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和尹煊水火不容。
也由不得他不去相信那些說法。
哪怕沒人解說,他看這幾首詞就覺得有些不對味,什麼「有幾個蒼蠅碰壁」,這分明說得就是自己這一群人。
難不成那位正陽公說得還能是食肆的蒼蠅嗎?
同福食肆有蒼蠅嗎?
說來也是奇怪…
同福食肆好似真的聖地一般,都不生蚊蟲的,尤其是蒼蠅這種無論哪家食肆,就算是尚食局都避免不了的生物,依舊在同福食肆見不到的。 ✥❋
那麼…詞作里的蒼蠅,寫得就不可能是真實的蒼蠅。
意有所指。
長孫無忌就代入進去了。
他也不覺得,在尹煊的視角里,自己是只蒼蠅會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那些添油加醋的話,他也聽了進去。
越聽越信、越信越氣。
不過…這六首詞的水準是擺在那的,長孫無忌雖然氣惱,但只能憋在心裡,罵都罵不出來。
「大郎,此事怎辦?」李道宗氣得比長孫無忌還要狠,自打他的腿被尹煊打跛了後,他的心眼就越發狹隘起來。
長孫無忌搖了搖頭:「正陽公如此,我們管不著、也不需管。」
李道宗一愣:「就這麼給放過去了?」
長孫無忌瞥了他一眼,輕笑了一聲:「不然呢?難道你還要還嘴回去,可你我文才能比得上正陽公?」
李道宗閉上了嘴。
他們、包括關隴世家那群人,提刀上陣都不會含糊,可…文名這種事,他們有自知之明,也不能說多差,可放眼整個朝堂,撐死說是中人之姿。
和大唐優秀的詩人都沒法比。
就更不要說和這六首詞相比了。
真要寫文章、寫詩詞還嘴回去,估計就成了笑柄。
「現在最要緊的,是立儲的事。」長孫無忌嘆了口氣,「正陽公都是小事,只要你不去招惹他,他也不會反擊。」
「那倒賣軍械的事,之前也的確是你們做得太過了一些。」
李道宗一頓,低下頭,在長孫無忌的視線死角範圍里,撇了撇嘴。
瞧瞧…
這話說的。
弄得好像倒賣軍械這件事,長孫家就能撇得乾乾淨淨,弄得…賺來的那相當於幾百萬貫銅錢的物資,長孫家沒拿去大頭一樣。
「立儲的事,你們可曾想出什麼主意?」長孫無忌瞥了他一眼,開口問道。
李道宗抬起頭,面色有些難看:「這…有些不太順暢。」
「晉王殿下入了秀才科,一時之間,朝堂上支持晉王殿下的人陡然多了起來。」
說到這,李道宗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長孫無忌:「而且…因為晉王殿下的出身,這…同福學社的人,都是支持他的。」
「我們曾勸來不少學社的人,可…現在全都倒戈向了晉王。」
「那個叫李義府的,在其中獻了不少氣力。」
現在朝堂局勢,涇渭分明得很。
除去關隴世家的人,其他世家門閥,都閉上了自己的嘴,不敢在這件事上發言,剩下的這些官員里。
五品以上的,幾乎全都支持李泰。
六品以下的,則是幾乎全部都在支持李治。
局勢…對李泰有些不利。
老舊力量,哪能比得上新生勢力,況且…他們這群人不是鐵板一片,關隴這部分,好歹長孫無忌是話事人。
可其他官員,各有各的打算。
不像同福學社的那群人,團結在「同福」這杆大旗下。
李義府。
這個名字讓長孫無忌一愣,他琢磨了一下,這個名字有些耳熟:「是那個長得和貓一樣的男人?」
李道宗點了點頭。
符寶郎,掌管殿前都點檢司的御寶及金銀牌,每天朝會前,都會在他們面前露個臉,雖然沒有過交際,可長得這麼特殊的…長孫無忌很難沒有印象。
能上這個職位。
說明…陛下還是在意這個人的,不說以後肯定能為相為將,可四品的任職是穩穩能夠拿下。
「這人是什麼來路?」長孫無忌繼續問道。能在同福學社裡說上話,那可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可…這幾屆的科舉里,長孫無忌不記得秀才科有過李義府這個名字,也不記得其他幾個科目的前列里,有過這個名字。
李道宗回道:「這…李義府並非科舉出身,而是被…被上皇舉薦進的朝廷,先前是在市署司為官。」
「操持同福學社的諸多事宜,晉王殿下秀才登科後,曾力舉晉王殿下為社長,只是…晉王殿下沒應下來。」
「現在這位李義府,是同福學社的代理社長,晉王殿下是副社長。」
長孫無忌一挑眉毛:「代理社長?」
李道宗點點頭:「學社那邊一盤鐵桶,我們插不了手,只是…我依稀得到了些消息,李義府此人不太受學社人喜歡,故而在社長前加了代理兩字。」
長孫無忌又一挑眉,只是剛才是有些乏悶的,現在卻是有些欣喜的:「他不受人喜歡?」
「是的,我曾親眼見過…他被學社的人追著罵,就在同福食肆外。」李道宗深吸了口氣,有些尷尬地開口。
自打他們被同福食肆拉入黑名單後,懷貞坊這個地界,就從他們的腦子裡刪除了。
吃飯也都不去懷貞坊,而是去明月樓、春江樓。
當然…明面上如此。
可是個人就都有口腹之慾,明月樓、春江樓雖然也勉強追上了時代的發展,做出來的菜式有同福食肆一兩三分的水準。
懷貞坊的小吃攤,就有不少能勝過明月樓、春江樓的食品。
而且,那裡的花式也多。
雖然吃不到同福食肆的,但吃一吃小吃攤的也不錯,李道宗偶爾就會偷偷摸摸地過來,吃上幾頓。
就是可惜,無論他怎麼央求,都沒有人願意替他外帶同福食肆的食品。
長孫無忌面色不變,他輕輕點頭:「既然如此…便去做一做這個李義府的工作,且看看能不能從他那,尋到什麼突破口。」
李道宗應了一聲,一瘸一拐地退下。
平康坊,一家青樓里。
李義府貓著眼,懷裡坐著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他出現在這,不是可不是單純地為了享受一下平康坊的生活。