹夫痛不欲生……」
李二臉色一白,隨即又恢復正常,正色道:「算了,下次太上皇你可別亂來了。」
「竟然敢刺殺朕的兒子,太上皇讓他品嘗一下失去兒子的味道,也是理所應當。」
「後面的事,交給朕收拾了。」
說完,嘴角都在抽搐。
莫得辦法!
老子闖禍,做兒子的背鍋。
要說,這一切不是他幹的,晉陽王氏也得信啊。
誰能想得到,太上皇都這樣了,還能搞事情。
沒成想。
李淵卻撇嘴道:「老二啊,你這也太狠了,朕可沒殺人。」
李二驚訝的道:「沒殺人?」
李淵淡笑道:「給晉陽王氏添了一個太監。」
李二:……
冷汗森森!
你還不如殺了他呢!
晉陽王氏的大公子以後可是繼承家主……被兒子的計劃一鬧,沒戲了,本來就挺慘,還成了太假了。
嘶——
朕同情你!
李淵又道:「王氏老匹夫的大兒子難以繼承王氏的家業,要不然他整個晉陽王氏就成了五姓七望最大的笑料。」
「所以,朕放過了這個狗東西,把他家老二變成太監了。」
李二:……
石化了!
父皇,你學壞了,怎麼還說話一波三折呢?
這……晉陽王氏折了兩個兒子,父皇你這是給朕添大麻煩啊!
還有,你針對晉陽王氏家的老二……沒映射朕的意思吧?
李淵揮揮手,不急不緩的往外走,一邊還道:「行了,別送了,你的臣子都在外面等著,你們繼續議事吧。」
李二:……
還處於石化中。
另一邊。
李淵從甘露殿出去,對外面眾人道:「進去吧,找你們的皇帝議事去吧。」
說完,哼著小曲就走了。
後面的眾人凌亂了。
就太上皇這春風得意的模樣,可以想像裡面的李二陛下如何的悽慘。
估計,想殺人了吧?
這個時候進去,稍有不慎,掉腦袋是不會的,但是肯定會挨罵。
皇帝罵人,作臣子的也不能還嘴。
所以,進去找罵那不是傻皮嗎?
眾人對視一眼。
長孫無忌捋須道:「諸位,要不……今日且讓陛下休息一番,我們先回去吧。」
房玄齡頷首道:「可!」
杜如晦緊跟道:「老夫沒意見……咳咳咳,老夫身子骨也不太好,需要回去休息一下。」
魏徵卻冷哼一聲。
頓時。
現場尷尬了。
忘卻了魏徵這個較真的鐵頭娃,想要安然離去,怕是不能了,只能進甘露殿挨罵了。
此時此刻。
長孫無忌不想和魏徵硬碰硬。
主要是魏徵太頭鐵,加之他長孫家乃是外戚,被魏徵黑盯上了,隔三差五彈劾一次,擱誰誰頂得住。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長孫無忌選擇了退讓。
於是乎……
長孫無忌尷尬兩聲,道:「不過,國事要緊,陛下身為皇帝,當以國事為重,我們還是進去吧。」
房玄齡一瞧這場面。
得了!
長孫無忌作為當朝第一人,都不想和魏徵剛起來。
房玄齡性情平和,更不會與魏徵一較長短。
於是乎……
房玄齡頷首道:「長孫此話有理!」
杜如晦咳嗽兩聲,也道:「老夫身體雖說差點,也想為發光發熱,晚一會兒回去休息也並無不可。」
其他人也附和。
「是極!是極!」
「三人大人說的在理!」
「進去吧?」
「進去!」
「同去!同去也!」
就在這時。
當所有人都在往甘露殿走,魏徵卻與眾人背道而馳。
長孫無忌扭頭一看,無語的問道:「魏大人,你……方向反了吧?」
魏徵回頭,笑道:「魏某心疼陛下,左右又沒有大事,且讓陛下多休息一會兒吧。」
眾人:……
膩嘛!
魏噴子天天對陛下,就像是一頭耕地老牛後面揮動鞭子的農夫,不給陛下任何偷懶之機。
今日,轉性了?
魏徵拱拱手道:「諸位,魏謀先告辭了。」
言辭,就這麼光明正大的早退了。
這一刻。
眾人就尷尬了,盯著排在頭一個的長孫無忌,也不知如何是好。
長孫無忌黑著臉,問房謀杜斷道:「兩位大人以為……」
膩嘛!
老狐狸!
你是當朝第一人,拉我們老哥倆墊背,合適嗎?
房玄齡和杜如晦無語極了。
兩人還沒說話。
「都給朕滾進來!」
眾人面面相覷。
完了!
進去吧!
待會兒的日子不好過。
眾人進入甘露殿,見到李二陛下胸膛起伏不定,一個個都選擇眼觀鼻鼻觀心,誰也不先開口。
長孫無忌也豁出去。
老夫也當啞巴!
良久。
李二狐疑的問道:「魏徵……哪裡去了?」
沒人說話。
李二怒道:「一個個都聾了嗎?」
沒奈何……
長孫無忌作為當朝第一人,終究是躲不過,被李二的目光盯上了,只好出列道:「啟稟陛下,魏大人……方才回去了。」
李二:……
回去……了?
房玄齡聽的不太舒服,這話對於魏徵不利也。
作為一個厚道人,房玄齡出列道:「陛下,魏大人覺得陛下整日操勞,說今日無大事,不如就讓陛下休息一下。」
剎那間。
李二心裡一熱,感慨萬千的道:「魏玄成,朕……朕心甚慰啊!」
眾人:……
集體石化了。
陛下……感動了!
猛然間。
眾人又如遭雷擊,心裡拔涼拔涼的。
這……不公平啊!
早退還膩嘛有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